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升堂问案

“夫人，曾嬷嬷怎么就上吊自杀了呢？她有什么事想不开的，做不到的，大可与我们商量，何必轻生？”彭仲康对着彭夫人问道。

        彭夫人摇摇头，道：“我亦不知何故，丫鬟进来便发现她上吊了。唤来护卫将她放下来时已经晚了。”

        彭仲康看向霍青山，问道：“霍知县有何看法？”

        “验一验便知。”霍青山双眸直视床上的死尸。

        按大越律法，卖身奴仆为主人家所有，官府不过问。若是奴仆出了事，主人家不报官、不让官府插手的话的，官府没正当理由不能立案追究。

        因此，他还得等彭仲康的允许，否则只能在一边看着，提出一些看法却不能插手管治。

        彭夫人冷哼道：“不劳大人费心了，大人手头上的案子还没查明，还有闲工夫吗？”

        彭仲康咳嗽一声，道：“霍大人，你替本官验看验看。曾嬷嬷是本官府里的老人，本官不想她死得不明不白的。”

        霍青山微微颔首，在彭夫人诧异的目光之下，冲着林晓看了一眼，示意她上去验尸。

        林晓越过众人，来到床边，准备验尸。

        “老爷，这是我们内宅之事，怎容他人置喙？”彭夫人不满地对着彭仲康说道，不断用眼神示意他将霍青山轰走。

        彭仲康正要开口，却听到林晓一声“咦？”

        众人看向了林晓，林晓忙道：“这不是缢死，是勒死。”

        “勒死？”彭仲康连忙走近两步，问道：“你确定？”

        “嗯！”林晓轻声说道：“大人你看，死者脖颈上有两道索沟。一条是在甲状软骨上面，另一条在甲状软骨下面。甲状软骨上方这一条，环颈项小半圈便往上提，从耳后过，在脑后呈八字，这是缢死的现象。甲状软骨下方的索沟则是沿着颈项形成一圈，颈项后方有结扣模样的交叠压痕。而且这一道索沟还有皮下出血的现象，说明被勒住时，死者拼命地挣扎过。”

        “缢死者分有三种情况，依照这位嬷嬷脖颈上的索沟，应该是普遍的前位缢型，既是索结在脑后上吊。因为颈部动脉静脉都受到挤压而闭塞，所以脸色呈现苍白色。但你们看，曾嬷嬷的脸色却是青紫肿胀的。这充分说明死者并非是死于上缢。”

        “而死者遭勒死时，凶手的力气一时大一时小，导致勒死的过程会慢上许多，死者的头部便会有充血现象，出现颜面青紫肿胀的现象。”

        “还有，死者的手指甲有一些皮肉，我怀疑凶手行凶之时，手臂曾经被死者抓伤，这是勒死案件中很常见的情况。”

        “综上所述，死者是被人勒死，然后再被吊起伪成自杀的模样，因此尸体脖颈之处才会出现两道索沟。”

        林晓一边说，一边检查了一遍，说道：“死者还未出现尸僵现象，可脚部出现微浅的尸斑，又经过你们搬动，正在消散，可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使用的凶器应该是长绫一类，身高大约在四尺五寸到四尺六寸之间，应该是个女子。”

        林晓简单地说了缢死和勒死的区别，又初步确认了凶手的身形，全场的人都诧异地盯着她。彭仲康心中惊涛骇浪，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只是看了一眼就发现了这么多秘密，难怪霍青山要力排众议，聘她为仵作。

        “如果想要进一步确认的话，还得进行解剖验证。大人，可否为我准备一个房间，我还得剖开死者胸腔腹部，看看里面的器脏情况，或许会有更多发现。”林晓一脸认真地说道。……“解剖是，剖开曾嬷嬷的尸体？”彭夫人方才听了一番，懵懵懂懂，但这最后几句她是听明白了。

        林晓冷冷地回道：“不错，剖开尸体能够更好地确认死者的死亡状况。我根据尸体的僵硬状态和尸斑的程度，只能判断是在半个时辰左右被凶手杀害的，没法找到更多的有利线索。”

        “不行，曾嬷嬷陪了我大半辈子，你们不能这样对她。她是我们彭家的下人，你们衙门无权过问的。”彭夫人厉声叫道，她实在无法接受曾嬷嬷死后还要被剖解尸体的惨状。

        林晓柳眉一竖，清冷地说道：“难道你想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吗？”

        彭夫人顿了一下，随后道：“你不是已经说了，她是被人勒死的吗？那去找凶手就好了，为何还要解剖？不行！她是我的人，我不答应她死后还要遭罪。”

        林晓冷冷地看着她，随后转了个身，站在霍青山后面。

        霍青山吩咐了范大鹏，让他带着捕快一间一间地查找可疑人物，还有这段时间离开的客人。

        彭仲康看着霍青山和林晓都没有理会他，全神贯注地准备介入调查了，只得道：“林仵作，凶手应该很快就能抓到，解剖就不用了吧？”

        林晓没回话，只是看着霍青山。

        霍青山沉吟一番，道：“先将客栈里的嫌疑人都查出来，如果没有任何收获，那就只能解剖寻找线索了。”

        彭仲康略略颔首，对着彭夫人道：“你先且回去休息，我必定会揪出害死曾嬷嬷的凶手，让她黄泉路上走得安心。”

        彭夫人眉头微蹙，在嬷嬷的搀扶下回了房间，很快就派人来找彭仲康，把彭仲康叫回她房间里。

        “你是怎么回事？只去了一趟衙门，回来就跟他们成一伙，他们说什么都是对的了？”彭夫人见彭仲康一进屋子，立即质问道。

        彭仲康便把衙门里验血的事告诉她，彭夫人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正当她想提出质问时，门外敲响，有嬷嬷进来禀报道：“老爷、夫人，捕快们发现小姐手臂上有抓痕，想找小姐问话。”

        彭仲康脸色一沉，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这，这造的是什么孽啊！”彭夫人重重地捶了胸口一下，痛心不已。

        彭仲康连忙过去劝慰阻止，同时对嬷嬷道：“你回去告诉霍大人，让他仔细审查，本官就不插手了。”

        嬷嬷愣了一下，见夫人哭嚎的模样，只得出去如实回禀霍青山。

        霍青山听了，眼睛一眯，对众捕快道：“范捕头，将疑凶彭媛媛逮捕归案。其余人等，将曾嬷嬷尸首抬回衙门，升堂问案。”

        范大鹏心中一喜，立即带人去捉拿彭媛媛。

        彭媛媛心中慌张不已，见范大鹏带人进了房间，受了一惊，连忙喊道：“娘，娘，救我，救我啊！”

        彭夫人在房间里听得分明，心中又痛又急。

        “夫君，她真的不是我们的女儿吗？”彭夫人卧在彭仲康怀里，轻声询问道。

        彭仲康摇摇头，沉默不语，眼眸中闪过一丝利光。

        他彭仲康是朝廷命官，若是有个纵火杀人，心狠手辣的杀人犯闺女，叫他以后如何见人？这个江静，她不是、也不能是他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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