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初夏，阴历四月初，阳光暖暖洒在边境上。黎城、广阳、守明，难怪取得名字都如此阳光明媚。林土土喜欢这的气候，阳光正好又不至于毒辣。

        早上考察本地风土人情时，晨风暖暖吹佛，幸福极了。

        这个朝代的服饰十分像是春秋时代所穿，无论男女普遍身穿胡服。上身身穿短衣窄袖，下身长裤革靴。

        虽说是短衣，但毕竟身在古代，样式有些像是现代女装的上衣式连衣短裙。短衣窄袖都是为了方便劳作，偶尔也有人身穿深衣礼服。而且在这个时代，虽说也有阶层之分，但对衣着颜色便没有加以限制。只是这里的人，不论男女，大多身穿深色衣服，以黑、深灰、枪灰、深蓝、深青这几种颜色为主。

        此刻，她正身穿米白色胡服混在人群中，阴影处跟着两名暗中守护的刺矢。对于她这样每日在外招摇乱逛的举动，韩宇十分不满。

        但林土土每次都能拿出皇上、神女、民情这些东西压她，他听得不耐烦，也就懒得多说。

        现在，林土土黎城的农田处，观察本地的人是如何耕作的。

        这里是边境，农田里种的大多是主食类的谷物。比如小稻、番薯和芋头，只有很小的一块地方用来种果蔬。

        一眼望过去，连着一片的番薯叶和一株一株的芋叶相伴在禾苗左右，身穿胡服、头带草帽的农民们提着一桶一桶粪便，在给农田施肥。

        林土土躲在树荫下，观察到远处其实还有好几片空地没有耕作。其中有些是为了恢复土地肥力休耕，其余的上面则长满了杂草，从未耕作过。

        这意味着这里黎城，地多人少。

        昨夜官府送来的人口统计也是，偌大一座城镇，只有大约一万人左右，其间还包括老人小孩和妇女。

        踏着原路回到黎城集市中心，这么一走便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地面凹凸不平，走起路来并不顺脚，没有人工休整过的迹象。

        集市中心，买蔬菜瓜果小食的摊贩早已收摊回去，剩下的是一些布料、饰品商家。

        林土土来到一间装横的还算不错的饭店坐下吃饭。这饭店是这里少见的两层建筑，除了门窗桌椅，柱子上也雕刻着本地的特色花木木棉花。

        只是这里的食物并不精细，即使是这最好的饭店，餐桌上所能点的菜式不过五六样。林土土每样都点了一份，有钱任性！

        那日翁择明走前，她不要脸地跟他拿钱了，现在想想，她还真的是有先见之明！

        他的玉佩居然可以典当五镒，相当于一百两。足够她在这消费力低下的小城镇吃喝玩乐十年了。

        “你们两个也出来一起吃吧。”

        等菜上齐后，林土土扒拉着碗里的饭，又让店里小二再上了两份碗筷。

        “客家，您这不是一位吗？”

        小二问道，有些疑惑。

        “等会会再上两个人。对了!你们这有卖茶水吗”

        桌子上的菜色有猪肉羹、酒卤鹿肉、苦菜肉末汤、特色荠菜猪肉饼、清炒荠菜，拢发共也就那么几样食材。

        每一样林土土都尝了尝，虽然口感层次不必现代丰富，但自有一种简单的原始的美味萦绕在舌尖。

        不过，林土土整个脸皱的跟苦瓜似的，这个酒卤鹿肉太难吃了，又腥又臭！

        “小二，这份肉……”

        林土土正打算叫住小二，把这份肉送给别的客人。她来这吃了几次后，发现古人并不讲究这些。

        甚至每每吃饭都会有人过来搭话。

        “等等！”

        一个身穿青色胡服的人冲了出来，拦住了小二端过菜的手，二话不说开始坐下猛吃饭。

        塞得嘴巴满满都是，不到一会便把半盆鹿肉吃完。

        另一个刺矢也冲了出来，把剩下的半盆鹿肉端到自己面前，伴着饭不到两分钟就吃完了。

        ……

        林土土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呆呆愣在原地。这两个人是饿死鬼投胎吗？

        至于吗？

        不过，这两个刺矢倒是出乎意料的年轻和清秀。其中一个脸蛋圆乎乎的，婴儿肥还没有退去。

        把饭吃完后，这两个人又消失在视线之中，不知道藏哪去了。

        这道肉羹好吃！只是是用青铜小鼎装着，要吃之前得先直起身子用勺子舀。不过肉质十分鲜嫩，是用苦菜油汁一起熬制而出，完美中和了肉质的腻味。

        酒足饭饱后，林土土招手让小二过来结账。

        “一两三圜钱？”

        林土土惊讶地瞪大眼睛。

        “什么？原来一份鹿肉要一两二圜钱？”

        一两二圜可以买下一座小木屋了！

        林土土十分肉疼的付完钱，默默扁扁的钱袋继续考察这里的农作模式。

        这里的路并不平坦，全都是未经休整过的高低不平的泥路。如果不能从耕作这里解放更多的劳动力用于修路、修水利等工程，又会让农作更艰辛，人口生产下降，由此造成恶性循环。

        而且这里少有河流，货物流通靠陆路运输，修路更是成了重中之重。

        所以，现在第一步便是提高农产量。

        一轮红日逐渐落下，辛苦了一天的农民门摘下草帽，相伴着一起回家，一路上有说有笑。

        远远望去，人影在这农田之中，和谐而带有美感。连天边的晚霞也迫不及待想加入这幅画卷中。

        林土土跟他们打着招呼，回了大将军府找韩宇，她已经有了大致成型的蓝图。

        这几天观察下来，根据本地现有的模式，可以从几个方面提高生产率。第一，除了粪便之外，草木灰也可用于施肥，甚至草木灰还有除掉病虫的方法，这些可以在农民当中推广开来。其次，三种不同的主食应该穿插种植，不能同一片连在一起种植，因为这样病虫极容易扩散开。

        韩宇卸下军服，换上玄色深衣，端坐在椅塌之上擦拭自己的剑。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不似寻常人。他的指甲关节粉粉的，比起性子模样的清冷，这粉粉的关节倒多了几分欲念。倒是十分可爱。

        林土土一时失了神。

        “什么？抱歉！”

        “我的士兵可以一道参与劳作。”

        韩宇清冷如雪中冰泉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林土土激动的起身说道，一不小心把口水喷到了韩宇脸上。

        他面无表情地用手中擦剑的抹布擦过自己的脸，被林土土口水喷到的地方。

        “继续说。”

        林土土讪讪地笑了笑，又坐了回去，这几日她发现这里都不上茶水的。就是嘴巴干干的，她才会喷口水！

        林土土在心里为自己开解完，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开始自己的演说。

        “是这样的，就算是打仗，你的士兵也肯定不会全都用到吧？这样，把你的士兵分成两拨，一拨明着在这里种地，另一波年后随着我去岭南。”

        “对了，还有为了激励士兵种田，到时候还要设置一些奖赏，比如赏钱之类的。”

        韩宇点点头，心里忍不住怀疑。

        眼前这人，不仅讲话古怪，行事古怪，点子还很新奇。一个女子，是怎么想到这些方法的？更何况还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设置应该便是发放的意思，激励应是鼓舞鼓励之意。

        “给你半年时间，三千士兵，若是今年所收谷物翻一番，放你回岭南。”

        韩宇说完，继续低头擦拭自己手中的剑。明明很干净了，却还是不厌其烦细心地擦拭着。他的眉目低垂，不似平常一般冰冷锋利，多了几分温柔的缱绻。

        这把剑肯定对他很重要，林土土在心里想道。

        风吹过，屋子里的烛火随着风摇曳，人影也随之摆动起来。

        “好,交给我！我决定让你产量翻倍！”

        产量？意思便是每年所收谷物吧？

        虫鸣四起，今夜有风，星辰漫天。

        明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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