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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取来诊脉的小包裹,林景之拆开缠在戊巳右腕处的纱布,只看了一眼就阴沉下脸来。

        只见戊巳苍白的皮肤上横亘着一道伤疤,暗色的硬痂扭扭曲曲,好似一条可怖的长虫趴在腕上。

        “如何?”

        见林景之面色不佳,钟易安眉头紧皱,从来镇定的心中陡然升起一抹担忧。

        景之医术之高整个江湖几乎无人能出其右,再加上他赠予对方的玄门仙草,这伤景之要是治不了,恐怕不管换了谁来都无济于事。

        钟易安的目光在戊巳身上绕过一圈,只见他板正地躺在床上,眼眸低垂,放空了盯着床脚,一呼一吸之间气息平稳,对看诊的结果半点不关心,不知是认定了手脚的伤再也不可能痊愈,还是对他这个主人、对神医信心十足。

        想来,是前者。

        信任的建立不只是靠施舍一般的关心和温和相待,更需要时间来沉淀。

        若说在此之前钟易安对戊巳是否信任他还有那么一丁点的信心,戊巳对他的惶恐则是在他的脸上狠狠扇了一个巴掌。

        他不仅要让戊巳重新站起来,还要向对方证明他所言非虚。

        林景之伸出三指搭在伤患的晚上细细感受片刻,然后抬起戊巳的右手认认真真检查一遍,再挨个看过左手和双脚脚踝处的伤口,在越来越沉寂的氛围中开口道:“能治。”

        这两个字落在戊巳耳中,一潭死水任凭摆弄的人身体一僵,猛地瞪大眼睛,摒住了呼吸。

        能,治……他听到的是这两个字吗?

        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有可能再站起来?

        他甚至不奢求能恢复到和从前一样,只要他还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就已经足够了!

        戊巳急迫地想要再听一遍神医的回答,但身份之别早已经刻进他的骨子里,哪怕是在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候,他都没忘记牢牢控制着身体,压制所有多余的冲动,不惊扰到主人和神医。

        钟易安瞥一眼床上,见戊巳依旧躺得端端正正,唯有微微睁大的眼睛和胸口陡然加大的一次呼吸证明这人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问出戊巳最想知道的问题:“真的能治好?不会留下什么毛病?”

        “不会。”林景之十分肯定,“这伤口虽然深,但是下手的人十分干脆利落,没有造成多余的划伤。再加上受伤时间尚短,恢复如初不是难事。只是之后需好好将养一段时日,方能无后顾之忧。至于内力……我可以用汤药消除盘踞在丹田的毒药药性,今后勤加修炼,不用多久便可复原。”

        “你是医师,都听你的。”钟易安自无不应,又问,“那何时开始治疗?”

        夜长梦多,戊巳的伤一日不好,他就一日放心不下。

        林景之正收拾着脉枕,闻言,面带诧异地看一眼钟易安,答:“你和你家这位车马劳顿半个月,需休息一日,好好调整身体状况。正巧我还需要备一些药材,不如就将时间定在后日?”

        “可。”

        将最重要的事情拍板敲定,林景之活动活动手脚,吩咐安静站在屋子一角的林清远:“清远你再去铺一床被子,今晚你和他一个屋,我和易安一起。有什么缺的东西清远你自己拿,不用问我。”

        在建这林中木屋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可从没想过这里还能有入住四个人的盛况,除去充当寝室和书房的一间屋子以及一间厨房,就只留了一间侧屋给可能会留宿的钟易安。

        这侧屋原本被分给了林清远,如今只能大家一起委屈一下,两人住一间。

        好在当初留下林清远的时候,林景之又去采买了不少日常用具,多买了两床换洗的被子。

        “属下遵命。”林清远垂首应下。

        钟易安的马车抵达庐山时已经是日落西山,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早已月上梢头。

        同戊巳二人别过,回到屋里,林景之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壶温好的春酒和一盘蒸熟的蚕豆放在桌上,又摸出两个酒杯:“喝几杯?”

        钟易安也不多说,撩起袍子在桌边坐下。

        夜里寒意渐盛,正好喝杯酒暖暖身体。

        林景之斟满两杯,推一杯到钟易安的面前:“去年酿的冻醪。”

        说罢,他自己拿起酒杯,浅酌一口,笑道:“你那只送信的纸鹤也忒笨了点,在林子里飞来飞去转了好久都没找对地方,要不是清远眼尖,还不知要绕多久的圈。”

        “你就站在旁边看热闹?”钟易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林景之权当没看见:“难得清远高兴一次。”

        “我就知道……算了,”钟易安把玩着酒杯,不紧不慢地问道,“你用了归元守阵符?”

        “果然瞒不过你。”林景之笑眯眯地说。

        二人又说了些别的。

        聊至酣处,林景之为自己和好友各续上一杯:“你我认识这么久,我还从没见你像在乎那个影卫一样在乎过其他什么人。”

        钟易安拿起酒杯的动作一顿:“哦?哪有?”

        他看一眼林景之,心道这恐怕才是这人深更半夜拉着他喝酒的真正意图。

        偏生这事儿他都点不太想答,只得想法子蒙混过关。

        “哪里都有,”林景之才不会被好友轻易带偏,他一条一条细数,“你为了给他治伤,千里迢迢带他来庐山不说,还亲自赶了一路的马车。清远正要把人抱进屋,结果被你给抢了。你不仅问我能不能治好他,居然还追着问我治疗的时间,换做是从前,你最多只会说一句‘由景之做主便好’。”

        说到这儿,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好友面前:“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钟易安面无表情地推着林景之的肩膀将人推开,斩钉截铁地说:“并无!”

        “呵呵。”

        林景之整了整衣袖,看着眼前这人死鸭子嘴硬睁着眼睛说瞎话,暗地里把这话记在心上,准备以后看笑话。

        钟易安斜睨一眼林景之,慢悠悠地说:“这么说来,你看上林清远了?”

        “!”

        林景之手一抖,差点把酒洒在桌上。

        他眉毛一横,十分愤慨:“没影的事,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是这样吗?”钟易安不紧不慢道,“看来是我记错了,当年好像有人说什么‘一人足矣’。结果呢?现如今,某人不仅把人带在身边,还起了名字,还把我的屋子‘暂借’给别人住?”

        林景之脸色五彩斑斓十分好看,等钟易安说完,他反而冷静下来,面无表情:“那看来我也记错了,当年好像有人说什么‘景之所言甚对,当浮一大白’,还说什么‘独身一人便可,并无其余心思’……结果呢?我一封信都唤不来人,人家身上带了伤,某人就不辞辛劳千里奔波来庐山……真是伤透吾心。”

        话音落下,两人平静地对视片刻,平静地各自转开眼睛。

        “这酒不错。”钟易安礼貌地夸赞道。

        “是挺好,那家酒肆的酒在这附近的方圆十里是出了名的好。”林景之礼貌地回答。

        至于什么“不习惯身边有人”和什么“独自一人到老”……

        不说了,毕竟要脸。

        “所以,你已经决定了?”林景之收起玩闹的表情,神色一正,认真地问。

        相交多年,他自认对钟易安算是有些了解。

        这人看着性子温和,内里却是十足的冷漠,和谁都隔着一层。

        二人初遇时他路过一户富贵人家,不慎被里面冲出来的厉鬼上了身,险些被夺舍。身体不能动弹的他眼睁睁看着这人将厉鬼从他身上扯出去。

        那家的少爷一见厉鬼的容貌,立刻变了脸色,苦苦哀求,声泪涕下,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闻者动容见者落泪,就连家主都被哭得没办法,偏生钟易安面不改色,剑锋一闪,将厉鬼捅了个对穿,魂飞魄散。

        末了,面对所有人的难以置信,除妖师甩了个剑花,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留下一句“恶鬼害人,不可不除”,就目不斜视带着他的身体踏着满院的死寂径直离开。

        林景之看得出,虽然做着为民除害的善事,钟易安对被他所救的那些人并不在乎。

        一般人行侠仗义,或是求财,或是求名,亦或者求一个问心无愧,总归能有所得。

        而他这位好友就只是为了降妖而降妖,为了除魔而除魔。

        像是有人曾告诉他要这么干,于是钟易安就这么做了。

        不在乎别人,不在乎自己,甚至连“活着”这件事同样不怎么在乎。

        哪怕有一天他突然收到钟易安自尽的消息都不感到意外。

        而现在,林景之从好友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一点不同于沉沉死气的鲜活。

        这是好事。

        “嗯。”钟易安点头。

        “那梁王……”林景之担忧地问。

        毕竟是皇室,他们普通百姓冒冒然撞上去,铁定讨不了好。

        钟易安眸色一暗:“梁王不是问题。”

        林景之放下心来,好奇道:“为什么是他?”

        这世间影卫千千万,为什么非此人不可呢?

        钟易安顿了一下,含混道:“他……不一样……”

        这说了就和没说一个样。

        林景之没好气地嘀咕一声:“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他举杯正欲痛饮一大口,一只手忽然握在他的腕间,让他动弹不得。

        林景之抬眼看向钟易安。

        “金针过脉颇费心力,你不宜多饮。”钟易安将绿油油的蚕豆推到对方面前,“吃这个解馋。”

        林景之:“……”

        不就是抱怨了一句,至于这样?

        他们可是相交三年的好友啊!

        他突然有点后悔把林清远放在侧屋,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打不过这人,只能眼睁睁看还剩大半的酒壶和酒杯全被收走。

        “不吃了,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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