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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分岔


然而仅过了一周,状况就急转直下。格兰芬多只花费一节魔药课就被扣掉三十分,以至于学生们在课间听到任何响声都会半开玩笑地大喊:谁又丢学院分了!

        有人猜测斯内普教授的储藏室惨遭偷窃,因为他特意在课堂上提起这件事(“以防有人不知道——从魔药学教授的私人储藏室偷窃蜘蛛是一项愚蠢透顶的尝试”)。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难得地就着昏暗灯光面面相觑:前者纯粹地好奇是谁有这样的勇气,后者则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一到三年级的魔咒课开始也和往常一样风平浪静,教授像平时那样把普通的魔咒理论讲得引人入胜,只是点名的次数明显增加了,而且总是针对格兰芬多。被点到五次的比尔·韦斯莱每次都完整地回答了塞尔温教授的问题,这似乎让她挑不出任何毛病,还不得不给格兰芬多加上二十五分。

        “看她想装腔又无计可施的样子,兄弟,你太棒了。”阿切尔·怀克利夫在走廊揽住比尔的肩膀愉快地说。一头红发的比尔淡然地扬起眉毛回应:“我感觉可能是她的问题不难。”

        “有没有可能,”尼娜·格拉德斯通跟在他们身后,迫不及待地说,“她想帮我们把斯内普教授扣掉的学院分补回来?”

        阿切尔难以置信地反驳:“你以为塞尔温是邓布利多的翻版吗,就因为她鼓励你参加球队?——哦,去年她还假惺惺地处罚了斯莱特林,是不是?”

        尼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着马尾愤怒地走开了。先前选择含着笑旁观的比尔无奈地拍拍阿切尔的肩:“如果你维持目前的态度,她不烦你才怪——啊,我看见施瓦茨了。”

        当仓促地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那道挺拔俊秀的身影之后,阿切尔恼怒的神色出卖了他。倒是珊德拉从他们身后步伐轻盈地经过,走向通往地窖的楼梯。她手里捧着一本标注得五颜六色的《标准咒语(初级)》,用湖蓝色框出的手掌大小的附录在洒进长廊的阳光下缓缓地起伏。魔咒课是今天(也是这周)最后一节课程,因此她正在脑海中回顾并总结一周的教学成果。

        直到珊德拉回到地窖昏暗的火光下,那几行字不再跳动。珊德拉利落地合起课本,大步路过自己的办公室,在魔药教授的办公室前停住脚步。

        “西弗勒斯?”

        熟捻的称呼,生疏的语气。门兀自打开了,西弗勒斯端坐在书桌前,正在对着坩埚挥动魔杖。他稍微收起下颚敷衍地欢迎珊德拉的来访,烛光在苍白的颊边摇曳,照出一个不悦的侧脸。

        “我借走了一些蜘蛛。”珊德拉说着,不动声色地指了指私人储藏室的灰褐色木门,“前天你去教室的时候忘了关门。”

        “我就知道是这样,”他用魔杖重重地敲击坩锅,于是清澈稀薄的液体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入他手中的试管,“或许你忘了——你有权向我提出要求。”

        珊德拉忽然有些生气。这种情绪来得过于突然,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时间弄明白理由,而是不假思索地问:“只是有权吗?”

        “但这已经超出了你的预期!”西弗勒斯恼怒地说,“你甚至没想过要征求我的意见,你认定我不会同意,那么说说看吧——你拿蜘蛛做了什么?”

        珊德拉深长地叹了口气,“练夺魂咒。”

        西弗勒斯蓦地站起身。他一挥魔杖,那支装满的试管维持着直立的角度,飞快地钻进了储物架。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与对待学生时不留情面的柔和不同,他发现自己的斥责声不断变大:“如果我的判断无误,你打算用这个咒语控制一些什么人,从而救出那个波特的伙伴——你那么想要帮他,以至于我的意见相比之下无足轻重,是不是?”

        珊德拉走到他面前,认真地说:“并不是这样。我现在确实没有理由说服你——但,好吧,你有权利反悔。”

        他捏住她的手臂,黑色的眼睛因翻滚的怒火而泛出光泽,“反悔什么?反悔我轻易地相信了你?”

        “我说的是,”珊德拉看着他的眼睛,任由他收紧五指,“你可以反悔你对我说过的所有话。”

        长久的沉默。

        “这就是你说的爱我,”西弗勒斯缓慢地松开钳制,“随时准备把我推开。”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珊德拉的声音突然压了下去,“假如劳伦是那种几个月就换一个男朋友的人,哈利也没有被寄养在麻瓜家——就算西里斯·布莱克被摄魂怪亲吻也和我没关系。”

        珊德拉的犹疑却包裹着决绝,“问题在于,这件事牵扯到太多人了。我知道你很讨厌这样,所以原本是想等做完我能做的事情之后再告诉你的。但我还是觉得不应该对你撒谎。对不起。”

        西弗勒斯不知不觉间把双手紧紧握成拳,他感到一团无可奈何的火焰反复地燃起又熄灭。“你,珊德拉,要去救——偏偏是去救——”

        “是的,但绝不是因为他本人。”珊德拉似乎认准了即便承受他的怒火也要去做那件事。

        “你认为这些也需要你来提醒我?”他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问道,“你觉得,我会认为你对布莱克有——和当时你对他弟弟一样的——”

        “好啦,西弗勒斯。”珊德拉轻声说,尽管她努力让语调活泼些,仍然有过分克制的痕迹流露出来。“你知道如果要就这个问题交流的话,我会变得非常、非常不理智。——而且你显然误会我和雷古勒斯了,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们七年级的时候他和伊丽莎白在一起。”

        西弗勒斯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搜刮着所有不那么伤人但足以逼问她说出本意的话。他什么都没有找到,心底只有一种沉淀却躁动的,想要大喊的冲动。

        “你要到什么时候,”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正在冷冰冰地控诉,“才能不再回避问题?珊德拉,我宁愿你——”

        珊德拉依旧不自然地压着声音,眼中飞快地凝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宁愿我对你歇斯底里,就像你父亲对你那样吗?”

        “这和他——没有——关系。”西弗勒斯尽力控制着一种让他感到可怕的情绪,不论表面上多像是紧咬着后槽牙阻止自己念出恶咒。他绝不要成为那样的人。不,他不是已经是了吗?

        “我可以告诉你。”珊德拉的右手搭在另一侧手臂上,努力绷住双颊不让它们扭曲成哭泣的样子,“上周三晚上,我去了女贞路。我相信哈利在那里才安全,毕竟邓布利多的判断不会有误……但我不觉得他能在那样的家庭快乐地长大,他需要教父教母的陪伴。”

        西弗勒斯发现自己又一次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但这时他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嘲笑她了。

        “那个波特和你有什么相干?大难不死的男孩,全英国的巫师都会对他有求必应,你却认为自己是不可或缺的那一个……我敢说,假如他日后想要见到教父,邓布利多就会派人把布莱克的事情摆平。根本用不着你,你又能做什么?”

        “梅林啊,你还没有发现吗?”珊德拉的语气却平静得好像只是在说明天会下雨,“我想可能是因为你对我的感情不想自己以为的那样,所以才会对我的行为不满——仅仅这样就会让你大发脾气。”

        似曾相识的无力感在身后不住地追赶他。她依旧是这样固执己见,似乎只靠单方面的爱慕就能够自给自足地活下去。而他却开始希望她贪婪地从他手中索取——为什么不说她需要回应呢?为什么总在他试图确认这一点的时候就慌张地逃开

        “你不相信我。”他感到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不知道。”珊德拉疲惫地说,“但我知道我做的这些事只会让你更不快乐,而不是相反。这背离了我的初衷。”

        “不是这样,”他试图彻底抛下阻拦自己的一切,不顾话语的回音也因此变得滑稽,像一次过于夸张的演讲。他把每一个音节都咬得格外重,“不是你想的这样,珊德拉。”

        “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另一个人的,另一个更好的……最好的,”她低声说,“你真正爱的。”

        “——这是什么意思?”西弗勒斯高声反问,已经无暇顾及珊德拉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脆弱。如果他能够静下心来罗列各个原因,就会发现她此时的崩溃早就有迹可循。

        她对他向来有所保留,即便偶尔倾诉,也会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如初——就好像只是对自己施上了几个快乐咒语那样,她留给他的(或者想要给他的)实际上只是不堪一击的平静与温和。

        “莉莉才应该是那个人。本质上,我对你的痛苦无能为力。”尽管所有的忧伤都凝聚在她的眼中,珊德拉依旧和缓地说,“我确实一直在回避,但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答案会让我失望。我恰好孤单,而你也需要陪伴的话,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尝试呢?我不必在意你最真实的想法。

        “从小到大,我越期待的事越容易落空。我曾经花了好几年梦想和奶奶一起站在国王十字车站,也曾经无数次梦想过——我承认对这件事没那么无所谓——妈妈和爸爸会突然回到我的生活里,告诉我他们没抛下我。当然啦,当然少不了你,是不是?”她短促地,很浅地笑了一下。

        西弗勒斯缓慢地,迟疑地说:“邓布利多那里有——”但他不自然地停下了。从珊德拉的神色里,他看出她并不意外,甚至愈发悲伤。这团痛苦的浓雾几乎刻进她的前额。

        “我知道。”

        他逐渐面露愠色:“既然你知道——”

        “不是全部。”珊德拉后退一步,露出试探性的微笑。

        “不是全部?”西弗勒斯反问道。

        “我只知道伏地魔,”珊德拉颤栗了一下,并非因为那个许多巫师坚信不能提起的名字,“把我当成借口。”

        “那是他的常用策略,他极其享受将人心玩弄于股掌间的感觉。确实有人受他蛊惑,然而,”他停顿了一下,“从现在开始,你该学会拒绝他说的话——如果不想被他操控意识的话。”

        莫名其妙的说教,西弗勒斯听着自己的话皱起眉头。她不可能不明白这些,她只是过于在意他的看法。而一想到这种无用的柔软情感在战时只会化作扼死她的藤蔓,他就恨不得立刻以最大的恶意证实她所有的荒谬推论。哪怕这会让她一去不返,哪怕这会让她短暂地心碎。

        他曾经不假思索地向那双眼睛妥协,而如今又反复陷入冷静的反思。这场对峙,以及一个他极其不敢相信的事实——即珊德拉对他的重视,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她的软弱。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像她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在黑魔王眼皮底下毫发无伤地替邓布利多效劳。

        他早已学会的某些冷酷的取舍,在她却是一片空白。

        又或许不是。

        他想到珊德拉离开英国的那三年。除却施瓦茨,她理应接触过更为危险的巫师。像现在这样的怯懦并不足以支撑她度过那些时日,她本该和他一样将伪装当作武器。十个邓布利多也救不了一个脆弱无能的间谍。

        西弗勒斯突然感到有人正在用力击打他的头部。有条不紊的刺痛在太阳穴附近跳跃,时至今日他仍在费力接受那或许再简单不过的真相。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他。

        珊德拉在这时突然说:“我想我们应该去吃晚餐了,西弗勒斯。”

        “确实是的。”他说着示意珊德拉先一步走出办公室,珊德拉无言地照做了。逃避现实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尽管他亲口承认对她的感情时的狂喜无疑胜过好几瓶欢欣剂——她也服用过,但发现副作用太大之后就没有再尝试。她决定晚餐后问问邓布利多是否有空,趁机观看她一直不愿面对的记忆。

        对部分学生而言,那顿晚餐足以又一次成为他们的谈资。斯内普和塞尔温一前一后走进礼堂,并且二人看起来都有些恼火。

        塞尔温一言不发地坐到校长身边开始低声与他交谈,但学生显然听不清对话的内容。斯内普虽然在她身旁落座,却好像恨不得装作从来不认识这位同事。麦格和斯普劳特(传闻她们学生时期就认识)时不时地观察着两个年轻人,彻底说开了。

        尼娜对阿切尔说:“塞尔温教授帮了我们,所以斯内普教授才会那么生气。”

        “私下说话也要给每个教师都加上‘教授’,看在老天的份上,你真是个实打实的好学生。”

        教工席的气氛更加焦灼。由于邓布利多提前离席并嘱咐珊德拉过十五分钟后去校长办公室,珊德拉开始一心一意地对付眼前的洋葱汤和通心粉。西弗勒斯似乎决心不和任何一位同事说一句话。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最摸不着头脑的当属海格了。他不出所料地大声咕哝着:“前两天还听你们聊天呢,奇怪,年轻人都这样吗?”

        珊德拉对此报以意味深长的微笑;西弗勒斯则充耳不闻,格外用力地切开牛排。

        “可以理解,”麦克米兰的语调几乎像半个邓布利多。虽然他努力营造出在对施瓦茨说话的错觉,显然更想让对面的两个年轻教授听见。“就算掌握正确的方法,也未必每次都能炼出黄金。偶尔的摩擦和小失败是正常的。”

        珊德拉发现这群中年人似乎格外希望促成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事物。

        尽量得体地离开教工席之后,她怀着安静燃烧的希望穿过走廊,直奔八楼。她对石头怪兽说出一种前几天刚刚发售的新款甜点,时隔数月走上那道熟悉的螺旋形楼梯——它将她带到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前。

        “晚上好,珊德拉。”邓布利多抬头看向珊德拉。她进门之前,他显然正在同时阅读两份摊开的预言家日报——但她立刻注意到冥想盆已经放在书桌上。盆口刻着的字符在办公室的灯光下就好像散发着一层浅浅的光。

        珊德拉从容地将视线移回邓布利多的半月形眼镜另一头,微笑道:“晚上好,校长。”

        邓布利多了然地点头,挥动魔杖为她变出一把扶手椅:“你准备好面对了。”

        “说实话,我不确定。”珊德拉无奈地笑着坐下,“有时候——大部分时候,工作上的决心更容易些。”

        “你对自己的心不是那么确定。”

        珊德拉又笑了笑。“您可以直白些,先生。”

        “我认为没有必要重复你已经清楚的事情。”邓布利多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将其中银白色的细长物质倒进冥想盆。珊德拉一边想象自己十分滑稽地把头埋在盆里的模样,一边低头去触碰微凉的雾气。

        伴随着微弱的眩晕,她跌入了一片夜色中,直到牢牢站稳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伏地魔与西弗勒斯站在她眼前,不远处还有其他几个无所事事的食死徒正在观摩这一幕好戏。

        开头的内容对珊德拉已十分熟悉,因此她花费了一些时间告诉自己应该冷静地接受依旧未知的部分。

        “……她不比一个泥巴种更值得争取吗,西弗勒斯?”

        乌黑的长发垂了下去。西弗勒斯嘶哑着声音说:“请宽恕我的贪婪,主人。”

        “啊,男人,”伏地魔似乎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阵愉悦的嘶嘶声,逗弄着盘在他脚下的巨蛇,“或多或少都是如此,我的仆人也没能幸免——可怜的人。不过,既然你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情报,我将回应你的请求。”

        这就是西弗勒斯希望她看到的真相。珊德拉努力不让自己多想任何事,在又一次剧烈的旋转中随西弗勒斯一同幻影显形至她从未去过的荒凉山顶。

        邓布利多冷冷地说,“黑魔王的目标并不是母亲,只是那个孩子。你大可以请求他放过无辜的母亲,只取走他想要的那个孩子的性命。”

        “不——不是这样。”西弗勒斯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他更像是在对自己说,“那男孩是莉莉的孩子……”

        邓布利多的轮廓似乎突然缓和了一点。“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把她们全都藏起来——保证他们的安全,保证那个人找不到他们。求求您。”

        珊德拉能够肯定,眼前跪倒在地的身影面对伏地魔时并会不像这样低声哀求。

        “你愿意给出什么作为回报呢?”邓布利多安静地审视着他。

        “我可以为您所用,无论以何种方式。”

        此时珊德拉用力地咬住口腔两侧,以此警告自己不要擅自抬头。有湿润的东西不断落在她的脸上,但眼前两个身影都没有被打湿的迹象。

        “你确定吗,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平心静气地问。他应该和珊德拉一样看见黑袍在肆虐的冷风中颤动了一下。“请尽管说出来,我不认为你没有资格和我提条件。”

        “既然如此,我想知道珊德拉·塞尔温是否也在这边。”西弗勒斯轻声说。邓布利多没有丝毫惊讶的神情。从他从容地示意西弗勒斯起身的态度来看,他显然在明知故问。“请原谅——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关系。只是,”西弗勒斯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如果我有资格向您提要求,请您——不要把最危险的任务交给她。”

        “你担心她会搞砸。”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不动声色地回答:“没错。我清楚她的秉性,信任她只会让您蒙受损失。”

        “那么你的担心恐怕有些多余。无论如何,你提供的情报我已经知晓,”邓布利多开口时的语调让珊德拉误以为他会微笑,但高大的老巫师只是严肃地将一只手轻轻放在西弗勒斯肩上,“我会保护你的朋友和她的家人。现在,欢迎你回来,西弗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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