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灵儿

这天，他们终于到了全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扬州。扬州之繁盛不逊色于京都阜阳多少，各式各样的人群集于此，商业的发达程度令人咋舌。这里几乎就是个不夜城，商铺客栈夜夜笙歌，似乎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从未停歇。当然，这里也是无数江湖中人的云集之处，因阜阳在天子脚下，哪怕是江湖中人也不敢随意造次，而扬州有不输于阜阳的繁华却没有过多的束缚，无疑是江湖中人享乐的胜地。

        一到扬州，沐子陌就找了最好的客栈住下，他原本就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待收拾妥当后，两人便到客栈大堂吃饭。

        好不容易等菜上齐了，正准备开动时，突然自楼上传来一阵喧闹，几乎就是同时，一个小小的人儿突然从楼上摔下来，径直砸到了顾清影身上，还没待顾清影开口哀嚎，掉下的那人瞬间翻身而起，将趴地上的顾清影扶了起来，随后小小的人儿躲在了她的身后，怯怯地拉着她的袖子，泣声道：“姐姐，救我……”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谩骂声：“哪儿来的小鬼，竟然敢跑到五福居来捣乱！”

        好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说着就伸手要去抓躲在顾清影身后的小孩，顾清影赶紧拉着他向后躲开。

        “姑娘，还请您离远些，待会儿要是不小心误伤了您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为首的那人对着顾清影躬身道。

        顾清影回头看了看那小孩可怜兮兮的脸，皱了皱眉，道：“你们这么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这是什么道理？”

        那人面露难色地看着顾清影，看来今日这闲事她是管定了，要单是这么一个小丫头倒也无妨，他看了眼旁边正气定神闲继续吃着饭的沐子陌，怕是这人不好惹，可是上那几位也不是好说话的主。

        “姑娘，倒也不是我们非要为难一个小孩子，实在是因为他打扰了楼上那几位爷的清静，放不放过他着实不是我们客栈能做得了主的。”毕竟在这五福居待的久了，这类事也不是没有碰到过，把问题丢给他们自己协商是最好的办法。

        顾清影抬头向二楼望去，看到几个人正站在回廊处，其中有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带着一个鬼脸面具，周身漫布着一种诡谲的气息，其余人则是恭敬地站在一旁。沐子陌显然也看到了，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身后的那小孩突然轻轻“咦”了一声，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楼上那个鬼面人。只见那人看了顾清影她们一眼，便转身回屋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刚刚为首那伙计匆匆跑过去又跑回来，赔罪道：“那位爷说算了，不追究了，刚刚冒犯了，对不住啊。”

        顾清影白了他一眼，坐回桌子继续吃饭，那小孩开心地跟着她也坐了下来。顾清影看了沐子陌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也就放心了，她笑着伸出手摸了摸那孩子的头，那孩子死里逃生，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顾清影问他。

        “我叫灵儿。”灵儿脆生生回道。

        “灵儿？怎么这么像小姑娘的名字啊。”顾清影不禁笑道。

        沐子陌斜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人家本来就是女孩子。”

        灵儿对着顾清影俏皮一笑：“姐姐，灵儿就是女孩子，姐姐叫什么？”

        顾清影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眼力有点问题，不禁有些郁闷，“我叫顾清影。”

        “影姐姐好，多谢救命之恩。”灵儿像模像样地抱拳，随即看向沐子陌问：“那哥哥呢？”

        “沐子陌。”回答得十分简洁。

        “子陌哥哥好，多谢你的款待。”

        沐子陌微微晗首，灵儿顿感无言，这位大哥哥好像不怎么好相处呢，还是影姐姐好。

        饭毕，顾清影就带着灵儿去把她那脏兮兮的脸给洗干净。在灵儿脸上没有一丝污秽抬起头的那一刻，顾清影忍不住微微张开了嘴，十分震惊。

        该如何形容那种惊艳之感，虽然稚气未脱，可已具有倾国之貌，灵儿的五官精致无比，却偏偏又爱笑，暖暖的笑意直达人的心底。顾清影忍不住摸上她的脸，不禁感慨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影姐姐……”灵儿目光幽怨地看着顾清影，这么捏下去再好看的脸也毁了。

        “咳……”顾清影清了清嗓子，恋恋不舍地放开手，生硬地转移话题：“灵儿接下去有什么打算吗？”

        灵儿闻言哭丧着脸：“我想回家，可是钱袋被人偷了，没有盘缠，饿得不行才会偷偷溜进来找东西吃，没想到撞进别人房间里去了。”

        “灵儿家在哪儿？”顾清影问

        “阜阳。”

        “阜阳？我们也是去阜阳。”顾清影惊讶道。

        “真的吗？”灵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影姐姐带我一起走吧，你把我送回家，我父……亲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对此顾清影倒有些为难，自己都是要沐子陌带着，现在又加一个，他会同意吗？可是她是真的没办法拒绝灵儿的请求。

        “我去找沐子陌问问。”她道。

        来到沐子陌的房间门口，顾清影想都没想便推门进去了，不料却正碰上沐子陌在换衣服。看着那消瘦却如被雪覆盖着的线条分明的背，顾清影顿时呆楞住了，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目光却仍直勾勾地盯着沐子陌看，只见他淡然地将衣服穿上，然后回头，没有任何表情地看向顾清影。顾清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此时此刻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有事？”沐子陌冷冷地开口问她道。

        顾清影这才回过神了，缩了缩脖子，缓了缓才说道：“我们能不能带着灵儿一起走？反正这儿离阜阳也不远了，多个小孩子而已……没关系的吧？”

        沐子陌没说话，依旧漠然地看着她。顾清影本来就没底气，刚才演那么一出，现在就更没底气了，不缓缓垂下了头。

        良久，才突然听沐子陌道：“可以。”

        顾清影猛地抬头看他，却见他急忙回身，有几分慌乱道：“没别的事你先出去。”

        顾清影不明所以地退出了屋内，她方才好似看到沐子陌的耳根红了，是错觉么？

        五福居另一个装饰简陋的房间内。

        “主子，那孩子的事……真不追究了吗？”一个身着黑色衣裳的男子半跪于鬼面人身前，恭敬问道。

        鬼面人看了他一眼，无奈道：“还追究什么，你没看出来她是灵儿吗？怎么跑出宫来了。”

        “灵儿？！”黑衣人吓了一跳，难怪感觉那么熟悉呢，方才竟然还差点伤了她，幸好没事，他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找几个可靠的人，一路暗中跟着灵儿，一定要保证她安全地回到阜阳。”鬼面人吩咐道。

        “是！”黑衣人领命，快步走出了房间。

        那鬼面人望向幽深的黑夜，路还长呢，一切，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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