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摄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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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天明,于赠就跑到了倚红阁,白日里的街道看起来与夜晚不同,倚红阁高高的围墙之外,四通八达的街巷似乎更加复杂。
于赠绕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找到夜晚带施千琅出来的那道角门,仔细回想着走过的路,终于到了俩人分开前待过的那条巷子。
确定了施千琅坐过的位置,于赠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和石壁都毫无痕迹,他依稀记得飞镖扎中处没有多少血流出,如此一来跟着血迹查找是不可能了。
虽然他不会失血太多,可他中毒了啊。于赠又是一阵懊恼。
当时除了封堵他的穴道,应该再帮他吸出毒血的。虽然师父交代过那样很危险,很有可能也中毒,但是救急还是有效的,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这样做呢。
现在懊悔也没用了,只求他是被好人发现了,被救了。
于赠从巷道出来,沿路向人打听,有没有见到一个右边肩头受伤的少年,他个子很高,他长得很好,他牙齿很白,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他的嘴巴是好看的桃形……
尽力描述他的模样,于赠发现根本无法讲清楚,不由得鼻子发酸,视线模糊。
一遍一遍说着,一次一次看到别人摇头,有的还像打量傻瓜一样斜睨自己,于赠的心越来越沉。
没有人见过他,他到底在哪里?于赠心慌意乱,不时用力地眨眼睛,仰起头把眼泪忍回去。
不能哭,一定不能慌,他肯定好好的,很快就能找到的。
漫无目的走了一个多时辰,于赠接近了北城门。
迎面匆匆过来一个男子,路旁有人问那人:“急急忙忙这是要去哪里啊?”
那男子道:“去找仵作呀,那边铁匠家里死人了。”
“死人了?谁死了?”
“不清楚,听说死了两个女的和一个男的……”
于赠的脑袋嗡地一声,两个女的一个男的,怎么会这样巧?
说话的男人已经走远了,于赠呆愣在原地,他感觉一阵阵发晕,冷汗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没有再犹豫,他拔腿朝那男子过来的方向跑去,很快就看到几个人在街边,不时朝一个巷子看几眼,于赠立刻冲进巷子。
才奔进铁匠家的小院,就见到屋门外站了几个人,房内还有人,应该死了人的就是这里了。
于赠的脚有些虚浮,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切了,他只顾冲上前,完全不管周围是些什么人。
好像撞到了人,好像打倒了人,好像看到了那个房子里的尸体,有夜晚交手的年轻女子,有个男子看不清楚……
直到被艾迪紧紧箍住,于赠仍旧拼命挣扎着,浑身失去了感觉般厮打,心神却早已涣散。
“放开他吧。”施千望淡淡地说道。
艾迪松了手,于赠踉跄着栽进屋中,几乎是扑到那具男尸上。
他颤抖着双手,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然后缓缓将人翻过来……
就在看到那张面孔的瞬间,于赠蹦了起来,一迭声喊道:“不是他不是他……我就知道不会是他……怎么可能会是他!”
同一时刻,站在门边的施千望也看清楚了,那人不是施千琅,不是他的弟弟!他也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于赠哈哈笑着跨出门,差点又避让不开撞到施千望。
他对施千望微微欠身,顿了顿又回过头,敛了笑容自言自语嘟囔道:“这个小娘子怎么死了?这个女人和这个男人又是谁?他呢……他跟他们有什么关联?……这都是怎么回事呀……”
他转身扒拉着挡在门口的艾迪,又要挤进去。
施千望轻咳一声,问道:“这位小郎君,你说的他……那个他是谁?”
于赠这才将目光移向施千望,不情愿地答道:“他?就是他咯,你问了干嘛?对了,你们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这几个死者是什么人?”
他说话很直接,双眼发红但目光清澈,带着无拘无束的坦然。
施千望尽可能和缓地道:“看年龄,这位小郎君应该还没有去过青楼,死者中有一位是青楼乐师,似乎小郎君认识,这是怎么回事?你要找的他是谁,或许也是我们在找的人……”
于赠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打量了四周,这才发现好几个男子都抽出了刀,而且都带着肃杀之气审视着自己。
于赠又后退了两步,警觉地问:“你们找他?你们找他干什么?……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我还要找他呢……”
不等话说完,他突然拔腿就跑,一溜烟冲出了院子。
施千望对艾迪挥挥手:“跟着去看看,这是谁家的孩子……另外,把人撤了吧,仵作查验后我要知道这几人的身份和详细死因。”
那时的苍洱之地,各个诏国并没有严明的法纪制度约束民众,官府也没有力量去详细调查追凶。
如果是死于非命的案子,除非确定了凶手,府衙或者各部酋长会缉拿凶徒,否则就只能是死者家属自行追查。
仵作都是家传的,负责的只是检查死因、做记录,并协助殡葬而已。
大厘城的仵作只有朱四一家。朱四继承父业已经快二十年了,他老婆只生了两个女儿,眼看就要后继无人,朱四捡到了一个儿子。
这个男孩子的父母死于仇杀,那时还不到十岁的男孩伺机复仇,被前去验尸的朱四看出端倪,及时制止了这一疯狂的送死行为,从此那个男孩子就被他带在了身边。
朱四总是对他说,你要忍,你要能忍,索性这孩子就叫了阿忍,成为了他儿子一般的徒弟,视如己出。
如今,十七岁的阿忍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很多时候都是他去独立完成仵作的工作。这一次由于死者多、情况不明,朱四才没有让阿忍一个人前来。
师徒二人到现场时,施浪诏的人都已经离开,只有赶过来的两名府兵守着现场。
冰冷的尸体维持着原来的状态,面部平静,没有痛苦挣扎的迹象。
房屋门窗插销也都是完好的。
桌上有吃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饭食,火塘上方的吊炉上垂着水快烧干的陶罐。
朱四打起了精神,招呼着府兵帮忙,把尸体抬到阳光充足的院子里,从头到脚一寸寸检查了一遍。
表面看起来,三人身上都没有伤痕,也没有被飞镖或毒针刺中的痕迹,而且口鼻内也都很干净,不像是中毒。
朱四直起身来,捶着酸痛的腰背,皱着眉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什么突然夺了他们的魂魄呢……”
说完这话,他愣了愣,偏着头想了一阵,又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翻开那具男尸头顶的头发,换了不同位置端详,然后又依次检查了两具女尸的头顶位置。
阿忍在一旁不解地问:“师父这是在看什么?难道头顶有伤口吗?”
朱四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向他,却没有回答,只沉吟着点点头,又重新弯腰下去查看了一遍,这才低声说:“这几人应该是中毒而亡。”
不等惊讶的阿忍继续发问,朱四已经起身走向案发那间堂屋。阿忍连忙跟了进去。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阳光从向南的门窗直直射入,照得屋内亮堂堂的,空中的灰尘无处遁形,在光照中飘忽不定。
朱四站在屋子正中央,对四周打量了一圈,这才说道:“这种毒我从前只是听说过,来自于南部莽林,毒性很大,发散得很快,杀人于无形……”
“师父为什么确定是这种毒呢?”阿忍迫不及待地问。
朱四走到正对着门的坐榻边,拿起案几上的蓖麻油灯,仔细观察灯盏上残留的灯芯,耐心解释道:“据我父亲传下来的手稿记录,中此毒者,所有毛发覆盖的位置会呈现出紫色,越是毛发浓密,紫色越深……刚才我看过了,三人全都如此——头皮发紫!”
说到最后几个字,朱四放下那个灯盏,有点得意地看向徒弟,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张望道:“但是,这个毒从何而来呢?”
阿忍来了兴趣:“这种毒有什么特别吗?下毒无外乎毒针毒箭,或者下到饮食酒水里吃下肚,或者是嗅到气味……”
朱四点点头:“没错。这个摄魂草……对了,这种毒叫做摄魂草,是由十几种毒草炼制而成,什么状态样子我也没见过,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平时安全无害,一旦燃烧或者遇热,立刻就释放出毒气,瞬间致命,下毒之人也很难逃脱。”
“难道是三名死者中的一人下的毒?那么,这杀人的毒,是从哪里释放出来的呢……”
朱四自言自语着走到火塘旁边,边查看边分析道:“桌上灯油清澈,灯芯颜色正常,不是放在油灯里……火塘里的炭火形状不变,灰烬颜色正常,不是扔进火塘里烧的……”
阿忍也跟着朱四的思路道:“毒物遇热立刻释放,如果是放入油灯或者火塘,毒气马上散发开,放毒的人一定在火源近处,而这三人倒地的位置都离灯或者火较远……另外,他们姿势随意、表情从容,应该是不知不觉中的毒……”
朱四赞同道:“的确如此,这三人看起来没有机会投放毒物到火中。”
阿忍又道:“府兵刚才说,屋内原本还应该有屋主人铁匠和另一名女子,这二人现在失踪了,会不会是他们离开前投了毒……”
朱四摇头:“来不及啊,如果那样做,他们根本出不了门。”
“燃烧或者遇热……”阿忍嘟囔着,忽然转头,朱四也正看着那个方向——火塘上方吊着的陶制水罐,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浮现出欣喜的光。
朱四小心翼翼地取下水罐,揭开罐子上的盖子,倾斜了罐身,举到阳光下查看。
只是一眼,他立刻惊讶地叫出了声:“咦……还真的有东西!”
他把罐子递到阿忍眼前,阿忍眯起眼睛仔细看进去,灰褐色的罐子底部隐约有一根麻线似的东西,暗黑的纤维在残存的水中飘荡。
朱四小心翼翼端着水罐走到案几前,拿过桌上一个白色陶土大碗,把水罐倾斜,随着淡紫色的水流出,一条黑色的线绳滑入大碗中。
师徒二人凑近观看,一缕阳光斜斜照进碗里,那根黑线像是活的,在淡紫色的水里游弋。
阿忍打了个寒噤,连忙退开一步。
朱四瞪了他一眼:“怕什么,不是跟你说了要加热才会有毒吗……”
说着,他又凑过去看了,“这东西,你有没有觉得,就是条麻线,难道毒是煨在这线上,然后揉成小小一团,烧水前偷偷投入水罐,等水烧热,投毒的人已经趁机避开了。”
阿忍定了定神道:“会是那个铁匠吗?这里是他的家,他烧水很合理。”
朱四把那只陶碗挪到案几中央,四平八稳放好,然后抱起水罐返回火塘,小心地尝试将水罐放置回原处。
挂水罐的是一个粗笨的木头钩子,钩子被横梁上垂下的铁链拴着,吊在火塘上方。
水罐口缠了一道铁箍子,上面绑着条结实的牛皮绳,只需将牛皮绳挂在木钩子上就行。
朱四尝试了几次,罐子凑过去,木钩就晃开,始终对不准位置,于是他右手托住水罐底部,左手伸出,打算去扶住木钩。
就在将要碰到木钩时,他停住了手,随即将水罐放在火塘边的地榻上,然后伸头贴近那个木钩查看。
烟熏火燎得久了,木钩与铁链都布满厚厚的黑色烟垢,一个手指印清晰地出现在木钩上。
朱四用手比划了一下,点点头道:“没错,凶手把皮绳挂上去的动作生疏,只能用手扶一下……”
阿忍也过来看了那个手指印,问道:“师父从哪里看出来动作生疏?”
朱四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呵斥道:“说了多少次不要张口就问,你自己多想一步也就明白了,现在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阿忍缩了缩脖子,又看向那枚指印,试探着道:“这个手指细长,不像是铁匠留下的……等等等等,别打了,我在想了……这个钩子上,除了指印的位置,其他都烟尘均匀,没有被触碰的痕迹,说明主人家平时不会动手去扶……”
朱四满意地点头,弯腰去提水罐,没留神一把没抓到,罐子被碰倒进火炭灰里。
他低声埋怨着,再要去提,阿忍已经拉着皮绳把水罐拽了出来。
火塘早就没有了热度,一块块搭成塔状的木炭全都燃尽,之前都还保持着燃烧时的形状,在水罐突然冲击下都散做粉尘。水罐拿开后,尘灰里显出一个整齐的小黑块。
阿忍拿过火钳,小心地夹出那个黑块。
这是半个巴掌大小的一块木牌,虽布满灰尘,也可以看出油亮光滑的乌金木质地。
朱四伸手接了过去,用软布擦拭了一下,木牌上豁然出现了一串特别的符号,以及一个形状奇特的宝剑纹饰。
朱四连忙来到门边,对着阳光仔细辨认,然后悄然将木牌包好,揣入怀中。
阿忍吃了一惊,不相信师父居然会这样做。
对于西南之地的仵作们来说,凶案现场的物品,是绝对禁止私自占有的,否则会惹来凶灵,就算面对再贵重的物品,仵作们也不敢起贪念。
一块不起眼的木牌子,却被朱四如此重视,甚至不惜犯忌藏了它,这怎么能不让阿忍震惊。
朱四并不解释太多,望了望屋外的府兵,才压低声音说:“望苴兵符!”
阿忍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更为惊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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