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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被圈养的金丝雀


时厌的眼睑下透着湿红,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开口,他死死望着岁星的嘴唇,期待那张漂亮的嘴巴能够说出否定的话。

        “时厌,你别这样。”

        “我没有被谁强迫,我从一开始不都是跟他在一块的吗?”

        时厌的力道重,轻而易举在岁星的肌肤上磨出来新鲜的红印。

        雨后的空气清新湿润,吹拂的清风都掠过草木的芬芳。的确是个养生放松的好地方。已经有人早早起来,穿着宽松的运动装,准备下山去观海。听到动静后往这边看过来。

        岁星的唇抿成一条线,应该利索干脆地撇干净关系的。可此刻时厌的神情是在有些可怜,和记忆中的流浪狗狗重合在一起。

        狭长漆黑的眼眸里,微红的眼下垂下湿漉漉的睫毛,印象里是初次流露出这么直白的情绪。

        岁星的脑子一空,像是骤然跌入了深渊。

        不想要收留狗狗的话,就不要给出有家的假象,他会当真。

        时厌自虐一样地看着岁星无名指上的戒指,摩挲着那枚不掩光芒的钻戒,他在午夜看到岁星仰着莹白秀气的脖颈,眉毛蹙起浅浅的弧度,手指死死按着湿漉漉的石头。

        那枚钻石,在轻纱似的月光重,散发着顶级珠宝的光泽。

        “要走了。”谢屿不急着辩驳什么,只是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音量不大不小的提醒。

        “哥哥,我现在已经在做家教了,一个能有好几万。”

        “其他乱七八糟也能攒下不少……我是说,你能不能给我也一个机会?”

        时厌紧紧握着岁星的手,看向谢屿的视线带着狼崽似的凶狠。

        “也?”岁星滞了下,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

        想起谢屿磋磨人的手段不由得腰一软,他看着时厌,舍不得说出重话,只能抬起戴着戒指的手:“不太行。”

        “时厌,你是理科状元,又长得好看,会有人爱你的。”

        岁星走到谢屿身边,不去看时厌逐渐黯淡的神情。

        “你要是喜欢珠宝的话,不应该用破纸箱来放。”

        “虽然你是个优秀的孩子,但是抱歉呀,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家庭。”

        老人温和地用爬满斑点的手拍了拍时厌的背。

        时厌眼中的光一点点冷下来。

        山顶的清晨温度很低,岁星穿着长袖仍然觉得有点发冷,谢屿递过来一只温热的手,看了眼岁星:“今天这么果断吗?”

        “嗯。”岁星的情绪称不上高,闷闷地牵着谢屿的手。

        “早该如此。”

        从坐上车的那一刻起,岁星额头沁着薄薄的汗,双颊染了深深的绯红,饱满微肉的嘴唇翕张,蹙着眉倚在车窗。

        碧蓝航线一望无际,阳光落在水面上熠熠生辉。

        谢屿看到岁星轻阖的眼睛,探了探额头,又是在发低烧。

        车开到酒店,正巧上次买的感冒药有剩下的,岁星吞了药片,睡了一路。

        回到京城时,已是晚上。

        岁星看着车水马龙愣了愣,眼中的水雾未散,忽然想到自己买来的那些五角星珍珠。

        “五角星呢?谢屿,你帮《漂亮娇气包穿成炮灰攻四之后》,牢记网址:m1我拿了吗?”

        “在后备箱,什么东西都给你带上了。”

        谢屿专心致志地开车,见他醒来,看了眼岁星白皙的侧脸,顿了顿:“你又发烧了,是昨晚玩水感冒了吗?”

        “又感冒了?”岁星揉了揉眉心,腔调都是有些软绵绵的。

        “那些珍珠太小了,成色也不是很好。”

        “家里有大的,一点瑕疵都没有,巴洛克、粉色,还有其他的颜色,大概有手指圈起来那么大。”

        谢屿手指长,大拇指抵着食指,圈起来显得很大。

        “这么大吗?”

        “嗯,好多,你喜欢的话,全部送给你。”

        岁星没有见过那样的珍珠,只是本能地对流光溢彩的东西有些热爱。

        车堵了一阵子,终于畅通。灯火煌煌,本来宽阔的街道上塞满了车辆,亮起的车灯仿佛漫山遍野的狐火。谢屿清隽冷峻的侧脸映着灯的暖色,温和得不可思议。

        岁星看得愣了一瞬,不清楚谢屿真实的内心应该是什么样。

        似乎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好感度也才一半。

        “偷看我吗?”

        大概是岁星偷偷打量的视线太过明目张胆,谢屿若有所感地偏过脸,一瞬间门背过光,大半个身子没入黑暗中,在岁星莹润艶丽的唇珠上停了停。

        岁星被抓住了偷窥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地问他:“送我回家吗?”

        “不,回我家。”谢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猛地调转了以下方向。

        另一条路冲过来的车辆灯光刺眼,岁星低下身子,避过灯光后才坐直了身子。

        这不是去学区房那栋别墅的路,是一跳完全陌生的道路。

        岁星心中惴惴不安,整颗心都揪起来。

        为了缓解这种难言的紧张,岁星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谢屿聊天。

        “爷爷去世后安葬在哪里了?”

        “宗祠,改天带你去。”

        “你妈妈……凶不凶呀?”

        “不凶。”

        岁星本来就是偏幼态的脸部轮廓,可五官又昳丽,耷拉着乌浓眼睫的样子很招人疼爱。

        “她会很喜欢你的。”

        ”她很喜欢漂亮的人,每次陆明宴来的时候她都会高兴。”

        谢屿没忍住,把岁星拉入怀里,亲吻了一下,直到岁星气息不稳,舌尖水淋淋的才放开他。

        “你比谁都漂亮。”

        拐了三四个弯,终于能看到很壮观的一座大院,朱门绮户、门楣高大,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蹲放在门口。再往上,挂着“谢府”的牌匾。

        路灯又高又亮,照在秀美高挺的竹子上,染上一层淡淡的光。

        单从外面看就知道是钟鸣鼎食之家,谢屿开着车停到了院子里。

        “不拿着你很宝贝的五角星了?”

        那晚浮浮沉沉中岁星依稀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拿了。”

        小二层的阁楼,门前摆放着巨大的假山,栽种着五颜六色的绣球花,恰好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灯尘香雾,古色古香。

        “抖什么?”谢屿感受到岁星身体的变化。

        客厅里,女人穿着藏青绣莲纹的旗袍,五官生得极美,朱唇凤眼,鹅蛋脸,长发被拢成一个小髻,斜插着一根素雅的银簪,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

        见到谢屿后,怔了下,态度算不上熟络。

        “回来了?”

        这才把视线移到身旁的岁星身上,自上而下审视一番:“女孩?”

        “男生。”

        “我和您提过。”谢屿隐晦地提醒了一下。

        “你和他……”女人的目光犀利得可怕,看得岁星紧张不已。

        “阿姨。”

        岁星小小地叫了一声。

        “嗯。”

        “孩子你先在这里随意坐,我和小屿说些话。”女人说着,抬起雪白的下巴,示意谢屿跟上。

        茶室里茶香袅袅,燃着淡淡的香。

        直截了当地开口:“那孩子容貌过盛,你如果见色起意,只是想哄着他上床,最好不要耽误他。”

        “不是见色起意。”谢屿掀起眼皮,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女人保养得当的漂亮面容,长长的眼睫在眼下覆下来阴翳。

        “是想要订婚。”

        “我平日里从来不干涉你。”

        “是。”

        “你的感情自己做主没问题,但是毕竟是婚姻大事,谢家也算家大业大,不至于让你和谁联姻。我想的是,你是否能压得住他。”

        女人欲言又止,扶着桌子坐下,仰着脸看着谢屿:“他不像是你能压得住的,就算他是单纯乖巧的性子,但是外面那些人呢?会觊觎他吗?会让他待在你身边吗?未必会这么想。你最好三思。”

        “我很认真。”

        谢屿看着他的母亲,淡淡地重复一次:“我很认真。”

        “可以。如果他家里人同意的话,我明天就去给你们找一个见证人。”女人戴着翠绿翡翠的手指,搭在漆黑的桌面上,莞尔。

        “今晚你和他睡一间门屋子?”

        “这个用不着您操心。”

        女人微微一笑:“不是在管你,是提醒你。注意节制,我看那孩子腰细,受不住。”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茶室出来,岁星正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小屁股只坐了沙发一丁点,双手按在腿上,像是一个乖乖上课的小学生。

        岁星一见到谢屿,悄悄松了口气。

        ”说好了吗?“

        “嗯。”

        谢屿的目光看着岁星,话却是对女人说的:“妈,我和岁星先走了,您早点休息。”

        从小阁楼里走出来,岁星勾着谢屿的手指:“她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些家常。”谢屿不动声色在岁星的掌心里挠了挠,逼人的痒令岁星脸色微变。

        “大意是,让你晚上不要声音很大。”

        “我,带着耳机呢。”岁星摸出来一条乳白色的耳机,得意洋洋地晃了一下。

        “还有吗?”

        谢屿的眼中浮现出些微的笑意,收紧了拉着岁星的那只手,戒指碰撞到了一起。

        “我的房间门很远,什么动静都听不到。”

        岁星听出来谢屿的话中之意,在谢屿的鞋上轻轻踩了一下。

        他们的关系,更像是他在单方面的求取。

        看上去是娇娇软软的小金丝雀被攫取,强制关进黄金小笼子里,实际上失眠的国王听不到夜莺的歌声就会狂躁。

        谁在依赖谁未必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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