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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挑战


节外生枝的挑战赛把花苞节推向了高潮,在全场的呐喊声中,身着红衣的雍氏子弟带着轻慢的笑意,不紧不慢上了马,缓缓步入场中。

        司仪见两队都准备就绪,又宣布了一遍规则,然后将一支香点燃,站在高台上抛掷出花苞……

        那只绿色藤条挽成的圆球有个西瓜大小,上面坠满了鲜艳的花朵和铜铃,在空中醒目地落下,清脆的铃声阵阵荡开。

        空心的花苞并没有多少份量,加上风大,落下时很难预料它的位置,场上两队人都朝着可能接住花苞的方向催动坐骑,奋力冲过去。

        雍氏的队伍虽然刚经历了激烈的角逐,体力消耗很大,但他们毕竟是魁首,胜者的气势十足,再加上训练有素,四人很快分工站位,一人去抢落下的花苞,一人配合阻隔住施千琅,另外两人分散开准备接应,一旦夺到手就可以迅速传递,投掷入框。

        而临时组队的四人,都想在第一时间夺到花苞,全都只顾着催马前冲,完全挤在了一起。

        习惯骑驴的薛五郎,坐在高大的马背上非常紧张,又想冲去拼抢,又怕摔下来,他只得死死勒着缰绳,那匹马被勒得火冒三丈,扬起前蹄嘶鸣,正好挡在于赠的前面。

        于赠上场就是打算好好表现一番,一看这骑马都成问题的队友,气不打一处来,趁两匹马交错时就朝薛五郎的马打了一鞭子,那马更怒不可遏,干脆驮着薛五郎跑到场外。

        就在这当口,雍氏子弟已经夺到了花苞,准确地传递给队友,拿到花苞的人立刻催马向投掷框所在那端冲去,于赠和施千琅同时紧追过去,花苞已经被掷入框中。

        雍氏十分轻松地得了一分,迎来满场欢呼。

        司仪第二次抛出的花苞,仍旧是一通毫无章法的哄抢,混乱中那花苞居然被卢二郎一把抓住,他紧张得尖叫,把花苞紧紧抱在怀里,趴在马背上不能动弹。

        雍氏的三人将卢二郎团团围住,俯身过去扒拉他,卢二郎更加紧张,大声喊叫着,头也不敢抬起来,只顾弓着身死死护住花苞,在原地不住地打转。

        一名雍氏子弟紧靠过去,伸手探进卢二郎怀中,拽住花苞就死命拉扯,卢二郎挣脱不开,眼看就要被拉下马去。

        一直被挡在外围的黑风低吼着左右冲撞,驮着施千琅终于挤进包围圈,他也靠向卢二郎抓住了花苞,边拽边喊:“给我!给我!”

        卢二郎没有看清楚这是自己一方的人,居然大喊道:“不给!不给!”

        施千琅也顾不上管他敌友不分,用力朝自己这边猛拉,黑风感觉到施千琅力度的方向,也就势向后退,另一边的雍氏子弟重心不稳只得撒开手,卢二郎却连人带花苞都被拽了起来。

        卢二郎的双手又只顾着护住花苞,一下从马上摔落,他倒地后滚了几圈,仍紧紧抱着花苞蜷缩成一团,引得全场一片哄笑。

        施千琅扶额叹气,摇着头望向另外两名队友,见于赠紧随在自己身侧,是做好了接应准备的,而薛五郎还在适应坐骑,他又叹了口气,于赠却对他笑了:“没事,没事”。

        施千琅没想到于赠居然来安慰自己,清澈无染的蓝天映衬下,他的笑通透洁净,乌黑的眼睛似小鹿,不对,更像小狗一般,无奈中还带着些许无辜,说着没事,却有些可怜巴巴,施千琅不由得也笑了。

        雍氏几名子弟得意地看向那柱香,巴望着赶紧结束这场必胜的比赛。

        两队人重新站回场地一端,等待司仪取走花苞后重新抛出。

        薛五郎终于有点适应那匹坐骑,努力地靠近雍氏子弟,做好拦截的准备。卢二郎由于落马出丑,满脸沮丧地望着司仪,紧握缰绳的手却在颤抖。

        施千琅笑着说:“卢二郎刚才很勇猛啊,放轻松,别紧张。”

        他又转头对另一边的薛五郎道:“你和二郎负责阻挡,帮我们挡住对手,拜托了。”

        他的声音清脆,笑容真挚,卢二郎和薛五郎都有些难以置信,随即都挺起胸膛大声答应了。

        施千琅又转向于赠,认真地问道:“我们好好配合,来赢了这比赛如何?行不行?”

        听到施千琅这样问自己,于赠一时间又是激动又是兴奋,连忙点头慌乱地答道:“行啊,行的,那有什么不行的,我们可以的。”

        施千琅靠近了于赠,比划着低声部署,于赠侧头细听,不住点头,商量妥当后二人相视点头。

        雍氏的四个人交换了眼色,收起了不屑的冷笑,也郑重起来,暗自决心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几人一个教训。

        又一次花苞高高抛起,八匹马同时冲了出去。

        这一次,于赠奔到场地中部就停住,在那里等着做接应,施千琅一马当先继续疾驰,薛五郎和卢二郎一左一右紧随其后,奋力拦截对手。

        雍氏的几人刚竭尽全力才赢了孟氏,身体已是十分疲惫,此刻也再次燃起斗志,轻易就甩开阻挡,困住施千琅。

        施千琅的白衫淹没在一群红衣中,显得十分单薄,看台上的人们都不禁为他紧张起来。

        施千琅却十分从容,那花苞还未落下,他双腿用力夹紧,猛地一提缰绳,趁着黑风向上跃起,借势飞身向前,一把抓住了下落的花苞,在黑风回落中稳稳落在马背上。

        而黑风也似乎知道自己的使命,前蹄刚落地就立刻掉头往投掷框一侧疾冲。

        准备好了接应的于赠让过近旁的对手,催马迎过去,施千琅将花苞稳稳交到于赠手中,随即调转马头迎向雍氏的几骑,与卢二郎和薛五郎一同拦截。

        追击被打乱了,于赠趁机催动白马趁机急速向投掷框方向奔去,终于轻松将花苞投掷入框。

        一切都太快了,场外的人们停了片刻才发出轰然的欢呼。

        施千琅和于赠都长舒一口气,不由相视笑了,缓缓催马靠近,施千琅抬起手掌伸过去,于赠连忙也伸出手掌与他相击,两位少年再次成为全场焦点,欢呼声中花瓣从四面八方抛入场中。

        比赛到此时,两边都各投进一次,打成了平手,看台上的人们更加兴奋,一边倒地转向支持挑战一方了。

        雍家几人不得不打起精神,聚在一起商议对策,施千琅也把队友召集过来安排几句,刚刚才认识的几个人之间有了默契和信任。

        开场后,雍氏一方调整了队形,三个人前往抢夺,一人留在后面接应。

        施千琅做了手势,自己留下接应,于赠率领卢二郎和薛五郎飞驰向前。

        花苞抛出后场内瞬间尘土飞扬,马匹挤在一起推来搡去,花苞在几个人中间翻腾,争抢得异常激烈。

        于赠被两人紧紧钳制住,拿到手的花苞又被夺走。

        雍氏一方夺到花苞,立刻掉头向投掷框方向奔来,留在这一端的人立刻打马冲到施千琅身侧,死死拦住他。

        施千琅见于赠等三人忙于封堵,实在追不上带花苞突击的那人,他立刻策马后退几步,让开了紧逼的对手,虚晃一下后转向投掷框那边冲去。

        此时,那名手持花苞的红衣队员已经到了框下,正从马背上跃起,奋力扬手将花苞掷向高高的框子。

        看台上一阵呼喊,胜负就在这一刻了。

        只见黑风犹如一阵疾风,疾驰而至,四蹄腾空高高跃起,而施千琅犹如一只雪白的大雁,张开手臂腾空飞扑上去,就在花苞靠近框子边缘的瞬间,一把牢牢抓住,然后稳稳落下,正正地端坐回马背上。

        整个场地又静止了一瞬,旋即爆发出惊呼和尖叫,以及潮水般的喝彩。

        薛五郎和卢二郎也高声大吼着,催马奔向施千琅,将他围住,几人笑作一团。

        目瞪口呆的于赠却傻了一般。

        阳光下施千琅笑着回身对他扬起手中的花苞,说不清是因为阳光太灿烂,还是施千琅的笑容太夺目,于赠只觉得睁不开眼……

        香烟袅袅,将要燃尽,花苞又一次高高地被司仪抛出,在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施千琅一把夺过,风驰电掣般冲向投掷框,于赠和队友拼死堵住雍家子弟,却终究实力不及。

        三名红衣队员很快围堵住了施千琅,将他牢牢困在原地。

        此处距离投掷框还有一丈多远,被春风不住摇撼的那一根香,眼看着就燃到尽头了。

        施千琅略一迟疑,单手撑了下马鞍,起身站到了马背上,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花苞投了出去。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刮得看台上人们的头发、衣袍散乱翻飞,所有人几乎都有个念头,完了完了,那么轻的花苞,一定被风吹得不知道飞往哪里了。

        花苞上的铜铃清脆地响着,所有人都以为它要被风吹落了,此时却像被一支利箭推动,迎着风,不偏不倚,笔直地向着框子疾冲,飞入框里,而比赛结束的锣声也响了。

        自抢花苞比赛举报以来,自开始设立挑战环节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挑战赢了魁首的事情,这简直是太出乎人们的意料了。

        全场沸腾,观众有喜悦尖叫的,也有孤注一掷赌输了哀嚎的,还有凑热闹兴奋大喊的,场面一片混乱。

        很多仆役奔进场内,施千琅和于赠被扶下马,又被簇拥着走向主宾看台。

        主宾席上的昆州刺史为难地站起身,在乱哄哄的喧嚣中走向颁奖的台子。他与各大家族都往来密切,现在两家大族颜面尽失,他很是为难。

        看着不远处的施千琅和于赠,昆州刺史心里五味杂陈,这两位少年衣着考究,马匹精良,举止仪态也非普通人家的子弟,到底来自哪个家族?为何不助力家族夺魁,而要出头挑战?

        司仪已经将几大盘子奖金和彩头端了过来,一名手下从贵宾席跑来,小声对昆州刺史道:“成都府来的贵宾说要见见获胜方。”

        果然,两名姚州都督府的差役已经走到施千琅和于赠面前。

        这二人简明地传达了邀请,施千琅只是挑了挑眉,他笑着说:“在下还要赶路,就不去叨扰御史和都督了,请代为谢过。”

        一名差役连忙问:“郎君可否留下姓名?”

        施千琅犹豫了片刻,仍旧带着笑道:“此次我只是恰好路过,出于新奇凑了热闹,倒也不必留名。”

        不等那差役再说什么,施千琅转过身去,拍了拍于赠的肩膀:“有缘再见吧。”

        于赠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待要说话,施千琅挥挥手快步走了。

        于赠怔怔地望着那个背影,很多的想法涌来,要不要追上去通报姓名?要不要问他要去哪里?要不要跟着他走了?

        直到施千琅出了赛场,于赠都没有想清楚应该怎么办,他把递过来的奖品托盘转手塞给薛五郎,匆匆向台上的昆州刺史颔首致谢,然后跑去看台寻喀多了。

        施千琅出了赛场,上马驶出一段路了,勒住缰绳对随从道:“能文,你先回施浪诏吧,路上遇到了咱们的行李车队也不用管他们,你一个人走得快些,先行赶回梅城向我兄嫂和祖母报个平安。”

        那名叫能文的侍从犹豫着道:“少主一路上躲避那几个人,现在又抛头露面惹人眼,到底什么情况?我走了不放心呀。”

        施千琅也不答他,想了想纵身下马,把缰绳递过去:“你把黑风也带回去吧,它才是太扎眼了,随时暴露我的行踪。”

        “那……少主你……”

        施千琅转回身,眯着眼睛看向被夕阳笼罩的比赛场,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

        “那几个人的用意我也看不透,只是不想与他们有瓜葛,但是也担心躲躲闪闪反遭人暗中算计,所以才得搞出些动静来。放心吧,我一定能安全回到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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