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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34)


  比赛结束了,但还是有大群的球迷滞留在体育场的南大门外久久地不肯散去。好好的一场比赛,雅枫竟然在两球领先的大好局面下输了,再没有比这更让人窝火的事情了。再联想到上一轮对阵四川宏盛时雅枫那糟糕的表现,愤怒的球迷非得让雅枫俱乐部给出个说法,要是俱乐部总经理吴兴光不愿意出面的话,那么主教练程德兴出来说几句也行,球迷们就想问问,为什么雅枫连个挽留颜面的平局也保不住?

  雅枫俱乐部的大客车就停在体育场大门里。车厢里亮着灯,司机端端正正地坐在方向盘后面,耷眉搭眼地假寐,对大门外乱糟糟的情形毫不在意。从球迷的角度望过去,根本就看不到车厢里的球员,深颜色的车窗帘也全都拉了下来,他们也不知道到底雅枫俱乐部的官员还有教练们是不是都在车上。但他们知道雅枫队员就在这辆大客车上。就在几分钟前,当这辆客车快要驶出体育场时,两个体育场的工作人员拦下了车,并且扒着车门和车上的人简短地交谈了几句,然后有着醒目的俱乐部标志的大客车就停在了那里,再也没挪动地方。很明显,那两个体育场的工作人员是在警告雅枫俱乐部,不要在这个时候贸然离开体育场。

  聚集在体育场大门外的人渐渐地多起来,几乎阻断了这一段道路的交通,清脆的自行车铃铛时不时地在人群里响起来,偶尔还会伴随着骑车人的两句咒骂,不过更多的人是在街边架起了自行车,饶有兴致地等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也拐进了这条在大白天都比较冷清的大马路,司机显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看见这么多人把道路都几乎遮断了,一面按着喇叭一面把头探出车窗大声地咒骂。可教他奇怪的是,站在马路中间的人压根就不理会他,好象也没人在意他恶毒的咒骂,反而都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望着他。唯一搭理他的是人是个穿制服的交通警察。警察走过来,很标准地敬个了礼,就让他把小车开到街边去停下来,然后让他把驾驶证掏出来,一边检查他的证件,一边告诉他,每逢甲A联赛的比赛日,这段街道都是交通管制区,通常会在比赛结束两小时之后才会取消管制。说着警察就递给他一张纸,“明天去把罚款交了,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抹着额头汗水的司机接过罚款单就傻了眼。两百块!这是一般交通违规的最高处罚了。但是他觑了觑一脸严肃的警察同志,就把求情告饶的话全部咽了回去。唉,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个时候大门外已经聚集了七八百人,这其中有球迷,也有看热闹的人。球迷们在呼喊着口号,要求雅枫俱乐部派个能管事的人出来说句话给个解释,可因为缺乏组织,他们喊的口号也五花八门,有要求程德兴出来的,也要要求吴兴光出面的,还有人就是趁着人多热闹在起哄,当然其间也夹杂着一些对某位球员的点名谩骂。马路对面的街沿是个划分球迷与非球迷的界线,站在街沿上的人几乎全是看热闹的,虽然他们中间也有刚才就在体育场里观看比赛的观众,但是他们并不是武汉雅枫的忠实拥趸,也不大关心比赛的结果,纯粹就是凑个热闹。有的看热闹的家伙还在和旁边的人小声议论着这次球迷抗议活动的人数和规模,并且把它和前几次发生在这里的事件相比较,预测着这次抗议活动的可能结果。这里还有几家新闻单位的记者,他们兴奋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一家本埠电视台甚至直接就在现场铺摆开家什,一个模样挺俊俏的小姑娘拎着个话筒,叽叽呱呱地开始了现场录象。

  雅枫俱乐部一直都没人出来回应球迷的呼声,那辆大客车就安静地停在体育场里,隔着一道大铁门和外面的人群对峙。愤怒的球迷也拿缩头乌龟一般的雅枫俱乐部没办法——大门前就站着二三十个穿制服的武装警察,还有维持秩序的公安民警和便衣,这些人站在这里可不是当摆设的,要是有人敢肆意妄为的话,他肯定会吃了不兜着走。但是球迷也不愿意就这样偃旗息鼓,可他们又没有更有效的办法,只好继续把满腔怒火用语言发泄出来。

  面对几百号人要求雅枫俱乐部解散、吴兴光滚蛋、程德兴下课以及某某某是个软蛋孬种熊包的话,大客车依然保持着沉默。司机甚至把车厢里的灯都关了,只留下驾驶台前的一盏小灯。昏黄模糊的光线笼罩着端坐在驾驶员座位上的司机。司机垂着手臂,脸上毫无表情,安静冷漠的目光平视着前方,对于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对于几步之外球迷的呼声充耳不闻。

  看热闹的人已经走了不少,不过又新来了不少,但是总的来说聚集在这里的人是在减少。随着对峙时间的延长,有的球迷已经带着对雅枫俱乐部的失望和愤怒离开了,留下来的球迷呼喊口号也不是那么有劲了。

          最终人群渐渐地散去。

  雅枫俱乐部的大客车早已经离开了,大门外的武警和公安也没了踪影,这段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安宁,连球迷抛洒了一地的碎纸片还有许多被人踩得不成模样的塑料瓶都被体育场的工作人员打扫得干干净净,再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回想起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体育场的大铁门在路灯映照下,在水泥地上拖出长长的阴影。一只大黑猫从街边的绿化带里探出了头,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动静,然后悄无声息地蹿进了体育场。

  这次球迷的抗议活动并没有见诸报端。这种很理智的抗议行为已经无法引起读者的兴趣,事实上,即便有过激的球迷和警察发生冲突,这也未必能合乎读者的胃口。读者需要的是有关比赛的内容,有关某位球员的出彩表现或者某位球员的拙劣表演,要是这些故事里还能掺杂着雅枫俱乐部内部的恩怨情仇,那么它肯定会吸引住绝大多数读者的眼光。

  本埠的一家报纸就是这样干的。他们在关于本场比赛的报道中突出了两个雅枫队员,佛朗哥和高劲松。在记者的笔下,两粒进球霸占了本轮联赛“十佳球”榜首和次席的佛朗哥自然是光芒四射,连他那脚根本经不起推敲的直塞传球也被记者贴上了“充满灵性和想象力”和“极具威胁”的标签,当然佛朗哥还是一个永不服输的斗士,直到比赛临近结束,他都还在“顽强地寻找机会”,同时他还是球队的核心,“参与了本场比赛的绝大多数进攻”,有成为“球队的灵魂”的潜力。对于佛朗哥,这位记者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誉之辞,可对于高劲松,他就变得异常的苛刻。“整场比赛里很少看见他的身影”,这一句话就为高劲松消极比赛或者状态低迷定了性。但是这并不算完。“前几场比赛里,无论是充当后腰还是担纲前锋,他都积极地参与防守,可在本场比赛里,即便是自己的球门最为危急的时刻,他也绝少出现在禁区里。”对于这位见天就在雅枫基地里出没的记者来说,他自然非常清楚高劲松为什么不参与防守,可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在文章他就是一个字都不提。比赛最后时刻高劲松错失扳平比分的绝佳机会,这也是文章报道的重点,一个“即便是不会踢球的人也能踢进去的球”,作为职业球员的高劲松怎么就偏偏踢不进去?……

  要是这篇文章仅仅只有这些内容,那么它依然不失为一篇公允的报道,可记者在文章后半部分关于雅枫战术得失的分析中,却突然牵扯出两段“故事”。其一,高劲松是尤慎的心爱弟子,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么的紧密,从尤慎在接手武汉雅枫之后立刻就把当时处在半失业状态中的高劲松招揽到自己的麾下这一件事情上,就能看出许多端倪。而且尤慎对这位爱徒的信任和耐心几乎是无条件的,在今年的联赛里给了他无数机会,先后让他尝试过各个位置,即使高劲松的状态再差强人意,尤慎至少也会在替补席上给他安排一个座位;当然从无球可踢的窘境里一步登天的高劲松自然也没有让尤慎失望——联赛第六轮,武汉雅枫主场迎战深圳蓝天,高劲松凭借四十米远射而一举成名,第七轮对四川宏盛的倒挂金钩更是技惊四座,虽然此时尤慎已经离开了武汉,但是高劲松连续的上佳表现足以证明他并没有辜负尤慎的厚望……可为什么高劲松在程德兴上任的第一场比赛里就突然象换了个人一样呢?这就是记者要说的第二个“故事”——雅枫主教练的更迭并非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随着尤慎言良成的离任和程德兴的到来,雅枫的战术自然会有调整,各个位置的球员也会重新调配,这个过程中自然少不了有球员的转会和引进,进出的球员并不仅仅局限于技战术的需要,也有人事管理方面的需要,象李晓林和高劲松这种在前任主教练手里得用的队员,通常都是球队第一批清洗的对象。何况高劲松还对雅枫的新战术颇有微词,并且在公开场合里说,这战术体系不适合雅枫……

  李晓林拿到报纸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高劲松。

  高劲松正坐在沙发里,支楞着肩膀头,把电话听筒夹在耳朵边和人说话。看见李晓林进来,他也没起身,只是点点头,用眼神示意让李晓林随便坐。

  看来这家伙还不知道报纸的事情,而且他对昨天比赛里自己的表现也不是太芥怀。虽然李晓林心里很着急,但是也不好马上打断他,只好把另外一张沙发里胡乱堆放的报纸杂志还有录象带裹成一团通通塞到茶几下面,这才算是给自己寻了一个能坐的地方。

  “嗯,周五上午的飞机,到广州吃午饭,不过周日比赛结束之前肯定没时间。好在下午的比赛,晚上咱们一起吃。姐,我可不吃那些粤菜的,要去你家里吃你可得做家乡菜。我知道你做饭手艺差,做出来的东西也就是能吃罢了,可盈盈姐的饭菜烧得好啊,你就替我说说,让我饱一回口福——自打她去北京读书我都快忘记她做的菜是什么滋味了……”

  眼看着高劲松对着电话说个没完没了,旁边的李晓林是一脸的无奈和不耐烦,终于他忍不住把报纸举起来对高劲松比画了两下——你说一个破电话啥时候打不行?这边才是大事!

  李晓林焦虑的神色和他手里挥舞的报纸引起了高劲松的注意,他赶忙三言两语挂断电话,带着些歉意对李晓林说:“是我二姐。她在广州读书,说话就要毕业了。她最近才买了套房子,小户型,不到五十个平方,大卧室小客厅那种。我二姐这对房子喜欢得不得了,这几天一连来了好几个电话,回回都把房子夸成了一朵花。咱们下轮比赛不是广州的客场嘛,她特意让我去她的新家认认门……”看李晓林对他二姐的房子没兴趣,就转口问道,“那……出了啥事?”

  李晓林也没说话,直截把报纸递给了他。

  文章还没看完,高劲松就已经懵了。他什么时候就成了尤慎的心腹爱将了?就在几星期前,就是尤慎亲口告诉他,他将在夏季转会市场开放时作为交换筹码离开武汉,那时他怎么就没看出尤慎对他有耐心和信任呢?他昨天比赛里没有状态是因为对新战术困惑造成的,怎么能和球员转会球队清洗攀扯到一起?他又是几时在人前批评过程德兴的战术了?!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别说他现在还在武汉雅枫,即便他到了别家俱乐部,也不可能在公开场合指责一个主教练的战术,更别说当着一个记者的面说那些混帐话!

  “这,这是,这是谁写的?”在惊恐惶急和愤怒中,高劲松结结巴巴地问道。

  李晓林咧咧嘴。报纸上有作者的名字。

  高劲松马上就在这篇文章标题的下面找到了作者的大名。

  “本报记者华宇本埠报道。”

  高劲松咬着牙坐在沙发里,紧紧地攥着拳头,报纸立刻就被他僵硬的手指给戳得支离破碎。这事没完!说他不在状态可以,说他不熟悉战术也可以,但是把蔑视主教练权威的脏水泼他身上可不行!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记者!

  华宇!

          高劲松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他认识这个天天在基地里出没的记者,怎么说也算是点头之交酒肉朋友,就在大前天晚上,他们俩还在饭桌上合伙拿白酒灌周健。这才隔了几天,他就敢在报纸上红口白牙地乱嘈嘈?!不行!他得去找到这个混帐东西,让他把话说清楚,然后再把这报纸揉碎全塞他嘴里,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满嘴喷粪!

  李晓林一把揪住从沙发里蹦起来直端端望外走的高劲松。他的力气比不过高劲松,被拽得趔趄了两步,这才好不容易把满脸胀得通红的年轻人摁在沙发里。

  “算了,劲松,真的,这事就算了。”李晓林一叠声地安抚坐在沙发里呼呼喘粗气的高劲松。“你何必和这种人计较?他怕是恨不得你现在就去找他理论。他们这些记者就巴望着你看到这文章生气,要是你再动手揍了他,他肯定更高兴——他能靠着这事多赚多少稿费哩,兴许他们报纸的发行量一上去,报社领导一高兴,还能给他长点工资发点奖金什么的。”看高劲松火气稍微小一些,他走过去倒了杯水,递给高劲松,又说道,“知道他是啥样人,以后少和他打交道就行了,犯不上和他生气。”他递给高劲松一支烟,又给自己也点上一支,挥挥手拨散眼前的烟雾,半晌才幽幽地说道,“眼下你要考虑的事情是怎么把这篇报道和俱乐部撕掳清楚。”

  咬着腮帮子生闷气的高劲松被这末一句话给吓了一跳。

  这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需要向俱乐部解释?俱乐部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这篇报道从头到尾完全就是那个记者为了招揽读者而生编硬造出来的噱头!

  “前半部分可不是他捏造的。你昨天的状态确实不怎么样,况且最后时刻那脚射门踢疵了,电视镜头里程德兴的手脚都在发抖。”李晓林说道。

  高劲松立刻没了言语。他昨天晚上一回到基地就从俱乐部要来了比赛录象,来来回回地一直看到下半夜。佛朗哥的那两记射门确实精彩,但是更让他难忘的是程德兴看见他痛失扳平比分的良机时的表情——失望,失落,痛苦,无奈,还有憎恶和恼恨,这些情绪一瞬间全部涌现到程德兴的脸上,它们最终汇聚成一种毫无表情的呆板神情。那个时间他就象尊雕像一样伫立在场地边,鬓角边的一块平时很难让人留意到的老人斑黑得刺眼……

  高劲松难过地低下头,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又是为什么要对李晓林说这样的话。昨天晚上回基地的路上他都没为自己解释辩解过,虽然那时车上也没人说话,车厢里安静得只有发电机低沉的嗡嗡声。

  李晓林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说完他诧异地看了高劲松一眼。射门时踢疵了很正常,他自己就有过小禁区里面对空门却把皮球踢飞的经历,而且还不止一次,该进的球不进不该进的球偏偏进了,这原本就是足球场上司空见惯的事情,激动、紧张、过分放松、被对手干扰或者干脆就是自己脚下绊蒜,这些都是理由,但是“我不是故意的”这种解释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李晓林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还是因为腿伤的原因?”

  高劲松艰难地点点头。他舔了舔蓦然间变得无比干涩的嘴唇,使劲咽了口唾沫,才说道:“射门那一刹那,这条腿突然没了力气,站不稳……”他伸手抚摩着左腿的膝盖,手指沿着膝盖骨的边缘慢慢地摸索着,期望能给自己找出点有力的证据。但是他失望了,膝盖既不痛也不肿,连一丁点的异常反应都没有。

  李晓林没说话,只是看着高劲松在自己的膝盖上摸索。他当然相信高劲松的话,但是高劲松自己都说不清楚他的膝盖到底是哪里不对路,而且经过队医的检查,高劲松的膝盖又的的确确没有受伤,两相矛盾之下,李晓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现在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他是该安慰高劲松哩,还是该继续沉默下去。

  在高劲松眼里,李晓林的沉默实际上就是一种表态。

  他苦笑着收回了覆在膝盖上的手。昨天比赛里他也把这事告诉了魏鸿林,当时魏鸿林脸上就是李晓林如今的这副复杂神情。不用问,他们俩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他端起杯子喝水,用这个动作来掩盖自己的窘迫和失望——唉,连和他最要好的两个队友都不相信他的话,那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接受这个苍白无力的辩解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但这并不是那种让人心平气和的宁静,而是让人心绪烦躁的安静。原本并不起眼的空调声蓦然间放大了许多倍,呜呜嗡嗡地吵得人心神不定。隔着紧闭的玻璃窗,能听见训练场上梯队教练大声的吼叫和指令。走廊里有人在说话,有人把房门擂得砰砰响喊庄宪起床,又有人说了句什么话,接着就是好几个人一通放肆的大笑。说笑声渐渐地远去,愈来愈模糊含混,看来几个来约庄宪的队员等不得,就先走了。

  走廊里的喧哗越发地衬托出屋子里令人尴尬的安静。

  两个人还是没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李晓林手里的烟卷已经差不多燃到了尽头,他又抽了一口,就把烟头杵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还顺手捻了几转,好让烟蒂上的火头彻底熄灭。他的心思没在这桩小事上,手上的力气也没能把握住,一个不小心便拨弄得陶瓷烟灰缸在玻璃茶几上滑动了一下,刺耳的声响把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李晓林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他告诉高劲松,首席队医说话就要换人了,今天上午就在交接工作。

  高劲松撩起眼皮看了李晓林一眼。这事两三天以前就已经在俱乐部里传开了,正常的人事变动而已,也值当李晓林拿出来当正经事甓说一番?况且这对首席队医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回了老单位也免得再在医院基地之间两头跑,虽说少了一份收入,但也少受好多洋罪——队上哪个队员是省油的灯?

  “你下午去理疗时让新来的队医给你检查一下,要是查出点什么来,”李晓林吧咂下嘴,停了停才说道,“要是真能查出点什么来,对你没坏处……实在不行,你让他们领你去大医院检查检查……”

          高劲松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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