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爱你，是会呼吸的痛

“夏浅蓝，你得意什么？你不就是深哥的情fù么？深哥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妈妈的自杀，是你妈造成的！”

        夏雪晶的话，如同平地惊雷，我不知道厉寒深为什么那么厌恶我憎恨我，甚至憎恨我的爸妈，我一直牵强的以为是夏雪晶的魅力，现在我才明白过来。

        不过他妈妈的自杀怎么会是我妈造成的呢？我们跟厉家是邻居没错，我妈跟厉爸爸从小就认识没错，可是家境悬殊太大，很少有过来往。

        而且我妈虽然彪悍了些，对老爸却是深爱不移的，否则夏雪晶妈妈掺和进来的时候，老妈也没想过离婚，这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我不相信夏雪晶的只言片语，她从来都是善于挑拨离间的，可这件事还是在我心里留下了疙瘩，当天就赶回夏家问我老妈。

        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老妈听到我这样问，竟然脸色骤变，跌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阿晖说不关我的事，难道真的是我的关系？”

        阿晖，就是厉爸爸厉东晖，我妈在我的一再恳求下，终于告诉了我她的往事，厉寒深妈妈去世的详细经过。

        我妈说，她和厉爸爸年少的时候是有过一段的，还是初恋，可是门不当户不对，老妈选择了主动退出，跟一直追求她的老爸在一起。

        厉爸爸伤心之下联姻，娶了厉妈妈，老妈和厉爸爸即使见面也很生疏，可厉爸爸对我妈难以忘情，还修建了别墅在我的对面。

        厉爸爸跟我妈的关系我爸是知道的，也是在吃醋喝醉的情况下，才出了轨，跟酒店服务员夏雪晶的妈妈纠缠了一夜，才有了夏雪晶。

        我妈见到抱着夏雪晶来找我爸的小三，表面上犀利强势，其实心里是很难过的，厉爸爸知道后就找我妈开解，可我妈在厉爸爸怀里哭泣的时候，被厉妈妈见到了，当时厉妈妈正牵着小小年纪的厉寒深。

        那一幕是厉寒深亲眼见到的，也是在那一晚，厉妈妈跳楼自杀了，可我妈根本不知道后来厉爸爸和厉妈妈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的过错。

        她纠结难安，厉爸爸却告诉她不关她的事，但还是在不久就搬了家，我妈一直心里有愧疚，这也是为什么我妈同意收养厉寒深的原因。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厉爸爸和厉妈妈都走了，除了厉寒深没有知道，如果夏雪晶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厉妈妈的死就真的是因为我妈了。

        旧伤重新被撕开，老妈第一次在我面前红着眼睛流了泪，一直都在喃喃自语，“我的错，我就知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也红着眼，突然很后悔为什么一定要弄清这件事，为什么要来责问老妈，为什么要让老妈来承担这份愧疚。

        我给厉寒深打电话，想要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相信厉妈妈那么脆弱，就因为看到我妈在他爸爸怀里哭，就选择丢下幼小的儿子跳楼。

        厉寒深正在外面应酬，很冷漠的说走不开，还让我自己洗干净，在他的别墅里等着他回去，伺候他睡觉。

        他总是在侮辱我，威胁我，他的憎恨那么明显，我此刻除了憋屈，因为那个迷惑，多了分不清是愧疚还是怒火的情绪。

        如果夏雪晶所说的是真的，如果厉妈妈的死真的是我妈造成的，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

        我仰起头，看着夜晚天上的繁星闪烁，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他凝视着我的黑眸，少年时候，他对我的好，也是一种阴谋吗？诚心诱我入局，报仇的局……

        我对着还未挂断的手机，不由自主的问：“厉寒深，你可曾爱过我？哪怕只有那么一秒钟，你爱过我吗？”

        厉寒深那边的环境很喧闹，他并没有刻意找清静的地方，身旁还有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深哥，安总在给你敬酒呢。”

        夏雪晶，竟然是夏雪晶，他带着夏雪晶出席酒宴，在我做他情人之后，在我的无理要求下他答应我，以后出去应酬什么的都带我去，虽然那只是意乱情迷之时的枕边风。

        我没等他的回答了，径直挂断了电话，可是又不想老妈一直背负愧疚，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在院子里一个人呆了很久，还是开车出门了。

        现在夜已经很深了，厉寒深应该已经回去了，我径直开着车来到厉寒深的别墅，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辆白色跑车停在门口。

        那辆车是夏雪晶的，是我爸送给夏雪晶的生日礼物，车灯开着，映照着车前拉拉扯扯的男女，厉寒深和从后面紧紧抱着厉寒深的夏雪晶。

        我右眼跳个不停，远远的就将车熄了火，拿着那把我曾在离婚时还给厉寒深，他又给了我的钥匙悄悄的靠近。

        这种偷窥的事我还真没做过，但又想要知道夏雪晶和厉寒深在做什么，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终于听到了夏雪晶哭腔很浓的声音。

        “深哥，我跟安少邑真的没什么，我是被他玷污的啊，是姐姐让他绑架了我让他玷污了我，你不能因为姐姐一句话，就否决我对你的爱情，深哥，我爱的是你啊，我从小就爱你，比姐姐更爱你……”

        “那又怎么样？”他声音凉薄，扯开她死死缠着他腰间的手，“我不爱你。”

        夏雪晶被他毫不留情的推开，跌坐在地上的时候就抱着肚子，很痛苦的呻yín了一声，急忙道：“深哥，我知道你不爱我，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在利用我刺激姐姐，从没有碰过我一次……”

        我呆了呆，厉寒深竟然没碰过夏雪晶？那我那一夜抓奸见到他们在一张床上，真的只是纯聊天？那夏雪晶怀孕又流产，厉寒深还说那是他的孩子？为什么？就是为了刺激我？

        我脑袋一团乱麻，又听夏雪晶继续说：“可是深哥，敏姨害死你妈妈的事你也不介意了吗？要不是敏姨，你爸爸又怎么会对你妈妈说那些绝情的话，你妈妈又怎么会自杀？你爸爸病入膏肓的时候，在病房里说你妈妈是他害死的，其实还是敏姨的错，姐姐是敏姨的女儿，你也不介意了吗？”

        我一屁股瘫坐在汽车后面，听到这段话，终于知道，原来厉妈妈是跟厉爸爸吵架后才自杀的，厉爸爸说了厉妈妈无法承受的话，虽然我妈脱不了干系，可也不能全怪我妈。

        我很心疼我妈，也心疼厉寒深，夏雪晶虽然说得很过分，可并不是全都不对，我妈的确不能完全脱嫌，厉妈妈的自杀，造就我和厉寒深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魔咒。

        原来，厉寒深是在厉爸爸去世那一年才知道这件事，原来，他并非刻意诱我入局，我可以这样理解吗？他其实曾经还是喜欢过我的？

        我天花乱坠的胡思乱想着，可厉寒深却说：“我也不爱夏浅蓝。”

        我：“……”

        好吧，他要是曾经喜欢过我，又怎么会对我这么残忍？我到现在还在想着为他开脱，为他心疼，我……

        我头疼的捂着脑袋，没有再过去了，爬起来靠着边的进去绿化带默默离开，又听到夏雪晶哭着说：“深哥，我怀孕了，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好疼……”

        原来夏雪晶真的怀孕了？可是厉寒深并没碰她的话，那孩子又是谁的？上一个孩子又是谁的？

        我内心疑惑的停顿了一下，回过头就见到厉寒深将夏雪晶给抱了起来，准备上去那辆白色跑车。

        我苦笑了一下，心里凉津津的，即使夏雪晶怀的孩子不是他的，即使他说他不爱夏雪晶，他也愿意为夏雪晶施以援手。

        可是我呢？我怀着他的孩子，那么苦苦的哀求他，他却为了不是怀着他的种的夏雪晶，毁灭了我和他的孩子。

        也对，他怎么可能允许我生下他的孩子？他那么恨我，那么恨我妈，他对我从始至终只有报复，他根本从未爱过我分毫……

        我仰着头，将眼眶里的酸涩强行压下去，一步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忽然一辆有些眼熟的面包车，风驰电挚的从我面前驶过。

        我蓦地从迷惘里面清醒过来，这辆车正是前段时间欺负我和明湛的面包车，这辆车现在正朝厉寒深那边过去。

        厉寒深才将夏雪晶放在后座，正绕去驾驶座还没上车，那辆车就跟白色跑车追了尾，来势汹汹，气焰嚣张。

        我一直以为这些人是厉寒深的同伙，可是他们冲下去就将厉寒深包围了起来，一个个手里还拿着砍刀凶神恶煞的，就跟当初围攻我的明湛的架势一模一样。

        最后从面包车下来的，是安少邑，他也提着一把砍刀，冲厉寒深咧出阴森森的牙齿，“厉寒深，你有种啊！老子把女人送给你睡，你特么还把老子弄得公司都没了！反正老子现在一无所有了！老子就弄死你给老子陪葬！”

        安少邑将砍刀狠狠在车头上砍了一刀，吓得里面的夏雪晶尖叫着爬下来，“安少，不要啊安少，我肚子疼，我们的孩子会出事的……”

        原来夏雪晶肚子里的孩子是安少邑的，可安少邑不认账，“老子的？你特么都被那么多男人睡过了，我怎么知道你肚子的孩子是谁的？说不定是厉寒深的呢？特么的野种！”

        安少邑又一刀子砍过去，吓得夏雪晶抱着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不是的安少，真的是你的，我只跟你发生过关系，深哥他没有碰过我……”

        “深哥深哥！叫得真特么亲热！”安少邑醋劲大发，一把抓着夏雪晶的头发将她揪起来，丢给带过来的人，凶神恶煞道：“老子就让你亲眼看着，老子是怎么砍了你深哥的脑袋！”

        “不，安少不要！”夏雪晶痛得脸色惨白，满脸泪水的摇着头，这时候我敢肯定，夏雪晶的确是爱着厉寒深。

        我全身都在冒着冷汗，急忙拿出手机悄悄打电话报警，而那边的厉寒深已经跟安少邑一伙人打起来了，夺了安少邑那伙其中一人的砍刀，砍得鲜血四溅。

        我看的头皮发麻，心里就跟雷鸣似的颤抖着，厉寒深一个人即使再能打，也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多人，烟灰色衬衣上也不知道是谁的血，斑驳的一片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警察一时半会过不了，特别是夏雪晶的凄厉哭声掺和着，我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灵机一动下载了一曲警笛声，以循环渐进的音乐播放出来。

        安少邑他们被这突然冒出来的警笛声给吓到了，一哄而散的跑上车，面包车比来时更快的开走，我吓得丢掉还在响着的手机往草丛里面躲。

        那辆面包车从我的手机上碾压过去，我心惊肉颤的紧张咬着手指，等面包车一离开就急忙跑向厉寒深，“厉寒深你受伤没有？”

        厉寒深才经过一场大战，除了衣服上血迹斑斑，依旧冷着俊颜面无表情，看着我的时候眼神更冷，“你躲在外面做什么？来了不知道进屋？外面不安全不知道？！”

        他训着我，提着我将我推向雕花铁门，铁门被撞得稀里哗啦撞得我全身散架一般的疼，他却宝着夏雪晶上车要送夏雪晶去医院。

        看来他的伤并无大碍，可是我被撞了一下也肚子好疼，这样的疼让我全身发冷，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肚子。

        对了，我怀孕了，这已经是第二次，大姨妈延迟就去买了验孕棒，清晰的两条线，我正准备去做人流来着。

        反正都是要做人流的，没了就没了吧，我惆怅的想着，心里却冷得厉害，静静的看着那辆白色跑车离开，瘫坐在地上却一直没能坐起来。

        “浅蓝！”

        不一会儿，有一辆白色车子驾驶过来，可这不是夏雪晶的车，而是明湛，下车来的也是明湛，是我刚才报警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他的电话。

        我只是叫他帮我报警，没想到他也过来了，来得还比警察还快，我想对他说没事了，可张口就变成了疼痛的轻哼，好疼，身下湿漉漉的。

        “浅蓝你怎么了？”明湛过来扶起我，虽然天色很黑暗，但我坐过的地方却在灯光下很显眼。

        他看到那瘫血迹就变了脸色，我却自嘲的笑了笑，“没事，别担心，反正我就是要去做流产的。”

        他心疼的抱住我，“浅蓝，你要是不嫌弃我，就跟我走吧，相信我，我能保护你，相信我。”

        我眼睛红得厉害，却坚决的摇头，“我不是嫌弃你，我只是从未爱过你，阿湛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我知道我很绝情，可是不得不绝情，不能再给明湛一点念想，即使说这些话，我的心很疼，他应该更疼。

        我拒绝了明湛的搀扶，一个人捂着肚子往自己的车走，明湛也没有追我，应该对我很失望，我对我自己也很失望，很绝望。

        “夏浅蓝！居然是你在搞鬼！找死啊！”

        这时，那辆被吓跑的面包车又风驰电挚的开了回来，见到路边的我，安少邑打开车门就一把揪住我的头发，狠狠的将我撞在车门上。

        我全身都疼的麻木，使不出力气去折腾，只能感觉身下的流逝感觉越来越强烈，就仿佛那一次，那么绝望，那么心如死灰。

        我看见明湛急匆匆的过来，我对他摇头，可他还是朝我艰难的跑过来，他是假肢啊，跑着该多疼，傻瓜……

        我流下泪来，咬着牙奋力的推开安少邑，冲出去拉着跑过来的明湛，往反方向跑。

        安少邑本来想要追我的，可那辆白色的跑车突然倒转了回来，朝安少邑这边撞过去，安少邑吓得急忙爬上车。

        那边两辆车互相撞着，我想拉着明湛躲避，可失血太多软绵无力，明湛不得不背起我跑，背得很吃力。

        我不想连累明湛，却总是在连累他，再看马路上被撞得火花四射的两辆车，安少邑的面包车都撞得东倒西歪。

        我努力的想挪开目光，却怎么也挪不开，明知道厉寒深对我没有爱，还是无法抑制的对他担心，直到听到明湛苦涩的声音，“你就这么爱厉寒深？”

        我咬了咬唇，坚定的说：“是的，我爱厉寒深，即使是错爱，所以阿湛……”

        我想再说一些绝情的话，却见安少邑那辆面包车冲我们这边开了过来，速度快得像飓风，明晃晃的灯光照射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尘封的记忆潮水般涌出来，我忽然间仿佛看到了那一夜电闪雷鸣，少年的明湛以身护我，这是我一生无法释怀的愧疚。

        我一生的记忆都在回放，蔷薇花下孤单冷清的精致少年，朝我微笑唇红齿白的阳光少年，他们都朝我伸出手。

        我笑了，就像脑海里的画面一般飞跑着，可脑海里是朝着蔷薇花的方向跑，现实，我则是从明湛身上下来，用尽了力道跑着推开了他。

        阿湛，我欠你一命，现在还给你，对不起，对不起……

        面包车撞上我的那一刻，我闭上了视线朦胧的眼睛，全身腾空而起的飞了起来，像是飞上了天堂，大脑里一片的空白，再无其他。

        真好，这样轻松的感觉，真好，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可那厉吼着叫着我名字的声音太过疼痛，我止不住滑下了最后一滴泪。

        厉寒深，我死了，你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一些？是不是会减轻一些我妈的负罪感？你是不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若有来世，我再也不要与你相遇，再也不要牵上你伸出的手，再也不要爱上你。

        爱你，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呼吸都是痛，爱你，是会呼吸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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