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冬天来了，第一轮霜降来临。

        有不少新长出来的灌木被这一轮霜降冻死。桂树却因之花香越发浓烈。

        在周汕的解释下，林土土才明白原来族民坐落在半山腰之处，是为了抵御几年一遇的台风雨。周氏一族从中原发落于此时，对这里的气节全然不晓。第二年大刮台风，倒下的高大树木压死了一大半族民。自那之后，便一直生活在半山腰之处。

        林土土带着一行十个村里的青壮年还有周全，这小子自己硬要跟下来。

        林土土自然不会反对，知识才是第一创造力。人类一步步发展到今天，靠的是双手和脑子。没有双手，光有脑子不成。没有脑子，光有双手也不成。

        等到一切妥当，林土土打算教族里的小孩一些基本知识。现在他学得多了，以后也好多教别的小孩子。

        风吹过来，刮得人脸生疼。

        南方的冷最是烦人，带着水汽，湿冷而又黏腻。粘在皮肤之上，甩也甩不掉。

        “前方就是了。”

        周目扭头对着林土土说道。

        在半山腰之上俯瞰，只感觉树林茂密丛杂。

        但此时，看着前方漫无边际的高大森林，林土土惊住了。

        这浓到瘆人的绿，如同剑一般，带着肃杀之气，昭示着主权。它们才是大自然的主人，而非人类。

        难怪明明有谷物，却难以生长，土地都被雨林占了去，没有腾给谷物生长的位置。而且即使有斧头，也难以砍断这足有几个人身一般粗、十几米高的阔叶乔木。况且在这里，没有铁矿，有的只是木斧头。

        如何伐木造田？

        林土土愣了一会，快步走向前，考察着附近的环境。

        有小溪，潺潺流水顺着地表自然形成的小沟流过。若是烧山，就这东风，这一整片丛林可能片叶不剩。到时失去野生动物失去住所，也可能以人为食。

        这片丛林过于广阔，后果难料。

        一瞬间，林土土脑海里想起了所谓的自然崇拜。人确实太渺小。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周汕开口。他不懂，神女喊他们下来说要伐木？却又傻傻站在那里。

        伐木这件事，从他小到现在便没成功过。族民们世世代代传下来说，若是又铁，便能伐木。

        可是，他们连“铁”是什么也不知道。烧也不敢烧，怕到时整座山林跟着遭殃。

        林土土回过神，她让大家带了绳子和木斧头下来。但是这木斧头定然砍不下来这些她以为是灌木的高大树木。

        对了，绳子？！

        她灵机一动。

        “等会。”

        林土土回答道。

        让这些人把绳子全都拿出来，手动把这些绳子汇集在一块，拧成一条□□绳。紧接着，她选了一颗边缘一颗最瘦小的阔叶乔木，用麻绳绕过两人腰身粗的树身。

        “我们试一下，这样分成两边，一人拉一边的绳子，看看能不能把树拉倒。”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个什么法子？从未听说过。虽然没有明说，但这些质朴的人难以掩饰脸上的质疑。

        林土土拔掉一根头发。

        “小全，你把这头发弄好拉直。”

        周全低头认真按照林土土的指示做着。

        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夹紧头发拉直。

        “大家看好了哈，”

        林土土又接着从头上拔掉一根头发，放在周全手上的头发，两只手向下拉着。

        啪嗒一下，她手中的头发断了。

        一直到第三根，林土土才成功把周全手里的头发拉断。

        “呐，我们就像是我手里的这根头发，周全手里的头发就像是那棵树。或许头一两次我们无法把树拉断，但多试几次肯定能成。”

        林土土分配好大家的站位后，拉着周全在一旁指挥着。

        “拉！”

        随着一声宏亮的女声响起，大家纷纷莽足了劲使劲往下用力拉着。

        树上一些小鸟因此惊动，飞向远方。

        簌簌叶落。

        十秒后，树身安然无恙。

        “休。”

        “再拉！”

        “使劲！”

        族民们双脚牢牢驻扎在地面上，双手用力，使劲往后拉着。有些时候，一些树枝掉落，砸到了人脸上、身上，却也没人叫唤抱怨。

        只是，毫无成效。

        “你们先休息一下。”

        林土土凑上前研究着，树倒除了被掰断还有另一个可能是根基不稳。

        如果要让树顺势倒下来，可以先破坏根基！再借助绳子的外力，两者一起，或许便能有效果了。

        她立马起身，随手拿了根手腕粗的树枝，在树底下挖起来。周全在一旁也跟着帮忙挖起来。一旁的族民也想出手帮忙，但是人的体力是有限的。想到接下里他们还要继续拉绳子，林土土还是婉拒了族民们的好意。她和周全两个人一齐接着挖了足足有一米深才作罢。

        虽然也费劲，但总算挖掉了一边的树根，底盘不稳才让其更容易倒下。

        果然，随着一次次绳子外力的施加，树木逐渐受到重力往地面倾斜。

        突然，或许树木到达某一个临界点，轰的一声！顷刻倒下，林中各式各样的鸟啼叫着，飞向远方。找对方法之后，剩下的事情只需要交给时间。

        黄昏日落之时，十颗树木就此消失消失在世上。

        族里的人听说林土土竟然真的能让巨树倒下，惊讶不已。历任的族长都曾组织过族民一起想尽各种方法试图弄倒高大的树木，但无一不是徒劳而返。他们没想到仅仅一天，这个神女竟然可以弄倒十颗树木。

        而且仅仅只靠一些绳子，除了神，他们找不到别的解释。

        日升日落。

        等到第六十六棵树木倒下时，已是第五日的正午时分。

        林土土领导着大家用以石为刃的斧头坎断树枝，留下树身。让其滚落在一旁空地处，留待日后做木轮。

        冬天到了，没有棉被的夜里奇冷无比。这些树枝正好带回去当燃料。

        待到这些树身砍完又是半个月过去。木棍上的划痕越增越多，日落而息的日子里，光阴飞逝。

        和与世隔绝但一派祥和的岭南不同，中原地区，开始了新一轮的叛乱。

        周国边疆，遭受来自从西面而来的游牧民族狄的侵犯。三十年之前，周国战败，签订和约。每年送狄族十万石粮食，还有两个送过去联姻的公主。

        但周国自周始民十五岁登基至今，六年过去，国力逐渐增强。早已萌生毁约之意。

        周王召大将军韩宇回朝，便是为了商定此事。没想到半途走漏风声，防不胜防。大将军韩宇只得又匆匆赶回，驻守边疆。

        狄族骁勇善战，善骑射突击，有快马。不到半月，便攻下了边疆三城。

        来势汹汹。

        “大将军，现在黎城、广阳、守明三地纷纷被攻破。手下来报，狄族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损失惨重。”

        一名身穿盔甲的二十上下的侍郎栎木双手抱膝，低头报告情况，神色有些不忍。

        大将军韩宇早已换上一身军装，神色冷清，看不出情绪起伏。他长眉剑目，一双眼睛冷清的叫人不敢对视。

        生得极冷，气息也是极冷。

        “他们的下个目标就是此地。”

        “主张的迎战的将领降三等。守住此成，不迎战，不进攻。”

        栎木收到指令，没有犹疑，立马执行。

        边疆士兵，是由韩宇一手操练。从他十五岁父亲战死那年，便跟着他。他是军队的主心骨，以三千士兵剿灭齐国两万士兵的奇才。

        军功赫赫，却也不过十九少年郎。

        待到来年春天，狄族疲态百出。三个城池的粮草被糟蹋，寥寥无几。

        狄族士兵本就少而精，一下分散在三个城池中，更是破绽百出。

        夜里，在细作的带领下，一网打尽。只是，三个城池满目疮痍，元气大伤。

        在朝廷看来，这却是大喜事一件，周王总算拔去了狄族这根心头刺，三个边陲城池又算得了什么。

        斩草除根。

        周王下令，屠杀全体狄族男子，妇女小孩发配为奴。周国威望大增，多少使者踏遍京城门槛。连守门士兵都觉得，这城门地面，被踏的好像较平时低了些。

        执刑那天，狄族人无人哭喊痛骂。冷着脸，梗着脖子，刀起刀落。遭受其抢掠的周国老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边疆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大将军韩宇再记军功，旗下有功将领加官进爵，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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