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宠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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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禾晏都没能看到李匡。
李匡似乎在刻意不见他,禾晏找不到他的人,他的手下也不肯告诉禾晏他的去向。禾晏堵过李匡几次,李匡也是一副不欲与她多谈的模样。禾晏只好道:“李大人,在来润都前,我已经托人去请援军。况且我也说过,如今润都的兵马并非没有和乌托人一战的可能,李大人何必守着一条死路,活生生将自己的路堵死?”
“这是在润都,不是在凉州。”李匡的态度也很强硬,并不为禾晏的话所动,“虽然你是陛下亲封的武安郎,权力却也没有大到可以命令我的地步。关于夜袭敌营一事,我很感谢你的帮忙,但到此为止,之后我怎么做,你就不要插手了。”
禾晏仔细瞧着他,刚来润都的时候,虽然李匡的眉间亦有愁容,到底还有些生气,如今他的神情却不对,目光中沉沉郁郁,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绝不动摇的固执。
他的心情显而易见的不好,可不仅仅是因为乌托人,禾晏能察觉的出来。
“李大人……打算如何应付城内的饥荒?”禾晏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李匡震了一下,道:“我说过了,我自有办法,这不关你的事!”
禾晏绕到了李匡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李大人,我的确不是润都人,可我对眼下的情况也很清楚。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的那一步,我们烧了乌托人的粮草一次,下一次就可以斩杀他们的兵马,如果李大人一直抱着玉石俱焚之心,这场仗没办法打。这城根本守不住。”
她此话,说的委实严重了些。李匡的脸上浮起怒容,“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如果李大人错误的估计了眼前的情况,就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李匡的眼里,显出一点焦躁来,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把推开面前的禾晏,道:“如何做,我自有主张,无需你来指点!”
他大步走了出去,根本不给禾晏说话的机会。
禾晏蹙眉盯着他的背影,心中不安越来越浓。
她不是与李匡初打交道,李匡的这个反应,分明是已经穷途末路的烦闷。他不肯相信禾晏的另一个办法,而禾晏没办法说服他,就没办法指挥润都的这些兵马。就算她将李匡打晕,润都的士兵们也不会听从她的号令——李匡带这些兵已经太久了。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会选择禾晏嘴里所说的那个“冒险”的决定。
她慢慢走出屋子,心事重重。这几日,连赵世明出来的也少了,食物越来越少,饿着肚子不走动还好,一走动,便越发觉得饥肠辘辘,只恨不得万物都能变作食物往嘴里塞。
忽雅特还没有对润都发起攻击,那一夜偷袭,粮草被烧,只怕乌托人这几日也不如表面上的平静。忽雅特定然是希望立刻攻城,只是“飞鸿将军”的存在,又令他们有些忌惮。
但这忌惮最终会消散,忽雅特总会发现真相,只消差人去华原一带便会知道眼下润都城里的是个假的。忽雅特发现“飞鸿将军”是假的那一刻,就会立刻对润都发起攻城。所以这几日,其实是禾晏为润都百姓们争取来的日子。
偏偏李匡固执而保守。
正走着,迎面撞见了绮罗。这姑娘比起禾晏刚到润都的时候,看起来也消瘦了一些,原本的鹅蛋脸都饿的下巴尖尖,少了几分甜美,多了些妩媚。只是一见到禾晏,她就笑眼弯弯,露出熟悉的笑容:“小禾大人。”
“绮罗姑娘。”
“你和老爷吵架了吗?”绮罗指了指门外,“妾身刚见着老爷气冲冲的出去了。小禾大人别跟老爷置气,老爷脾性是刚直了些,但却是个好人。若是得罪了小禾大人,妾身代老爷跟大人赔个不是。”
她倒是一心一意的为自家老爷着想。禾晏苦笑着摇摇头,“没事,我们只是有些意见不合而已。”
绮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禾晏见她手里拿着一串花环样的东西,有些奇怪,问:“现在还有花?”
润都所有的能吃的,大抵都被饥饿的人们刨出来吃了。怎还会有花来编花环,绮罗笑嘻嘻的把花环递给禾晏,禾晏接过来,见这花环编的很是小巧,不知道是用何种草编成,其中点缀着零星的紫色小花,禾晏凑近去闻,被绮罗慌忙阻止:“不能闻的,小禾大人,这花有毒!”
禾晏:“有毒?”
“断肠草嘛,开的越好看,越有毒。润都人都知道,所以纵然再饿,都不会采来吃的。否则我怎么会用它来编花环。”她又叹息一声,“无论什么时候,有毒的野草总是长得格外茂盛,如果田里的庄稼也能这样就好了。”
见禾晏不语,绮罗又笑道:“小禾大人可是对这花环有兴趣?妾身可以教小禾大人编这种花环,或许送给你的心上人,你的心上人会很开心。”
她还惦记着禾晏那莫须有的“心上人”,禾晏有些哭笑不得,心道若是编只花环送给肖珏,肖珏大概会以为她有病,不把她打死就算好了。
“罢了,”禾晏摇头,“他不喜欢这些花啊草啊的,绮罗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绮罗就有些失望,接过禾晏手里的花环,道:“那好吧,可是怎么会没有姑娘喜欢花啊草呢?老爷给我摘花的时候,我高兴了好一阵子。”
“李大人吗?”禾晏心道,没想到李匡那个凶悍的性子,还会给心爱的小妾摘花。
“对啊,”绮罗拼命点头,像是怕禾晏不信似的,“就是今日早上给我摘的,我顺手编了个花环。”
禾晏原本的笑容一顿,“今日?”
“不错,”绮罗笑起来,“最近老爷对我很好。”她连“妾身”都忘了说,只顾着与禾晏分享她的喜悦,“答应等润都的战事一了,就给我换一件大屋子住,还允我在院子里种梅花树。昨日里还将自己的干粮省给我吃。”
说着说着,绮罗自己脸上也泛起困惑,“莫非是我最近又生的好看了些?还是我死去的娘亲在天上保佑我,老爷对我这般千依百顺,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禾晏的心一沉,那个可怕的猜测又浮现在了脑海中。她问绮罗,“除了这个,李大人近来可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绮罗摇了摇头,又有些埋怨禾晏道:“不过小禾大人,对我好怎么能叫不对劲?老爷过去也对我很好,如今不过是对我更好了而已。大概是‘患难见真情’吧,如今我陪着老爷,老爷定是感动了。”
禾晏皱了皱眉,上前一步,“绮罗姑娘,这几日,你最好避开李大人。”
“为何?”绮罗奇道。
禾晏看着她,月貌花容的姑娘长大了不少,笑意总是带着几分狐狸似的狡黠,这令她看起来机灵又伶俐,很讨人喜爱,只是目光里仍然透出纯稚。
一个娇憨动人的美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也许……李大人会伤害你。”禾晏沉声道。
绮罗愕然片刻,随即笑起来,“小禾大人,这话是何意,老爷宠爱我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我?”
禾晏知道她不信,事实上,女子总是将男子想的格外长情,殊不知……殊不知,那点长情,也是要有前提的。
“太平盛世的时候,姑娘自然很值得宠爱。”禾晏的声音低下去,低的让人几乎要听不见她声音中的沉痛,“可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对于李大人来说,姑娘再重,重不过润都一城。”
绮罗:“我还是不懂。”
“不懂也没关系。”禾晏抬头看向她,“李大人整日都很忙,这几日,你便不要与他单独相处了。白日里无事的时候,就去别的地方走走,去找赵大人也好,别的人也好,总之,能不见李大人,就不见李大人。”
绮罗奇怪的看着她,这位年轻的武安郎说的话简直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人劝着自己与自家老爷疏远的呢?若不是因为她知道前些日子禾晏带领精兵偷袭敌营,救了那些被俘虏的女人,绮罗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坏人了。
她道:“小禾大人,我…...我是老爷的妾室,不可能不见老爷的呀。”
“等润都战事一过,你想怎么见,就怎么见,但是现在,远离她!”
少年的眼眸很清,也很黑,定定看人的时候,极有力量。绮罗下意识的点头,又摇头。
禾晏也心中犹豫,她如今是“武安郎”,再如何怀疑,担忧绮罗,也不可能将别人的小妾放在身边,落人口舌,真要如此,只怕李匡会觉得自己成了第二个江蛟,说不准真会砍了绮罗。她道:“你去找赵大人的夫人,白日里就与她在一块儿吧。如果李大人突然要找你,你就叫人告诉我一声,我与你同去。”
绮罗有些狐疑,奈何禾晏十分坚持,终于还是答应了。千叮咛万嘱咐过后,禾晏才去找王霸他们。
夜袭那一日,王霸他们随着她一道,也受了伤。石头和江蛟还好,王霸伤了腿部,不太严重,黄雄的伤口要深一点,伤在左手,刀痕很深,索性不是右手,若非如此,只怕日后都不能握刀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在养着。等到了屋里,洪山和黄雄都在睡觉,石头和小麦则去帮忙修缮兵器盾牌去了,只有江蛟和王霸坐在门槛边上。
看见禾晏,二人抬起头来,江蛟道:“禾兄,怎么样?”
禾晏摇了摇头。
王霸气不打一处来:“姓李的是怎么回事?瞧着也是人高马大,胆子怎么这样小?就一直守在城里当缩头乌龟?我他娘的这几天都饿瘦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一起饿死,到了地下还是饿死鬼,还不如杀乌托人的时候死了!”
江蛟道:“李大人也是怕城破满城百姓陪葬,只是……”他看向禾晏,“我问过这里的士兵,已经断粮了。这几日我们也都全靠从凉州带过来的干粮,就这点干粮,也在昨日吃光了。从昨日到现在,我们没有吃任何东西,这样下去不行。”
“就是!这润都城里连老鼠都被人掏出来吃了,虫子也看不到一个,这他娘是要我们啃桌子?李匡到底在想什么?早知道烧粮草那一日,多的带不走,少的抓一把揣在身上,也能抵挡半日。”
江蛟又好笑又好气,“都那个时候了,哪里顾得上那么多。禾兄,”他看向禾晏,“你也没有别的办法吗?”
“乌托人的粮草被烧,但他们在城外,还能捕猎,不至于饿死。”禾晏忧心忡忡,“单比谁耗得更久,润都百姓定然耗不过乌托人。所以,李匡的想法,决计不可能。而他现在不答应出城与乌托人正面相扛,我无法命令润都兵马,只能寻求外援,只是……”
只是恐怕没有等到那一日,润都就要先出大乱子了,李匡这几日的态度,十分不对。
她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了。
……
另一头,绮罗去找了赵夫人。
虽然禾晏的表现怪怪的,但很奇怪,绮罗对禾晏,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因此,虽然禾晏说的话她一点也不相信,却还是愿意照禾晏说的做。如今李匡每日都很忙,也顾不上她,她白日里想去哪里都行,倒是比往日更自由。
赵夫人正抱着自己的小孙儿满面愁容,她的媳妇重病在床,大夫来了几回也没用。大家心知肚明,这根本就是饿出来的病。没了吃的,当然养不好身子。赵夫人自己也饿的脱了形,好好的一个知县夫人,如今衣裳都大了许多,露出来的手臂细弱的像是用力就能折断。
绮罗心中想着,过去城中的娇小姐们,日日嚷着少吃一点,瞧着瘦弱轻盈惹人怜爱,只怕战事一过,便再无人会这样想了。饥饿的滋味实在难熬,一朵花总要自己喝足了露水,才能盛放给别人看。
赵夫人只与绮罗说了两句话,便闭上了嘴,神情恹恹,这种时候,饿的狠了,是连话都不想说的。
绮罗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外头有个小兵过来,对绮罗道:“绮罗姑娘,大人找你。”
“找我?”绮罗有些惊讶,李匡整日忙于润都战事,若非她主动去寻李匡,李匡决计不会主动来找她。不过联想到这几日李匡对她的格外宠爱,绮罗心中顿生喜悦,润都战事大抵唯一的好处,就是叫李匡瞧见了她的忠心,也许这份宠爱不止能持续三年,十年是极有可能的。
这一刻,她只被脑海中幻想的喜悦充满,早已将禾晏的嘱咐抛之脑后,高高兴兴的提起裙角,笑盈盈道:“好啊,我这就去见老爷。”
绮罗随着这小兵到了屋中,屋中不止李匡一人,还坐着李匡的副兵们,润都城内的几位大人。还有几个李匡的心腹,绮罗有些奇怪,她原以为是李匡想她了,要与她温存,这么多人,可不像是要温存的模样。或许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她这个润都最美的姑娘要替李匡争脸?但这也不对啊,如果有大人物,知县赵世明怎么会不在?
她走上前,道:“老爷。”
李匡正背对着她,闻言转过身来。这些日子他憔悴苍老了许多,与绮罗站在一处,还真像是绮罗的父亲。曾经那位大魏的名将飞鸿将军也曾这样调侃,不过绮罗并未觉得有什么。她自己的父亲去世得早,李匡给了她食物、住的屋子以及庇护,这世上许多亲生父亲,对女儿还做不到如此。而且李匡是保护百姓的英雄,她敬佩他,从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好。
此刻,她的“夫君”,抬眼看向绮罗。目光里涌动着她看不明白的深意,似是沉痛,又像是夹杂了冷酷,就这样看了很久,他才沙哑着嗓子问:“绮罗,你跟了我多久了?”
绮罗偏头想了想,“回老爷,妾身跟了老爷三年多,等这个夏日一过,就四年了。”
李匡很宠爱她,所以每到一处都带在身边,他自己的夫人和儿子都在朔京,还要奉养双亲,是不可能随他来边关苦寒之地的。偏偏绮罗这样看上去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却一跟就跟了他许多年,且毫无怨言。
他生平率直粗豪,不喜妇人勾心斗角,绮罗有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机,更多的,是一种单纯的热情。她很容易满足,总是明明白白的把“争宠”二字写在脸上。她待人接物都很有礼,同僚们都羡慕他有这么一朵解语花。事实上,绮罗也从未真正的享受到什么。
作为他的爱妾,绮罗过的,比不上京中那些女子。
李匡喃喃道:“四年了啊……”
他语气沉重,绮罗莫名的感到有些害怕,她侧头去看周围的人,周围往日与她相熟的那些士兵们则撇过头去,避开了她的目光。
这是为何?
饶是她平日里再如何聪明,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便用那双葡萄似的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李匡,满眼都是疑惑。
李匡眼中亦有痛意一闪而过,片刻后道:“过来。”
绮罗依言上前。
……
禾晏与江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石头和洪山也醒来了。小麦和石头帮着修缮完兵器,回屋看见了禾晏,只问:“阿禾哥,你今日不去找李大人吗?”
“已经找过了。”禾晏耸了耸肩。
江蛟想了想,“要不我们陪你一起去找一趟李大人吧?我们一起说服他?”
禾晏其实觉得江蛟此举并不会有太多作用,李匡的态度太过坚定了。不过都已经到了这份上,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便起身道:“好啊,可以再试试。”
当年柳不忘都因为被她烦死了所以收她为徒,李匡的耐心还不如柳不忘,说不准也能如此,虽然这样做的结果极有可能是李匡与她拔刀相向。
禾晏带着一行人又去寻李匡,走到半路,路过赵世明的院子,看见赵世明的夫人正抱着小孙儿坐在门口发呆,禾晏一怔,上前问道:“赵夫人,没有瞧见绮罗姑娘吗?”
她走之前分明与绮罗说好,要绮罗去找赵夫人,怎么眼下看来,又只有赵夫人一人?
赵夫人似乎不太明白禾晏的话,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被总兵大人叫走了。”
禾晏心中“咯噔”一下,二话不说,立刻往李匡的院子跑。身后的王霸等人不明所以,王霸问:“他那么紧张做什么?他和那个女人有私情?”
洪山:“别胡说!阿禾才刚到润都不久。”
“那他也能招蜂引蝶。”王霸嘟囔了一句。
禾晏一口气跑到李匡的院子,今日李匡的屋子前,竟然有士兵把守,她心中一凛,就要往里冲,被门口士兵拦住:“你做什么?大人有令,旁人不许进入!”
禾晏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他在里面做什么?”
她目光如冰刀冷冽,士兵被她唬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边赵世明也过来,瞧见如此场景,皱眉道:“怎么又吵起来了?这是小禾大人,还不让开。”
两个士兵像是回过神来,这才又看向禾晏,语气坚持:“大人有令,旁人一概不许进入,武安郎也是一样。”
禾晏:“滚开!”
她顺手抽过其中一人腰间的佩剑,两人伸手拦,又哪里拦得住她,禾晏一掌将这两人打的跌倒在地,踹开门大步走了进去,一进去,便愣住了。
屋中除了李匡外,还有许多副兵和士兵,椅子的旁侧,还跪着一群女人。这些女人衣着整洁,有的面带泪痕,有的神情平静,但禾晏还记得其中一两张脸,正是那一夜偷袭敌营,她从乌托人手中救回来的大魏俘虏。
最中央的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身体被白布蒙盖,看不到究竟是谁,然而手里却紧紧攥着一只花环,小巧精致,其中点缀着零星的紫色。
禾晏的眼眶顿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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