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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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陆家老宅,灯火长明。
翘首落泪的陆夫人颤巍巍站起身:“——耀华!”她的儿,总算回来了。
因审讯,上身的皮夹袄都破边露出了内衬,肉眼可见的伤还没来得及处理,受了一天一夜冻,通通泛紫。
“妈,我没事。”他强撑着笑笑。
陆夫人气极,不轻不重落了一掌下来:“你爹还说你省心!我看你怕是最不让人省心的那一个!陆家世代清清白白,偏到了你,怎么就入了监狱!”老一辈的人,尤看重名声。
“妈!别打,别打了……再打,儿子明天就做不成新郎了!”陆耀华一面躲,一面打趣道。
哪知陆夫人闻言,脸色随即便冷了下来。抬眼望着屋檐间坠挂着的红色灯笼,喜气盈人,却驱不散心底黑压压的担忧。她几番为难,说不出口。身后微敞的两扇雕花木门却被人大力从里拉开,惯性撞向两边的红黑柱子,哐当一声响。
“大哥?!”陆耀华先是一惊,后方才一喜。
陆重青扬眉一瞪,板着一张脸哼道:“你若明天还要去娶那女人,我陆重青便没你这样的弟弟!”
长兄如父,陆重青白手起家兴办了事业,供养着陆家一家老小,就连陆耀华留学的学费都是大哥出的,他对他极为尊敬。却是想不明白,为何兄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大哥!”他以为陆重青介意芸生的过往,于是费心同他解释,“大哥还没见过她呢!她人善良又孝顺,母亲也见过的……不过是以前遇人不淑,才未婚先孕,但这无可厚非啊!大哥是做新业的企业家,难道竟会如此迂腐,还要拿旧社会那套来逼压弟弟吗?”
迂腐?逼压?陆重青气得涨红了脸,“瞧你这几年洋书真是读够了!家中长幼尊序,到底是忘得一干二净!为了那个外姓人,你就这么对你母亲和兄长?!”
他恨铁不成钢,又掷来一物,怒道:“——大哥让你好好看一看,那女的究竟是个什么人!”
扬手扇到他脸上的照片泛着陈旧的潮味,仿佛是刚从库房里翻找出来的旧物。
“不可能,不可能!”陆耀华脸色颓败地撕了那张照片。
“大哥没必要造假,这东西就放在我印刷厂的库房里,还有几十余份,你若不信,大哥领你去瞧!”
“不!她不会骗我的!”他固执道。
陆重青心一横,道出真相:“你天性善良,大哥相信你是不会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来,多半是遭人陷害。只是没想到,害你的理由,如此可笑——耀华,你还不明白吗?”
大哥的神色同情,口口声声要他明白,要他明白什么?!他脑子嗡嗡声不断,只循环播放着那样笑颜如花的一张合照。
她,为什么会和那位少帅站在一起。
“耀华,我的傻孩子……”陆夫人垂泪心疼地抱着他哭道,“那位白家小姐是秦家从前定过亲的少夫人,生是秦家的人,死亦是秦家的鬼。咱们陆家庙小,装不下那样一尊大佛。”
陆耀华两臂僵硬地推开了母亲,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
“大哥……可她,可她为什么骗我呢?”他不会强人所难,只要她不肯,没有人会逼她。
“大哥,我不信。”
若说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他是不会信的。退开几步远,转过身拔腿就跑。他要去见她,他要听她亲口说,他便信。
陆重青料到人会逃,于是一早便叫齐了家丁,怒道:“给我把他拦住,从这一刻起,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踏出家门一步!”
“大哥!”他的反抗没有用,只听见陆重青在他房门前落锁的声音。
“母亲!”他听见陆夫人的哭声,忙又哀求母亲。
陆夫人不忍心,叹气走开:“大哥的话,你也好好想一想。如此为了那个人,值得吗?”
值得吗?
他慌了神,这一刻,竟开始犹豫起来。
寒凉的月光透进窗,他跌坐在地上,手落进那光影间,轻颤。
——陆医生。
他眼前仿佛猛然一亮,恍然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方砖石柱边的铁护栏下边。蓝紫灰的素色裙裾,摇摇摆摆……盈动的身影过后,石柱上的金色门牌号尤为扎眼。
那晚,是重逢,亦是他去那位少帅府上出诊的日子。
他第一次记下地址的时候便觉得眼熟,却为了救人抢时间,未曾多想。今夜将回忆串珠似得细细串起来,才觉心惊。
她找来的时候,又岂会不知道?
“难怪,难怪……你找来我,说对不起。”
他讽刺一笑。
翌日。
吉时,将至。
一早便听闻邻里闲话说,警司放了人。
芸生跌坐在客厅的木椅间,如释重负。
她按照约定换上嫁衣,化了妆,盘了发。却不知坐了多久,背脊已渐渐变得僵硬。
那一身红衣耀目,裙摆散开如花,绣鞋上绣着五瓣花,花心作了一对孔方,花的一侧是蝙蝠,另一侧是一对并蒂花苞。寓意吉祥:福在眼前,佳偶成双。这双火红活泼的绣鞋,还是杨老师选的花样。凝着那双绣鞋出神,墙外荡来附近鼓楼的钟声,沉闷低缓的前调,渐渐变得轻快。
不知又坐了多久,钟声止了,吉时却已过去。
她没有等到要等的人来。
她知道,她或许等不到了。
抱着心中还犹存的一丝希望,起身走了出去。
却不知是怎样走上街的,也不知是怎样走到正阳楼的。
她固执地站在那酒楼前等,却只有酒楼的伙计跑来问:“姑娘,喜宴究竟还开不开啊?!”
陆家没有一个人出现,她心里已有了答案,却固执道:“再等等……”
不知站了多久,不知又说了多少个等等,她的身子越来越凉,面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僵。
天色渐渐暗沉,她苦等了整整一日,如此,也算对得起他了。
正阳楼一街相隔的茶楼上,秦啸川端坐在窗口,热茶续了不知多少遍,终还是冷了。
寒风又卷来细雪,叫人毫无防备,瞧热闹看笑话的亦纷纷散去。街头,只留了那一抹红影,如血刺目,仿佛是从他心头剜出去的一般。
她脸色渐渐变得灰白,风刮在脸上像是一记又一记清醒的耳光:她做了她能做到的全部,如此也不再欠谁了。
“小初,妈妈真傻……”她垂头低语一句,目光却起了暖意:从今以后,她只要小初。
她抱紧了双臂,踩着塞了雪的绣鞋艰难迈动脚步,盘发被风吹散开,落满肩背,却更冷了。
雪花压着伞骨细声作响,没一会儿的功夫街上便起了脚印,那人撑着一把黑色的英国长柄伞无声走向她。
斜倾过来的宽大伞面挡了寒风,她回头,落进他眼里的影,满身狼狈。秦啸川什么都没说,只将她冰凉的手塞进脱下的手套,握上伞柄。
“我不会跟你走的。”
她终于回过神,丢了他的手套和伞,便只留给他这样一句冷冰冰的话。
一步之后,芸生再也没有回过头。
她累了,她想要休息。
……
跟进那座四合院,从黑夜到天亮。
一早,高胜鸣便送来了饭菜。
他撑着伞在院中等了一夜,看一眼,却问:“她吃了吗?”
高胜鸣摇摇头,“昨夜的早就换下了,刚又进去换了,可……可一筷子没动。”
从窗口望去,坐在那床沿边的影仿佛一缕魂。
屋内,那一身红火的嫁衣还未褪下,她交叠着手坐姿方正,仿佛是仍在新房中等候良人入室点燃花烛撩起盖头的新娘。
秦啸川看得目光一沉:她还没有来得及为他披上嫁衣,她穿得那一身,是为别的男人准备的。这一认知叫他再顾不得坐以待毙,起身走进了那屋,她却连头也未曾抬一下。
“——吃饭!”
送来饭菜还冒着热气,他就势坐在卧室中的小方桌前,亦寻到借口留下。
“我不吃你的东西,你走。”
芸生嗅而无味,身子终于动了动,斜斜倒下去,倚在床柱边垂眸不看他。
他闻言一愣,回头便砸了手中就要去喂她的饭菜。
芸生司空见惯地扯了扯嘴角,“要瞧我笑话也瞧了,如今撒气也撒了……还想要怎样?”
“你说我想要怎样?!”他早已放人,那人没来,她却冤枉他。
“是想要捉我也去监狱里住一住,你才满意?”她嗤笑道,眼底尽是鄙夷。
“——不识好歹!”他气急,一脚踹翻了那桌,旋即摔开门就要走。
她见状终于没了气力,倒头抱起怀里缝好的新被看了看,原来又是一场梦。该收拾行李去接小初了,哪知这一眼却看得痴了,眼中亦起了雾,竟没发觉那人还没走,就站在床边。
“你就这样了?你如今为了那个男人,便到如此地步了?!”秦啸川一把扯她起身。
“放手!”见他扬起那床喜庆的婚被掷到地上,她不住凄厉地喊道。
“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他丢了那东西还不够,他要撕碎她身上那件碍眼的嫁衣——他不见得,见不得!
“……”
她终于害怕得哭出了声。
那哭声却刺激到他,大手一拉,那浑圆的珠扣断了线,噼里啪啦的弹落一地。
“你就这么缺男人……你就这么贱?!”
望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叫他一瞬想起家里那个可怜孩子,下意识攥紧了她的腕,怒意顿起。
“我不会再求你跟我走……”他失望地看着她,“我来,只是告诉你一声——小初,从今以后,你休想再见。”
他终于松开握紧的手,一步步退出她的视线。可最后那一句却堪比炸弹,将她炸得支离破碎。
小初,他怎么会找到小初?
“他不是你的!”他毁了她不够,还要抢走她唯一的亲人,他这是要她的命!
她上前拔了他的枪,握住对准自己的心口。
“你要小初,除非我死。”
秦啸川冷静自持地看着她,身后闻讯赶来的高胜鸣大气不敢出,唯恐惊了那握枪的人。
她看着那张冷漠的脸,气得唇齿发颤,指扣下去,却是空枪。
秦啸川近身折了她的腕,丢了那枪:“你这会儿想起孩子了,你把他丢给旁人的时候,他哭着叫你别走,而你又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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