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沐浴

门打开瞬间，门里门外的人都沉默了。

        叶寒看到了爆棚的荷尔蒙此刻正弯着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置物架在，而爆棚的荷尔蒙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带着笑意，再次重复了那句经典的桥段。

        “小妖精，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啊啊啊啊啊！！”叶寒下意识转身跑开，跑了两步又跑回来，将手里的浴巾直接扔在了荷尔蒙的脸上。

        太丢人了啊！！！！身后传来一声笑，叶寒捂着脸就跑。

        过了许久，应宽才从浴室里走出来。洗了个澡后，他整个人看着很清爽，头发还是湿的，刘海整体都往上撩着，比平常看着更有少年感。

        只是……叶寒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挪，某些同志平常看着瘦，瘦瘦全是腱子肉，这个身材，这个肌肉线条，真是……真是……她的视线定在他绑在身上的浴巾上……

        “你是不是拿错了，我的浴巾在最右侧最上面那排的柜子里，你给我拿的这条是备用的，是留给客人的。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应宽笑吟吟问她。

        “没有。我……”叶寒赶忙收回视线，大概是慌不择路，她一不小心踩到一滩水，打了个趔趄，眼看着人就要飞出来，从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拉住了她，她像是抓到一根浮木，回手扶住他，整个人落入一个热气腾腾的怀抱里。

        “叶寒……”应宽轻轻唤她，语气里带着蛊惑。

        “嗯？”叶寒回。

        “我的浴巾被你拉下去了。”应宽戏谑着，在她耳边吹气如兰。

        “你、你、你、你快穿好，我不看你，你穿好了再出来！”叶寒赶忙捂住眼睛转身，头也不回地往自家门口跑。

        她在自家客厅等了好一会，生怕应宽再来戏谑她。结果等了好一会，一点动静也没有。叶寒这才想起来，刚刚那位荷尔蒙先生不仅仅是醉酒，还发烧。理智瞬间回归，她赶忙又回应宽家里。

        刚刚洗完澡的那个荷尔蒙先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人斜斜地趴在床上，满脸通红。

        叶寒蹑手蹑脚上前摸了摸他的脑门儿，还是有些发烫。

        怪不得他的眼睛刚刚有些迷糊，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身体不舒服作祟，他大概……不会以为……她也是一场梦吧？

        她哄着他又喝了一些开水，打算走的时候，应宽的手扣住她的手腕，说道：“别走。”

        低音低沉嘶哑，带着些许哀求。

        手机微微震动着，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苟俊亭的信息跳了出来。

        “该死，我最近太忙了，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要是还在他身边的话，帮我看着他一点，今天是他姐姐的忌日。”

        应宽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大概是低热导致的不舒服，他的身体微微蜷缩着，呼吸也有些急促。

        叶寒拍了拍他的手安抚她：“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他回道：“好。”

        他就这么搂着她的手，这回终于是踏踏实实睡着了。

        叶寒挨着他，半夜里他的烧退下去，她才小心翼翼地拨开他的手，走出房间。

        应宽的客厅有一闪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的霓虹灯闪过，斑驳的光影落在叶寒的脸上，叶寒凝神望着月夜。

        手机上，她问苟俊亭：他姐姐是怎么走的。

        苟俊亭回的那两个字，那么触目惊心。

        她只是突然想起来，应宽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单亲家庭，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到了国外，而他唯一的姐姐，也已经离世了。

        在这个世界上，他至亲的人都形同不在了。

        如同她，就如同她一般……在这个世界上，她孑然一身，除了自己，她什么都没有。

        母亲，在她跟前跳下楼来。外婆……有一天夜里，家里失火，外婆在她跟前活生生被烧死了。

        似乎疼爱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一股悲凉袭上叶寒的心头，她的脑海里不断说过一些画面，关于母亲的，关于外婆的，那些场景一遍遍在她的眼前飞过，她忍不住闭上眼睛，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试图让那些画面飞的慢一些，去看看那双眼睛的背后究竟是谁。

        可是有一双手像是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让她惊恐万分。

        “叶寒……”一个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她一下子像是被人从刺骨的凉水里拽了出来，身体一点点回暖，她回过头去，应宽睡在床上双眼紧闭着，却还是在低声喊她。

        叶寒。

        她孑然一身这么多年，一直都像是在凉水里泡着，终于有一双将她从凉水里拽了出来，然后一点点温暖她。

        用他自己也难得的温暖，一点点捂热她。

        再醒来时，她已经在应宽的怀里，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应宽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问他“醒了？怎么样，还难受么？我再去给你倒杯水。”

        她要起身，应宽扣着她不让她动，声音还是有些嘶哑：“不渴，不难受了。”

        “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还去喝酒？你不要命了？”叶寒有些怨怼，“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喝出好歹来怎么办。”

        “没喝出好歹，但是把你喝来了。”应宽低声笑，继而又“呀”了一声，叶寒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他一下。

        “你要谋杀亲夫么！”应宽抗议。

        “我在和你说正经的呢！严肃些！”叶寒板着脸，“发烧喝酒是会死人的，你知道么？”

        “我知道，只是小感冒……”应宽还要说，叶寒又用胳膊肘要撞他，应宽赶忙把人扣住，低声求道，“以后不敢了。”

        叶寒这才满意，对应宽说：“我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一只手拉住她，带着一丝可怜：“我还没好全呢，你忍心抛下一个重病在身的人？”

        他的眼睛水灵灵的，叶寒一下子笑出声来。

        应宽问：“你笑什么？”

        叶寒摇摇头，“都说狗随主人，我可算明白歪歪像谁了。”

        “汪！”应宽一口咬在叶寒的肩头：“我随你！”

        两人闹作一团，到最后好叶寒告饶投降。应宽抱着她，坏笑道：“那你答应我，晚上不许走。”

        叶寒咬牙切齿：“刚刚是哪个人说的，只是小感冒？这会又耍赖不让人走。要是让你粉丝看见你这样无赖，滤镜一定碎一地！”

        应宽拉住她的手，半眯着眼睛靠在她手上，嘀咕道：“感冒治不好也是会死人的，我的千万粉丝看见了只会心疼，哪像你这个女人，这么狠心……”

        “那你还喝酒？”

        话题好像兜了一圈，又兜回去了。应宽眯着眼睛半晌不说话，叶寒轻轻推了推他，身体突然重重往下一坠，刚刚还在眯着眼睛装死的人这会搂着她，低低说道：“陪我再躺会。”

        这人又在用苦肉计了，偏偏她吃这套。

        叶寒恶狠狠说道：“你们学心理的，心都脏！”

        什么战术都能得心应手，融会贯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耳畔传来低笑：“对，脏。等你帮我洗洗。”

        她嘴炮打不过，索性不作声，安静地躺着。

        应宽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像是搂大型玩偶一样，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叶寒索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听到头顶上的人问他：“你有没有话要问我？”

        “问什么？”

        “你可真不像普通的女朋友，别人家的女朋友看见男朋友喝成这样，总要问一句为什么！”

        “我本来就不是普通的女朋友，我是……”叶寒咬了咬唇，笑，“应宽的女朋友。心理学家属，近墨者黑。”

        “乖了。”应宽揉了揉她的脑袋，“今天的心情原本很不好，可是现在好了。”

        “你可真好哄。”叶寒笑，“

        所以你现在要告诉我，你心情为什么不好了么？”

        一片沉寂。

        叶寒的心里涌上一丝莫名的情绪，身体也有些发僵。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份自留地，即便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能靠近。

        她或许不该试图跨越这条防线。

        “很晚了，你应该再睡一会。”叶寒打算终止这个话题，她刚要起身，应宽突然开口。

        “你看到的那本书，是应许送给我的。”

        “书？”叶寒疑惑地回头，后知后觉地想起那本书来，“《快乐的死》？应许？”

        “我姐姐。”

        “应许之地，很好的名字。”叶寒叹道。

        “我妈姓许。”应宽笑，“也就我爸妈这么偷懒的人，才会直接拿两个姓氏当第一个孩子的名字。”

        他瞟了一眼叶寒：“或许，我们的孩子可以叫……应叶？”

        “谁要跟你生孩子。”叶寒白了他一眼，大概猜到应宽后面要说的内容并不好笑，她严肃地坐起来。

        应宽支起身体，走到窗边。

        拉开窗帘，窗外灯火辉煌，霓虹璀璨。从十四楼往下望去，马路上的车辆如玩具盒子。

        “你不是问过我，我的姐姐在哪儿么？”应宽回头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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