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这是柒冰第一次亲眼看到疫情下病人的集中地，前世的她连医院都没去过几次，那时候疫情爆发，也一直待在家里，什么场面都是看新闻的，并不那么直观。

头一次见到，她心中忍不住地难受和担忧，被感染的人脸上无一不带着麻木和绝望，他们躺在床上，唇瓣青紫，掺杂着血丝满脸流脓，他们身上因为奇痒而被挠出血来，疼痛和瘙痒不断地折磨他们，死亡不断地威胁他们，他们一个个暴躁易怒，精神頻临奔溃，为了不让他们伤害到其他人和自己，他们基本都被绑在床上，却又如困兽般不断挣扎，来照顾他们的人脸上多多少少带着戒备和不情愿，他们还特质了一种长勺，站在一段距离外动作熟练而机械地用长勺给病人喂药喂饭。

柒冰从怀里掏出一把笛子，不等他人问便解释道：“你们先去看顾病人吧，我之前学过几曲安神曲，现在看看能不能稳一稳他们的情绪。”音乐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的，能够影响人的情绪。

还真别说，柒冰坚持不懈吹了几首安神曲，果真让营地的人多多少少内心都平静了些，不再那么地暴躁不安。

柒冰看差不多了，就也参与到看顾病人当中，她看着他们的病状，边看顾他们，边皱着眉头思考，这一次瘟疫到底是如何来的，任何疫情的发生都不可能是无缘无故，而且看他们的病状，都不像是古书上记载的那几种大家都知道的瘟疫，而且越看越感觉像中毒一般。

晚上回去的路上，柒冰向其余三人问起了这件事。

“他们确实是有中毒的迹象，但我们查过了，他们感染前接触的东西也都一一排查过了，都不是导致他们中毒的原因。”杨乐当初其实也有过一些猜想，但最终都无法得到证实。

“我们在猜可能是这瘟疫当中本身带着的毒性，但这样的瘟疫我们都还没听说过。”仙大夫也是发愁，当时以为有一些突破性的东西了，结果还是一直停滞不前。

“那最初被发现感染瘟疫的是哪些人，你们有查过吗。”柒冰觉得从源头查起会方便很多。

“这个当然查过，但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死了，得到的信息跟在现在病人身上得到的也差不了多少。”

“那他们的家人呢。”

“他们都是一群流浪汉和乞丐，无亲无故，平时大家也不太在意他们，所以连我们要查他们生前踪迹都查不太到，只能知道他们平时大概出现的地方。”

“这些地方我们也去查过了，没有任何收获。”林大夫接着杨乐的话，看起来很是郁闷。

柒冰眉头紧皱，毫无头绪啊，回到府里，跟其他人说了一声，她直奔陈太守的书房，正巧看到喜忧参半的陈太守。

“陈大人，脸色为何如此怪诞。”柒冰就是礼貌性地关心问一句，没想打听什么，也不指望他能回答，毕竟有一些东西不是她应该问的，她来府里也不过两天时间，除了瘟疫，陈太守能跟她说什么才怪呢。

陈太守这个人是典型的为国为民的好官，而且礼贤下士，十分爱惜人才，平时也不摆什么架子，跟下人相处得十分和谐，但他也是被贬到这里的，之前在京城那也是个不小的官，所以他行事越发小心谨慎。

但这一次不知道是因为瘟疫真的已经冲昏了陈太守的头脑，神志可能不太清明了，还是其他原因，他居然拉着柒冰进了门就吐槽起来，“。。。朝廷派人来了。”

“这是好事啊。”柒冰看着他的表情，有点紧张，她可不想知道太多事，容易惹祸上身。

“派人来是好事，但要看派的是什么人。。。”，看来他是已经知道这次来的人是谁了，气哼哼喝了口茶，还差点打翻茶杯，看来是气得不清。

柒冰看过小说，知道陈太守似乎跟大皇子不对付，大皇子看不惯他，他觉得大皇子能力配不上野心，他当初被贬似乎跟大皇子也有关系。眼看陈太守还要说什么，她连忙打断他：“大人，我这次来找你，是有点事想问问你。”

“哦？柒大夫尽管问。”被柒冰一打断，他也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了，居然跟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就开始说这些话真是被大皇子气懵了。

“我想要问问最初发现感染瘟疫那几个百姓生前的行踪。”

陈太守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之前也查过，但一来他们几个无亲无故，平时也没人在意这些乞丐和流浪汉，不好查，二来继他们之后瘟疫日渐严重起来，府里人手实在是不够，忙得焦头烂额，渐渐地这件事就耽搁了。”毕竟当务之急是赶快解决瘟疫，那几个虽说可能能得到一些信息，但也不一定有什么大用处。

其他几个大夫知道这次瘟疫可能不太寻常，但也没找到太多证据，便也没太详细跟陈太守说，到现在陈太守还认为这次瘟疫可能是鼠疫或者一些之前听说过的瘟疫种类。

柒冰有种预感，她必须找到这次瘟疫的源头。

从陈太守那里得不到信息，柒冰之后几天抽空去了杨乐说的那些流浪汉经常活动的几个地方看了看，都没有太大的收获。

但他们现在白天需要集中营看治病人，一边根据他们的情况，晚上回来在庭院里聚在一起讨论药方。柒冰根本没太多时间去查什么，只能让跟陈太守说一声，让他留意。

好在经过日夜努力，他们终于制定出了一个初定药方，他们打算先试试效果，不出意外，这个药方跟正确的药方大差不差了。

其他三人很高兴，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总算有被搬走的可能性了，柒冰也很开心，但她总觉得这个药方虽然对这次瘟疫有效，但应该还差了点。

天蒙蒙亮，柒冰已经来到营地后面的煎药房了，她急切地想看看成效，

其他几个也来了，但前面需要人，只有柒冰过来了。

其他人看到她，纷纷打起了招呼。

煎药房负责人林大娘看到她就笑着问道，“柒大夫，今天比往常早了些啊，这今天的药是换了吗。”

林大娘早年当过药童，在医术方面，做不了正经大夫，但小疼小病的她还是能看一二的，在药材方面也熟悉，煎药这种事更是熟练，这次人手不够，她主动请缨来煎药房帮忙，能力很不错，为人也热情大方，很快就成了负责人。

“是啊，这是新药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我过来看看。”柒冰挺喜欢这个热情的大娘的，总让她想起她上辈子早逝的奶奶。

“放心吧，以我多年看药方的经验，这次的药方能不能治好大家我不知道，但效果肯定要比之前好。”

另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小夏也开口到：“是啊，柒大夫，你就别太担心了，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你和其他几位大夫，要不是你们，现在我们花延城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其他人纷纷应和。

他们都很喜欢柒冰，营地的病人最喜欢的也是她，她看着话不多，但性格很随和，任劳任怨照顾病人，遇到一些情绪不稳的病人和一些突发状况，都能耐心劝解，冷静解决。

经常在医治照顾病人的时候跟他们就如同瘟疫来前家长里短地闲聊，有时候还会在营地弹奏几首好听的安神曲子。

有时候高强度的工作，瘟疫的威胁，连杨大夫这样一个温柔的人都不免有几分暴躁。明明也能感觉到她也要爆发的时候，她总是能够自我调节，压抑自己的情绪，去鼓励其他人。

          而且她一来，整个防治瘟疫的过程井然有序，每天感染的人数也急剧减少，死亡人数也得到很好的控制，连百姓暴动也很少发生。

          *******

          黎明时分，柒冰一行人再次早早来到营地查看病人情况，药已经喝了一阵子了，病人流脓渗血丝的病状有了很大的好转，身上发痒的症状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眼看似乎要治愈了，但他们青紫的嘴唇却迟迟没有变化。

          仙大夫皱了皱眉，有点无奈地说道，“看来，这次的药方还是不能根治这次瘟疫。”

            柒冰也有点燥，但她还是扬起微笑，安慰他们，“别灰心，至少我们能令他们情况好转些，也为我们能争取更多时间。”

            杨乐也及时出声，既是安慰大家，也是安慰他自己，“是啊，而且病人的一些症状有好转，至少说明我们的方向没错。”

*******

            柒冰伸了伸辛苦了一天的腰，跟随其他几人上了马车回府。众人继续在马车上讨论药方的事，将今天一天照顾观察病人得到的信息说一说。

              “看来我们还是需要知道这次瘟疫源头是怎么回事啊。”柒冰有预感，找出源头，这次瘟疫可能就能彻底解决了。

                不等其他人说话，马车已经行至太守府前，嘈杂的人声立马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杨乐抬手掀开车帘，只见太守府大门外居然聚集了十几个人激动地说着些什么，太嘈杂，他们根本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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