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当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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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云衡听到此处,早已呆住。怪不得他们这些勋贵,武将子弟怎么也考不过人家书香世家的人,他们这么搞考的过就有鬼了!
难怪他老子云光已经是长安节度使,还死皮赖脸借着他娘的妹妹嫁到王家旁支,攀着关系把他往王家送!
他原来以为自己也是个消息灵通的公子哥,京里的王孙公子少有不认识的。这回说什么江延和是今科秋闱主考官,还云里雾里,突然又来一个他当年说“只恨不识宋元卿”!什么人皆说!他们家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过!
又一想,王家这样的消息,这样漫不经心,轻描淡写就漏了出来,虽然自己还不是秀才,下不了场,但难道自己还能永远下不了场?可见来王家私塾附读,是再对不过了!
那里薛螭早已死抓着王言乘,仗着年纪小,一囗一个喊“王哥”,一定要他把自己介绍给宋师父指点教导。
王言乘扯也扯不开,无奈笑道:“好不要脸的人,这就连师父也叫上了?”
脸?什么脸!为了解元公这脸不要也罢!薛螭绝不松手!
王言乘又被缠不过,加上提出此事,本也有请师父他老人家指点他的意思。
况且其中更有一层缘故:因他与薛螭交好,且薛家生意挂在户部,他大哥不免又额外关照薛家几分,薛家自然也待他们王家更亲厚。
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以为薛家是大哥的人。那姜钦州对当年的状元可不曾服过,难道榜眼是他上级倒能气平?
薛螭与林白圭文章他皆看过,实也不过伯仲之间,只怕不点薛螭为案首,未尝没有迁怒的意思。
故而无奈道:“好了,好了,师父他老人家现在不在江南,我难道立刻给你变出来?”
薛螭立刻打蛇随棍上:“那师父他老人家在哪?我是晚辈,我去拜见他!”
云衡也竖起来耳朵。
王言乘怕摔了薛螭,因用手扶住他背,才道:“北静郡王水溶,你可知道吗?”
这薛螭可不怵,水溶不就是给贾宝玉手串,然后被贾宝玉转送人林黛玉,林黛玉丢在地上,说:“什么臭男人戴过的,我才不要。”那个王爷嘛!
又奇怪:“不是北静王吗?怎么又是北静郡王?”
王言乘神色平淡:“北静王功高,你或许听说他的戏本多了,如今已经是北静郡王袭了爵位。”
薛螭敏感察觉他不太高兴,于是转回问:“宋老师跟他有什么关系?”
王言乘便道:“北静王府多孤本,因此师父他老人家极爱去看书,等我修书一封,请他老人家指点你几个月吧”
又笑他说:“还不起来?正经被人叫世叔了,小辈面前你倒真有脸!”
薛螭这才笑嘻嘻松了手。
云衡看在眼里,心里暗悔方才造次了,看王言乘待这薛螭这样亲厚,自己的老师也说介绍,就介绍了。
而且解元公啊!会试必然榜上有名,前程已经铺好一半了!他定要回去就遣人送厚礼致歉!
那里丫鬟上来请问摆饭在哪里,王言乘道:“天朗气清,季春难得这样风和日丽,就在这园中用罢。”
又留几人用饭。
薛螭才发现耽搁到这时候,因此忙说:“我不在这里吃了,只怕我家里人正着急我呢!”
王彦文极拦,薛螭只不肯,因此只得送他出来。
才到半路上,有一株月季,繁盛压枝。面上尚带稚色的小世叔停住脚问他:“我看你三叔听了北静王倒像不高兴,这里面必有事!难道他们家仗势欺负过你三叔吗?你告诉我!”
王彦文一面惊讶他敏锐,一面又为难:“这也是过去几辈的事,我这个小辈也不敢乱说!”
薛螭莫名其妙:“有什么不敢说的?我看你们家的人都正直,错又不一定在你们,况且咱们私底下说,又怕什么?”
王彦文知道他虽小,心里却明白。这件事惦在心里也是生火,因此倒告诉他了:“小薛世叔知道这一任北静郡王前面还有一兄一姐吗?”
“哈?!”薛螭茫然。
王彦文苦笑:“如今也没几个知道了,只当唯他一个,你想上任北静王已经死了,他的王妃倒活到现在成了太妃,能是原配吗?”
薛螭默默听着。
王彦文叹道:“当时北静王功高,要为他长子娶书香门庭的女儿,瞧中了令字辈的湘姑奶奶,正是祖父(王令沅)的胞妹,父亲与三叔的姑母。
因父亲与三叔差了二十多岁,祖母又多病,三叔小时,湘姑奶奶倒养过他几年。
后来湘姑奶奶有一女水浟一子水湙,可惜年岁尚小,湘姑奶奶就去了。当时是太上皇在位,又指了自己的妹妹安阳公主嫁给上任北静王,生一子水溶。
然后没过几年,先是素来康健的浟表姑病夭了,祖父大闹北静王府,要查浟表姑死因,且执意要接湙表叔来住,先北静王不肯。没一年,湙表叔便染了风寒去了。
祖父因此大怒,带人冲到北静王府,只说怠慢谋害了湙表叔,将下人打了好几个,连公主侍婢也打了二个,先北静王阻拦,祖父不但举刀砍伤先北静王,连公主也扇了几巴掌。
当时闹的沸反连天,安阳公主进宫告状,因曾祖父曾为太上皇太傅,加上先北静王求情,究竟也将祖父训斥贬官,罚了几年年俸,怎料祖父是个倔脾气,直接辞官走了,回家心里还是郁郁难解,没几年就去了。
故我家与北静王府实乃有仇!”
薛螭大为震惊!已经不知道说啥好了。
王彦文还道:“安阳公主为甄家外孙女,甄家又嫁女为水溶之妻,你看我们家与甄家同在江南,何曾与他们家往来过,就知道了!”
薛螭:“原来不是因为勋贵与清流之间互相看不顺眼嘛!”
王彦文忍不住刻薄起来:“他家算什么勋贵!有什么文治武功?不过靠送女人当小妾的裙带关系爬起来的,骨子里就流着狠辣恶毒,呵!”
薛螭又忍不住震惊道:“这个什么公主也太不是人了吧!连小孩子也害!你爷爷扇她巴掌扇的好!还有北静王,他怎么当人家爹的!”
他才不信王家这种传承几百年的,拿“谨慎小心”当家训的书香世家,没抓到实证,就到北静王府喊打喊杀!肯定是那个垃圾太上皇为了她妹妹故意压下来了!
也太不是东西了!当年王希献可是他老师啊!没有人家领着清流死谏立嫡长,他这太子早凉了,还能当上皇帝?
结果!老师一死,他妹妹祸祸完了老师女儿的两个遗孤,他老师儿子给妹妹讨公道,他还马上给人家训斥贬官罚年俸一条龙服务!
先骂你,再贬你。好的,长了眼睛的都知道王家大失君心,不用把这个先太傅儿子放眼里了。
然后再罚年俸!呵呵,不发工资给你白打工?凭啥?凭你脸大如盆吗?让我我也辞!这破官不做也罢!
薛螭气冲冲走了。
王彦文回转,见云衡已经不在了,心知他必告退了。
只听他三叔倚在树下,冷漠无情评价:“心不正,难成大器。小人之态,不可轻易得罪,寻个由头打发他走!”
王彦文素知三叔擅长观人,从来没有什么差错,江南皆称他有一双慧眼,可识珠。且父亲早有令,老家全由三叔作主,其余人不得擅作主张。因此并没有多言,只应是。
心里不免为云衡叹息,难道王家这么好进不成?只看王家私塾就读的外人,出来皆平步青云,得到王家的大力扶持,也不想想,他们王家难道也不辨别品性优劣,就什么人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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