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呼爹唤娘

侯老汉愣了一下，摇头道：“犬子是额头磕了石碑，失血过多致死。小民本也怀疑，犬子从不靠近这阴森之地，便想去报官。可镇上的名耆望老认为犬子是意外致死，他衣裳整洁，钱财倶在，不似受人所害。崇德几人又说他喝了不少酒，许是酒醉误归途，在乱葬岗失足摔死。小民亦觉得在理，便打消了报官的念头。”侯老汉想起往事，心中难受，不免长吁短叹。

        霍青山皱了皱眉头，如此说来，这侯宇飞的死并无多大蹊跷，他不由看向了林晓。

        林晓急忙追问道：“你真认为侯宇飞是死于意外吗？”

        侯老汉不解地问道：“姑娘为何如此问？”

        林晓打量着他，说道：“难道你没怀疑过你的儿子是被别人害死的？”

        “被人害死的？”侯老汉的目光移向苏崇德，道，“犬子素来胆小，从不与人争执，我家亦无仇人，谁会来害犬子？况且犬子葬送性命之地，并无可疑迹象……”

        “若是被人无心害死呢？”林晓提醒着，瞥了苏崇德一眼，道，“比如，被人吓着，惊慌失措下摔死。”

        苏崇德脸色瞬间苍白。

        “这……”侯老汉目光渐渐清澈，望向了苏崇德。

        霍青山同一时间注意到苏崇德的脸色，冷声质问道：“苏崇德，你老实说，当时是否装成鬼怪，吓唬了侯宇飞？”

        苏崇德急忙道：“不关学生的事。是严子俊，都怪他出的馊主意。”

        “他出了什么主意？”霍青山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冷冰冰地盯着苏崇德。

        苏崇德整个人如同斗败的公鸡，道：“那日我们一同饮酒作乐，期间说了些鬼怪神说，十分唬人。但严子俊觉得还不能尽兴，认为读书人不应畏惧鬼神，提议一同去乱葬岗饮酒作乐，磨练胆气。”

        侯老汉气愤道，“定是你们强拽他去的，不然他不会去的。哎，我就不该让宇飞跟你们结伴同行。”

        霍青山接着问道：“那你们一起去了乱葬岗，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苏崇德低着头，继续将去年往事一一说出。

        当天晚上，他们来到乱葬岗中饮酒作乐，讲古道今，一开始倒不觉得害怕。

        可是天色越来越暗，苏崇德心中有些发毛。侯宇飞更是提议回家，免得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严子俊此时喝多了，说话便没了分寸，直言侯宇飞胆小，白读了圣贤书。

        侯宇飞听了严子俊嘲讽话语，气得不轻，便与严子俊争辩了几句。

        严子俊借机提出每人都到乱葬岗深处转一圈，以浩荡正气涤荡鬼神，看谁胆子最大最从容。

        那陶胜贤、石志明都是争强好胜的，便都答应了下来。侯宇飞和苏崇德本想离去，可喝了些酒，正是意气时，不想被人看了笑话，便也答应了此事。

        严子俊率先进去逛了一圈，从容归来。众人见了，心中都放松了些，便一一上阵。

        侯宇飞最后上阵，严子俊却在这时与他们商议，跟在侯宇飞后面，吓他一吓。

        苏崇德当即表示反对，但陶胜贤和石志明都同意了，他们与严子俊一起，偷摸摸地随着侯宇飞进了乱葬岗中。

        三人用树枝、哀嚎、石子等装神弄鬼，吓唬侯宇飞。谁知那侯宇飞太胆小了，都没看破那拙劣的演技，慌张夺路而逃，一步踩空，整个人失去平衡，头部撞在石碑上，一命呜呼。

        苏崇德得知之后赶来，想救侯宇飞业却已太迟。

        当时四人惊恐之下，严子俊提议大家不要乱说，串通好供词，迅速回家中去。

        后来，镇上的居民们都认为侯宇飞是死于意外，这事便过去了……“你们，你们怎么这么做？你们害死了宇飞，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命来。”侯老汉听完之后，忍不住揪着苏崇德的衣裳，拼命地拽着吼着。

        两名捕快连忙将他拉住。

        苏崇德急忙道：“侯伯伯，此事真与我无关，小侄也是事后才知道，当时并未“你说得好听，那严子俊已经死了，你将罪责都推到他头上，将自己撇清，你当我等是傻憨吗？”侯老汉愤怒地谩骂道。

        苏崇德脸色泛红，想要争执，却又无力反驳。

        霍青山冷冷地看了苏崇德一眼，沉声道：“本官现在怀疑你在一年前涉嫌谋害侯宇飞，待本官查明真相，再做定夺。来人，将他押下。”

        苏崇德高声呼道：“大人，冤枉，学生真的没有害过侯宇飞。”

        “有没有害过，本官调查之后，会还你一个公道。”霍青山冷着脸，挥挥手。

        两名捕快将苏崇德抓着，推搡出去。

        霍青山复又看向侯老汉，和颜悦色问道：“不知家中还有何人？”

        侯老汉闻言，拭泪道：“还有我老伴。”

        “你们夫妇只有侯宇飞一个孩子？”霍青山细究问道，免得有所遗漏。

        “小民有二男一女。长子多年前去了军中，不幸战死。次女早已嫁作人妇多年，我们二人只有幼子相陪，不曾想幼子却遭了阴险小人算计丟了性命……”侯老汉啜泣道。

        霍青山眉头紧锁，如此一来，侯家家中便没有可疑人物，那凶手到底跟侯家有什么关联？

        高云霄也是这般思索，他嘱咐了身边的捕快，让他们去问问周边的街坊，以防这侯老汉说谎。

        霍青山与侯老汉作辞，离开侯家时，几名打听的捕快回来汇报了消息，与侯老汉所说一般无二。

        霍青山回到客栈中，何泛舟后脚赶到，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与众人听闻。

        柳月镇里有三家布庄，都没有见过这白袍。其中一家布庄的掌柜跟何泛舟说了一嘴，这白袍行针细密，只怕是富贵人家才穿得起，得到县城或者府城里去打听，小镇子里即便有这衣裳也不会有人买，想买的人也会去府城里买。

        案件调查到这一步，却又没了进展，霍青山思忖片刻之后，让人去查一查侯家外嫁女的状况，想着或许是这姐姐找了凶手，为侯宇飞报仇。

        至于白袍这方面，他也没打算放弃，让何泛舟快马去县城里查问，若是县城里没结果，便去周围县城、锦城里盘问，务必要查个清楚。

        “云霄，你今晚辛苦些，看着苏崇德。”霍青山沉吟半会，对着高云霄说道。

        若凶手真的与四名秀才害死侯宇飞一事有关，那凶手恐怕不会饶过苏崇德。

        高云霄略一叹气，道：“我摊上你这么个朋友，也是命苦。”

        霍青山哑然笑道：“事后我请你痛饮一番。”

        “这还差不多。”高云霄笑着道，“陶家和严家的家属可需要传来问话？”……自从来到柳月镇，他们就一直疲于奔命，被凶手牵着鼻子，如同无头苍蝇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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