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盛世 第十章

孟上天和甄廷玉一起策划出“尚天集团”的骗局，他们的合作更是历史悠久。

        甄廷玉的祖籍是万山省的福全，他在幼年时期跟随父母来到东荒的磐安贩卖小笼馒头糊口。做小笼馒头的生意非常辛苦，每天四点半就要起床准备各种材料和打扫卫生，一年到头都没有休息的日子，但是这个行当赚来的钞票远远超过卖苦力、种植粮食作物以及一般性的技术工人，甄廷玉因此家里有些闲钱，能够应付大学学费的花销。勤奋好学的甄廷玉通过科举考试从东荒大学的空气力学专业毕业，这本来应该是进入科学院研究导弹飞机的专业。

        朝廷的腐败官僚闲来无事把甄廷玉打发到磐安县府里处理文书工作，这位生意人在江后主十一年遇到了当地矿业局的主管孟上廉。孟上廉觉得甄廷玉的能力很出众，所以和他合伙开发了丰惠地区的天然气。甄廷玉辞去朝廷里的工作，专心主持天然气的开发，因此他很快赚到了第一桶金。

        孟上廉将甄廷玉介绍给正在皇宫里当差的兄长孟上天。这两位兄弟同一年参加科举考试并且全部上榜，孟上天的家境不太富足，只能安排一个人去正规大学。孟上天选择参加宦官选拔考试，他用社保局下发的大笔安置费送弟弟前往大学深造。

        帝国建立以后，宦官必须进行阉割的硬性要求就此废除，“宦官专业考试”已经成为了科举里的热门项目，往往十个人才能入选一人。孟上天在这场考试里脱颖而出，他进入皇宫的档案室工作。

        宦官在第一天上班的时候需要吃下一颗药丸，然后使用注射器在胳膊上打一针。那枚药丸有着化学阉割的作用，不过孟上天花钱避开了这套程序。

        随后的数十年里，孟上天主持着皇宫里的各种典礼活动，他在江后主驾崩后拥立刘帝登基并且编练了十几万武装警备队。孟上天在组建高效透明的司法体系里也有功劳，这就为他赢得了广泛的赞誉。孟上廉在后来没有什么花头，他就是一个等着退休的普通贪官。

        刘帝登基以后，孟上天的影响力大大加强，甄廷玉开办的尚天集团能够轻易拿下各类招标项目，地方官也争相讨好甄廷玉，纷纷出台政策为他开启方便之门。甄廷玉什么生意都想要插上一脚，矿产、电器、房地产和网络视频直播行业都有他的身影，这位生意人名下的分公司就多达三十余家。尚天集团在刘帝四年于东都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孟上天的敛财能力达到了新高峰。

        帝国局势在过去几年里还算是风平浪静，不过郑文和的去世导致孟上天失去了一个强力盟友，洪波涛和熊达威这些贵族大臣开始打压他这个平民派。太庙失火事件导致孟上天完全失势，此时的甄廷玉正在投资一个制造汽车的商业项目，急需大量资金维持运转，接到风声的银行和投资人却开始落井下石，不再贷给他钞票。

        过去和甄廷玉一起发财的黄晋、马腾达等财阀也翻脸不认人，不愿意拿钱支援他。媒体争相报道他资金紧张的新闻来增加甄廷玉的困难。孟上天和孟上廉一同逃离了朝廷的控制区，他们提醒甄廷玉尚天集团很快就会树倒猢狲散，所以要他实施资产转移计划。

        帝国对于外汇的管制非常严厉，朝廷控制区不能无故朝外面汇款，甄廷玉要实现如此浩大的计划不得不找一条看上去合法的门路。

        甄廷玉首先发明了一个全新的名词“生态化分”，并且故弄玄虚对其进行了解释。

        （以下的一节内容读者可以跳过，这是一段甄廷玉自吹自擂如同绕口令般的胡言乱语。）

        “生态化分”的官方说法如下：“尚天公司致力于打造“平台+内容+产品+应用”的尚天生态，其本质是产业链的垂直整合。垂直整合必将战胜专业化分工，这也更符合刘帝时代用户的需求以及帝国经济发展趋势，代表着先进生产力。”

        （读者们是不是根本看不懂究竟在讲什么？笔者认为看不懂才是好事，自以为能看懂的人都是甄廷玉事件的受害者。）

        “生态化分”的意义在于：第一，真正为用户打造极致体验的产品和服务专题系统，为用户创造最大价值；第二，可以打破创新边界、跨越创新鸿沟，激发人们的创造力；第三，推动各个环节协同，引发化学反应；第四，开放联合产业链各环节上的合作伙伴，共同创造更大的社会、经济价值。

        （这一段话晦涩难懂，但能让人隐约感到他的项目非常有前景，以此引诱平民百姓投资。）

        “随着“生态化分”项目的发展，尚天集团将投资电子产品、家用电器、网络播放平台、房地产、汽车等子公司。等这一切取得成功后，客户就能坐在“尚天牌”汽车上用“尚天”手机打电话，在家里用“尚天电视机”播放节目，享受全方面的服务，这就是‘尚天生态发展模式’。这一模式不是噱头，而是代表了未来，真正代表用户利益。”

        甄廷玉不遗余力的鼓吹“生态化分”，他常常把“让我们一起为理想而窒息！”、“只有绝大多数人嘲笑过的事业，才能有资格实现极少数的成功。”、“一切为了帝国。”这几句话挂在嘴边。

        堪比国家一级演员的甄廷玉擅长召开声势浩大的新闻发布会，每当他开设一家分公司的时候，他就表示要颠覆人们对于一个行业的认知，然后展示出许多极其高端的专利证书。通过不断的宣讲以及“张口民众，闭口国家”的空洞套话，帝国民众争相对这个项目展开投资，哄抬他公司的股票价位，甄廷玉偷偷抛售掉手上的股份把大笔现金拿到手上。

        当时就有人指出甄先生摊大饼般的投资存在很大隐患，这位生意人企图进军的电脑、手机、电视机、空调和汽车等诸多行业没有一样是好做的，或多或少都有经验丰富的老牌公司与他抢市场，这显然是扩张太快，能力不足的表现。

        这些人显然还没有看清事情的本质，甄先生找到了一个在组合国设立汽车工厂的理由，他以各种虚假的开支将钞票弄了出去。在转移资产上面，没有什么能比投资这类烧钱行业更能掩人耳目了。甄廷玉不管买什么东西都要选择最贵，反正卖家会把一部分资金返还到他的秘密账户上。

        这样的日子没有维持多久，尚天集团账面上的钞票就被“用光”了。尚天集团的资金链断裂以后，民众要求将甄廷玉限制出境，希望避免股票跌落带来的损失。南直隶的富豪黄晋被甄廷玉虚构的账务报表以及各种规划书弄得头晕眼花，他误以为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就能让这位“影帝”的公司再次创造出大量的效益。黄晋将大笔钞票投给孟上天的“白手套”，希望通过稀释股权的手段将甄廷玉请出局去，然后把那些表面上颇有前景的产业吃进自己的肚子。

        甄廷玉在骗取黄晋的投资以后使用“商业融资”的名义逃到朝廷控制区外。他不断表示自己会对公司债务负责到底。有人问及他何时会返回东都履责，甄廷玉都表示下周一定回京。一封洋洋洒洒上千言的致歉信传遍帝国，甄廷玉表示虽然公司的债务和他的个人财产没有关系，但是他还是愿意赔偿损失。

        这样的答复不能平息民众的怒火，他们纷纷在网络上留言要求“杀廷玉以谢国人。”

        经过甄廷玉的一番运作，几十个亿被他和孟上天兄弟套了出来。过去的甄廷玉喜欢在组合国濠京的赌场里一掷千金，他对自己所输掉的巨款毫不在意，因为赌场的一项业务便是像地下钱庄那样洗白他和孟上天的非法所得。商业投资这一洗钱渠道却又好过需要付出高额佣金的赌场，甄廷玉对此深有感触。

        受骗上当者将“生态化分”戏称为“生态化粪池”项目，黄晋和普罗大众只能自认倒霉。不过直到刘帝十五年，还有许多人坚持认为甄廷玉会把生意做成功，然后还清他的债务。

        甄廷玉骗局的最高明之处就在于完全合法，他将公司股票高位套现并不违法，离开朝廷辖地也是他的自由，至于拖欠供应商的货款，这笔债务是属于尚天集团而非他个人。帝国法律只能制裁无权无势的平民，这种有着朝廷重臣撑腰的生意人自然能逍遥法外。甄廷玉的损失最多就是被口头指责，名声不太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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