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一言为定

仇千户眯了眯眼睛，收敛脾气，道：“说下去。”

        张推官将戴家兄弟因荐举太医之事而闹不和的始末细说一遍，让众人了解到戴家四兄弟的矛盾。

        张推官收集到的线索比霍青山要全面一些，但大体上相差不离。

        林晓将这些线索记进心里，查缺补漏。

        “如此说来，这戴家三兄弟都有嫌疑杀害戴君诚吗？那这么多天，你们可有问清他们在案发时在何地做何时？”仇千户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张推官。

        张推官不慌不忙，一一答出。

        九月二十九当天，戴启华为城中一户人家把平安脉，忙活了大半天，到申时三刻才回医馆，有不少人可作证。

        四房戴霆毓在医馆里坐诊，午时前一直给病人行针布药，用膳后在医馆午睡，未时则在药店清理药材，以存放新药材。除了午休的三刻时间，其余时间皆有医馆的其他大夫和药童可作证。

        至于五房戴玄清，他一直都在家中看书，有戴家的下人可以作证。戴家午膳是午时三刻，戴玄清与妻儿子女都到了，大房夫人等可以作证，而未时四刻，老夫人又魇着了，他也迅速赶到老夫人身边照料，断无出城的时机。

        “都有不在场证明？难不成是买凶杀人？”仇千户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推官。

        张推官汗流浃背，料不到这天机营的仇大人如此难缠，圣上的耳目果然不好应付。

        “以戴家的财力，买凶杀人亦不难矣。仇大人以为呢？”刘通判不得不站出来，为张推官分担些许压力。

        仇千户眯着眼睛，看向霍青山，带着考量的神色问道：“你以为呢？

        “有可能。”霍青山迅速地回答道。

        彭仲康也略带希冀地看向霍青山，然而等了半天，霍青山都没再张嘴。

        “就这样？没别的了？”彭仲康希冀的神色渐渐变成惊讶，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霍青山这么简略的回答。

        霍青山沉声说道：“无凭无据，下官不敢妄断。”

        仇千户勾起一丝冷笑，道：“戴侍郎举荐戴启华入京，一旦太医院的院使点头了，他就可能当上御医。倘若戴家出了变故，戴启华入京一事可就没那么顺利了。而在戴家之中，最不想戴启华走得太顺利的人是谁，难道霍县令想不明白吗？”

        张推官眼前一亮，拱手问道：“仇大人的意思是，戴霆毓为了阻止戴启华进京，从而杀害了戴君诚，拖戴启华的后腿？啧，本官怎么没想到呢？”

        这般拙劣的马屁，林晓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低声问道：“大人，如果凶手是戴四爷，他为何不直接杀了戴启华？”

        “大概，他是念旧的人，不舍得杀了大哥。”霍青山说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念旧，不舍得杀大哥？

        所以杀了二哥？

        彭仲康哭笑不得，其他官员也都偷偷地笑了笑，对这说法嗤之以鼻。可他们笑完之后，很快也回味过来了，霍青山这意思是戴霆毓不应该是凶手。

        他们抬头一看，只见仇千户的脸色黑如锅底，顿时吓得心肝胆颤，直恨自己刚刚不应该偷笑，这下招惹到仇千户了。

        张推官脸色也十分难看，刚刚的马屁拍得有多响亮，现在他就有多尴尬。只怕今日之后，别人都要在背后嘲讽他了。

        正当三思堂里尴尬不已时，外面闯进来一员捕快，禀报道：“各位大人，戴家下人来报，戴启华死了。”

        “什么！”彭仲康诧异地站了起来，没想到居然又有死人了。

        “林晓，回去带验尸的物品。”霍青山声音冰冷冷地，碍于彭仲康等人官阶比他高，这才没有立马起身走人。

        刘通判和张推官看向了彭仲康和仇千户，等着他们二人的吩咐。

        仇千户站了起来，大手一挥，说道：“彭大人事务繁忙，此案就由本官带领刘通判等人去调查吧。”

        彭仲康拱手道：“那就有劳仇大人了。”

        霍青山因等候林晓，落在了后面。

        待二人的马车赶到戴府时，范大鹏与何泛舟已经候在这里了。

        “大人，我二人听闻戴家又出了事，担心大人无人侍候，特地过来听候差遣。”范大鹏拱手禀报道，“洪安和卫国还在继续调查，请大人放心。”

        霍青山点点头，一边进了戴府，一边问道：“可有打听清楚戴启华是怎么死的？最先发现尸体的是何人？”

        “是管家马权，他在辰时二刻见戴启华还没现身，到戴家大房院子一问，得知戴启华在书房里就寝，一直未起床洗漱。马权因有要事，在书房外叫门，可里面竟毫无动静。马权又叫了大夫人来唤门，依旧无果。大夫人担心戴启华出事，让下人撞开房门，结果门一开，众人就看到一颗鲜红的心脏悬吊在书房中，可把大夫人吓坏了。”范大鹏急促地跟着霍青山，将探听到的消息告知。

        霍青山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戴启华果真被挖心了？”

        “是！”范大鹏应了一声，“那颗心脏正是戴启华的。戴启华就死在书房侧间的卧榻上，胸口被剜了一个大窟窿。”

        霍青山和林晓对视一眼，来到戴家大房院中。

        这里有不少捕快衙役正在搜查线索，霍青山让范、何二人留下，免得冲撞了书房内诸位大人。

        走近书房，林晓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进屋后便看到悬挂在侧间圆拱形隔扇上的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仇千户等人就在外间书桌旁坐着，正在商量着这一粧血案。

        黎仵作在侧间检验尸体，但进展很缓慢，查验得十分仔细。

        霍青山与众人见了礼，站在一旁，打量着仇千户的神色。

        “既然来了，那就一块去验，杵在这里做什么？等吃午膳吗？”仇千户冷眼扫向林晓。

        他是天机营的千户，这两天林晓一直跟在霍青山身边，他早就好奇不已。

        “大人，按规矩，两名仵作验尸得分前后，反复比对，期间不得互通有无，确认仵作没有徇私舞弊，刻意捏造莫须有的线索。”林晓恭恭敬敬地回答着，心底里却有些小兴奋。

        这个仇千户的强硬姿态让她很是不舒坦，依照规矩顶他一两句，为霍青山出出气也是好的。

        “你……”仇千户的眼珠子一瞪，想不到连霍青山的手下都这么倔。

        “千户大人不要跟小女子一般计较。”林晓再接上一句，那低眉顺眼的模样，让仇千户所有的话语都噎回肚子里。

        他总不能真跟女子较真，传出去不得笑话死人？

        霍青山看了一眼林晓，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林晓这才进侧间检验尸体。

        戴启华裸露着胸膛，胸口上有一个大窟窿，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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