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吃饭真难

徐言蹊他们在科研基地的出差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

        今晚，徐家人正式请王青如教授到家里吃饭。

        徐澜清和言筠当初为了工作便利，定居在了苏州，他们现在住在苏州一栋带庭院的小别墅里。别墅离科研基地有些距离，开车40分钟左右的路程。

        一路上言筠和徐言蹊陪着王教授说话，话题间都是家里整整一屋子的各类纺织藏品。

        王青如当初听徐言蹊提过她家里的这个收藏室，一直很感兴趣，正好趁这次机会，过来看看。

        现在又听言筠说是收藏了各大博物馆出土的纺织文物的复制品，王青如的兴致被吊了起来。

        徐家没有请住家阿姨，家里只有白天会请人来打扫，这晚饭自然是徐澜清亲自准备的。

        徐言蹊知道上次松鹤楼的晚饭，老师是没有吃几口的。这次私下请父亲减几个繁复的菜品，只地道清淡的苏州小菜就可以，不要太隆重了。

        食材是早备好的，徐澜清在楼下厨房做饭，徐言蹊则在一旁打下手。

        言筠陪王青如在楼上看那一整层，可能会让苏州丝绸博物馆都有些垂涎的藏品。

        这些纺织品都被收藏在玻璃展柜中，因为是仿制品，用不到真正文物级别的保存，但展柜里还是严格控制了温度和湿度。窗户也安装了百叶和防紫外线玻璃，甚至灯光都罩了防紫外线膜。

        可见收藏者的用心。

        这些藏品中，王青如甚至看到了曾经她自己复原过的战国动物纹锦仿制品，以及徒弟徐言蹊当初去新疆发掘修复的东汉锦帛仿制品，连长沙马王堆出土的西汉鹿纹锦都有。

        并且有用仿制锦帛缝制的对应朝代形制的汉服，可以说是一座小型的中国历代服饰展，其中尤以先秦服饰数量为最。大概是徐言蹊对秦汉出土文物的研究最深的缘故。

        池南曾经在综艺节目上穿的那件衣服所用的布料，就是出自这里了。

        如果当初那位服装设计师看到这层收藏室，想必也不会再感叹徐言蹊是池南的真爱粉了。

        一匹仿制品布料，就算是古法纺织，对徐言蹊来说，也的确不算如何珍贵。

        王教授自己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无需言筠介绍，她自己就可以分辨出每件藏品的来历和意义。

        直到站在唯一一套繁复华丽的凤冠霞帔面前，王教授猜测：“这是你和言蹊爸爸当初结婚时候穿过的？”

        言筠笑了：“您慧眼，这是我当初亲自绣的嫁衣，除了做个纪念，也是想着言蹊结婚的时候传给她的。”

        王青如可以想象当年言筠穿上嫁衣的模样。徐言蹊眉眼和母亲如出一辙，她们都是极盛的容颜。这一套衣服再华贵，她们都能压得住。

        可惜，不知道她这徒弟，什么时候能用上。

        言筠也是想起这件事，她向王青如打听：“您说，我们言蹊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王教授倒还真观察过自家徒弟，但是只能遗憾的对言筠说：“据我观察是没有的。”

        言筠看着这套凤冠霞帔，有些失望地说：“我们也不是一定要逼着她非要她结婚。就算不结，徐、苏两家也能给她养老。”

        王老太太自己没什么“女人一定要结婚生子，人生才会完整”之类的想法，也听出言筠确实是不在意女儿究竟结不结婚的，于是这会儿她也饶有兴趣的观察言筠愁眉苦脸的表情：“那你担心什么？”

        言筠自然是有自己的担忧的，她说：“言蹊不结婚可以，不谈恋爱怎么行？”

        “……？”

        这两者的区别在哪里，王教授确实不是很能理解。

        所以她决定绕开这个话题，继续往前走，毕竟机会难得，她还有好多收藏没看。

        直到徐言蹊上来叫两人吃放，王青如还和言筠在讨论一件楚国云纹绣衣，颇有意犹未尽之意。

        言筠缠着王青如下楼，路上不无得意的和老太太炫耀：“言蹊经常会传些文献给我们，我和她爸也在闲暇时候研究一下古代纺织和刺绣，慢慢就有这么多了，之前还捐了一批给地方博物馆，不然就放不下了。”

        徐言蹊揭穿她：“明明是人家馆长多次上门拜访，你才答应的。”

        小地方的博物馆，馆藏本就不丰富，为了让“博物馆”之称名副其实，偶尔会有地方博物馆拜访他们夫妇。

        对于收藏家来说，没有比什么是把自己的藏品送出去更让人痛心的了。

        言筠白了女儿一眼，跟王教授解释：“不是我们不愿意捐助，就是一些博物馆的馆藏水平您是知道的。在不符合保存条件的情况下，纺织品太容易遭到破坏了。”

        这些王教授自然是知道的，她赞道：“你们有心了。”

        然而这是王教授最后一次见到这批衣服，等到后来王教授再来参观时，这批衣服已经少了一大半。

        因为这样被言筠和徐澜清用心保存的一批珍贵仿制品，后来被徐言蹊和她二叔，拿去剧组霍霍了。

        其中有几件更是进了池南的私人收藏。按照网友的说法，这是徐大小姐送的聘礼。

        当然这是后话。

        今天的这顿饭王教授吃的很是舒心。她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口味偏辣，而苏州的菜品对她来说实在是偏甜了。

        徐澜清这顿饭是按女儿交代的口味做的，对王教授的味蕾很是友好。所以王教授在女主人的亲近中，有意无意地交代了自家徒弟的工作日常及交友状况，让徒弟父母安心。

        可以说这一顿饭是宾主尽欢。

        最后，在和言筠敲定由社科院牵头，在北京服装设计学院举办一次中国历代服饰展后，她心满意足的和徒弟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忙碌了一周，到3月最后一天，徐言蹊和团队在这边工作就告一段落了。

        中间除了时不时出现在科研基地外的一些想要采访她们一家人的记者，让人不胜其烦之外，工作进展一切顺利。希望不久之后，能够有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古纺织技术复活，让后人一睹先祖们的智慧结晶。

        按照计划，他们31号可以提前收工，当天上午工作收尾，下午团队就能回北京了。

        不过隔两天的4月3号又开始清明假期，徐言蹊就打算把今年的5天年假全都用上，加上清明的3天假，再连着一个周末，拼拼凑凑就能凑出一个10天的假期来。这样她就可以回家陪陪父母，到4月10号再返回北京。

        31号下午，将老师们送上车后，徐言蹊也拎着行李，坐上父亲的车，和父母一起回家住了。

        也是这一天，季松微信联络到徐言蹊，说4月1号晚上约一下，吃个饭。

        季松知道她和自己一样一向不怎么在意这样的节日，所以才敢这个时间请她吃饭，又不会引起她的误会。而饭局上如果说了一些让她不快的话，或许他也可以有一个不算恰当的借口，不至于让两个人都尴尬。

        徐言蹊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她刚好也有些话也想和季松说。只是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刚好有空的，这时间卡的刚刚好。

        这自然是她母亲言女士通风报信的。

        言筠从王教授口中得知自家女儿工作中没有和同事擦出火花后，她继续将季松作为重点关注对象。

        在得知季松近期也在苏州后，她私下将女儿工作结束的时间告诉了他，就当是这几年这孩子殷勤周到的谢礼了。

        因为女儿被人惦记而平白让她和丈夫承了人家这么久的情。

        这情啊，还是让女儿自己去还了最好。

        两人能成自然是好，要是女儿真没有这个意思，见一面也好说清楚。

        也是这一天，池南这天得了田颂的假期，他给经纪人和助理放了假，决定自己一个人宅在民宿两天。

        杨佩琪连夜订了去上海的高铁，要去找姐妹们狂欢。

        小舟连夜订了回北京的机票，要给女朋友一个惊喜。

        【4月1日，微雨】

        池南休息的第一天。

        早上，他心情不错的拍了照片，发了微博，吃了早餐。

        午后，细雨蒙蒙，正是池南喜欢的天气，他终于有空看完了《曾侯乙墓》。

        傍晚，他终于还是有些无聊，带上帽子和口罩，准备去古镇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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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言蹊休假的第一天。

        早上，她难得睡了个懒觉，在沙沙雨声中醒来。但是想起今天有约，大清早的开始有些头疼。

        午后，细雨蒙蒙，正是徐言蹊喜欢的天气。但她被母亲拉去梳妆，然后一件件试穿她最新做的汉服式样。

        傍晚，她穿着母亲特意为她选的云锦衣裙，简单挽了发，施了淡妆，提前出了门。她想去古镇走走散散心，晚上直接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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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松起的一如既往的早。

        上午要会客，他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吃早餐时，拿着ipad匆匆扫两眼股市。

        中午和助理在楼下餐厅吃饭，期间还在商议接下来的对外贸易事由。

        下午开会，讨论第二季度的公司规划如何展开，直到下班。他今天难得不加班，准备回办公室换一套休闲些的衣服，去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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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幕后来回想起来很有戏剧性，仿佛之前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4月1日这一天，让三个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点。

        池南是意外的假期，徐言蹊也算意外的假期，只有季松是按照平日的步调，认真工作。

        可是三个人一起去古镇，之后却是池南和徐言蹊先相遇了。

        季松他没有晚到，他只是按照约定时间前往，却依旧错过了。

        可见偶尔打乱一下步调，并不全然是坏事。

        就像罗马假日里，安妮公主突如其来的决定，带给她一场罗马街头的浪漫邂逅。

        又或者说，这可能是天降打败竹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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