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的过去

老楼村位于滨河南面，与城镇仅有一河之隔。村子不大，仅有几百来号人，而且大多是一些留守的儿童和不愿离开老家的老人。与发展迅速的县城相比，老楼村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几年来一直无人问津，河外城镇都已经铺上了水泥路，而村内还在用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行人就是走路也免不了摔上一跤。

        村子里的店铺也寥寥可数，住的远一些村民想买些日用品都要骑上一段路才能遇到一家小店。

        吕汜远的童年便是生活在这里。

        ……

        时间来到2009年的5月17日的一天，这天是星期日。

        在村子的小路上，一个男孩猛地松开手上拿着的啤酒瓶，跪倒在地，表情痛苦地捂着脑袋两侧。

        噼啪！

        碎裂的啤酒瓶溅出泛黄的啤酒，仿佛沸腾的岩浆般，止不住的冒着气泡。

        “嘶！我的头……”

        过了好一阵，男孩才慢慢爬起身来，像是迷路似的，用迷茫的眼睛观察四周。

        “这里是……我小时候的土路？那，那不是刘大爷家吗！他家不是早就拆了重建了么。”

        或许一个小男孩口中说出这些话，会被人当成神经病，但这个男孩正是从六年后，被薛明盛送来记忆的吕汜远。

        “等等！这，这这！我明白了，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哈哈哈——”

        吕汜远突然真的像是一个神经病那样，仰天大笑起来，但大笑的脸上，却有两行热泪留下，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一边笑，一边哭。

        “喂！你是谁家小孩？！咋了呀这是？”

        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大妈，在看到路边这么个又笑又哭的小孩，有点担心的来到他跟前，询问道。

        “对了！叶影洁！如果我真的回到这个时候，那就表示……”

        吕汜远停止大笑，借着自己模糊的童年记忆，往叶影洁家方向赶去，全然忘记地上摔碎的啤酒瓶。

        “咦？我才发现，这不是吕富生家的小孩么，我记得他家小孩不傻啊？。”

        见小男孩根本不搭理自己，又自言自语地跑开，大妈虽然满脸疑问，最后还是蹬上自行车离开。

        ……

        童年吕汜远的家在村南偏东的一条小胡同深处，胡同前的砖石路，是通往回家方向的必经之路。

        叶影洁和吕汜远是邻居，他们俩家刚好紧挨着，仅仅相隔一个墙头，双方就是做饭都能闻得见香味，当然，吕汜远家并不是做饭的那一方，在他们家里没有做饭这一说。

        吕汜远奋力在这条路上奔跑着，他的脑海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叶影洁！

        “呦呵！这不是吕汜远么，你跑这么快干嘛？”

        路口边嗖的窜出几道人影，其中一个瘦高的人影嬉笑着伸出右腿，绊倒了只顾往前跑的吕汜远。

        “哎呦！”

        吕汜远瞬间摔了个狗啃泥，扎进在一旁的土堆上，像是一个泥塑小人般，浑身上下沾满了有些潮湿的泥土。

        “啊哈哈哈哈！！太傻了，这家伙！”

        “就是，就是！不愧是傻驴！跟刘大爷家的驴子一样傻！”

        “哈哈哈哈！傻驴！傻驴！傻驴！——”

        许多还留着鼻涕泡的小男孩，在摔成小泥人的吕汜远身旁围成一圈，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这熟悉的外号，吕汜远一辈子都忘不掉。

        吕汜远站起身来，抬起满是泥巴的脸，冷眼看了一圈这些正在哈哈大笑的小孩的模样。

        一共5个人，虽然大多数人的名字都已经记不得了，但他们全都是从前自己在老楼村上小学时的同学，这些家伙的脸吕汜远记得最清楚，他们只要逮到机会，就会捉弄和欺负自己，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学校外。那个时候，年幼的自己不懂事，不懂得反抗，才被他们捉住了机会。

        但现在不一样了，吕汜远明白这里只不过是寰石世界，自己在这个世界不管做任何事，也不会对现实世界产生任何影响，区区一群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学生有什么好怕的？

        “喂，臭驴！你知道不知道，你爹昨天又在我家的麻将馆输了好些钱，把裤子都给输没了。结果，还没等我爸向你爹要钱，他就吓得跟条狗似的，光着屁股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个头瘦高，像是大人那样双手抱胸的家伙名叫赵文强。

        “哈哈哈！！——”

        其他人再次哄笑起来。

        “要不是当时馆里人多，碍于面子，我爸早就带人过来，抓你爹回去了。所以，今天我就先过来给你提个醒，让你爹把欠的545块钱赶紧准备好，省得再给我爸找麻烦，我说的话你都听到没有？”

        吕汜远当然都听到了，而且他还不止听到过这些话一次，熟悉的话语刺激出一些遥远的记忆，吕汜远回想起了确实有过这么一回事。

        赵文强家的确是开麻将馆的，仗着跟黑社会的关系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委实一方村霸。

        吕汜远老爹经常喝完酒没事干，就跑去搓麻将，玩扑克，偏偏自己打得臭，又好赌钱，每次不输得底裤输净绝不罢休。就这样一来二去，积攒的欠钱像是滚雪球般越滚越多，直到这一天，麻将馆老板的儿子，赵文强找到了自己。

        吕汜远猜测他和其他一伙人应该是提前就在这个路口埋伏自己，那时自己去给老爹买酒，回来也是在这个路口被绊倒，啤酒瓶碎了一地。那之后发生的事情，更是令自己不堪回忆。

        “你领着这么一伙人大老远跑过来，该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一句话的吧？”

        吕汜远抹了一把脸上的灰泥，甩到地上，嘴角上扬，露出一副不合常理的笑容，顿时，令周围爆笑的男生们止住声音。

        “当……当然不是！”

        赵文强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面前的这个原本只会哭鼻子，唯唯诺诺的臭家伙，刚刚有一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那冷漠的眼神自己只在一些大人身上见过。

        “我猜，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我钻裤裆。”

        “欸？这傻驴该不会真的傻了吧？咋，咋会有人喜欢钻别人裤裆的！”

        “我看像是。”

        “噫！我可不跟傻子玩，我妈说傻子会传染的！”

        “文强哥，咋办哪？”

        众人这时视线都聚焦在赵文强身上。

        “你，你你咋知……咳咳嗯！我的裤裆是你想钻就能钻的吗！？……不过么，你要是钻得能让我开心开心的话，我也许回去后会大发慈悲让我爸晚点过来要钱，怎么样？你钻不钻？”

        赵文强心想，虽然不知道吕汜远咋猜到自己要这么做的，但选项自己已经给他摆在这儿了，他钻就算了，若是不钻，那就让其他人狠狠教训他一顿，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反正有老爸罩着，谁敢找我的麻烦。

        “好啊。赶紧的，其他人都让一让，你们挤得这么近干嘛。”

        吕汜远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真有点傻了的样子，不等赵文强发话，其他人纷纷后退，把赵文强留在圆圈中间。

        “嘿！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可不屑于欺负一个傻子！要是大家都知道我在欺负一个傻子，那我家可就丢大人了。”

        赵文强厉声问道。

        “你先站好，不要乱动。”

        吕汜远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走到他跟前，做出准备趴下来的动作。

        “钻！钻！钻！钻！……”

        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起哄道。

        赵文强索性也不再询问，双腿岔开，既然他想钻，就钻呗，自己还没体会过别人钻裤裆的滋味呢。

        “我要开始钻了……”

        吕汜远双手撑地，果真一副准备钻的架势。

        然而，就在下一秒，吕汜远猛地大笑着喊道。

        “钻你妈了个蛋的！吃老子一脚吧！你个傻逼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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