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事已定

次日午后，姚贾刚刚醒来，便收到了来自李斯的官书，却是密令的形式交给姚贾。以“丞相兼领皇帝大巡狩总管”的名义送来，姚贾知道，李斯想试试他是不是真的决定帮助自己。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不确定的因素都会影响整个大局。

        李斯已经要开始着手处理皇帝的丧葬大事了。现在的姚贾有两个选择，其一是当做没看见，直接回到咸阳，但这样会得罪李斯，其二便是奉命前去，协助李斯。但也会因此背负着对始皇帝的愧疚。

        这是李斯的试探，因为昨天姚贾并未表态。只要姚贾搬去甘泉宫处理丧葬事宜，便是答应了与李斯站在一起。李斯给了姚贾足够的选择空间，他只是不想用肋迫的方式，来得到姚贾的支持。李斯大度的表态，他绝不强求。

        姚贾还是决定站在李斯一边，搬进了甘泉宫。等他将整个事情想清楚之后，心中也清明了不少。但他现在还没想明白，到底是大义使然，还是私心作祟，或许是两者兼而有之。事情真的能朝着李斯期望的方向发展吗？赵高真的值得信任吗？

        在姚贾进驻甘泉宫的第二天，李斯派人前来相请，手持密令。姚贾不明白李斯的真正用意。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为皇帝发丧，只要自己这个廷尉验明皇帝的死因，便能举行其他丧葬事宜。他已经同意站在李斯一边，为何还要如此隐秘行事，不以公文告知，而以密令来传。

        沉思良久之后，姚贾知道，李斯依旧在试探自己，若自己真的不愿与之同道擅自发布公文，岂不是留下罪证？若姚贾不同意，这份差事便会让别人代替。始皇帝的丧葬事宜便只能推迟，直到李斯找到更加合适的人。

        若是没进甘泉宫之前，姚贾还有选择，但现在的姚贾，面前只有一条路。显然李斯敢如此有恃无恐，便是他已经和赵高达成共识，若姚贾不同意，只怕出不了这甘泉宫。姚贾虽然愤恨李斯的行径，但也知道，这样的大事，李斯自然不敢轻易的相信别人。便随着来人，去往丞相的庭院。

        李斯所住的庭院中空空荡荡的，静谧无声，看见姚贾前来，李斯笑脸相迎说道：“廷尉见谅，老夫失礼了。”

        姚贾看着李斯，并未说话。李斯将姚贾迎进正厅，屏退左右，方才拱手说道：“姚兄，此事太过重大，需慎之又慎，李斯也是万分无奈。”

        “丞相大才，姚贾不及。丞相欲如何行事，愿闻其详。”此时的姚贾才放下心来，知道李斯已经真正的信赖自己，两人走进密室，商讨良久。事情正在朝着李斯设想的方向发展。

        旬日之间，甘泉宫的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先是御史大夫冯劫会同太医令及众臣，以及太尉姚贾，设置国丧勘验署。随后李斯召集巡狩随行的大臣在丞相行辕和与勘验署的众臣举行朝会。李斯身为巡狩的总管，先行禀告皇帝在途中猝然病逝的情况。

        然后便是近侍赵高，禀告皇帝病发的细节。同时告诉众臣始皇帝留下三道诏书，交予赵高保存。赵高言明待诏书完毕之后，始皇帝便开始吐血。留下的最后一道口诏便是“山东动荡，取九原驰道返回咸阳，将遗诏交予丞相，会同诸大臣施行。”

        始皇帝说完，便归天了。赵高说着便声泪俱下。接着便是胡亥出来印证赵高的说辞，当时太医施救及众人的一言一行，胡亥都看在眼里。顿弱和王贲也说了当时的情况。这些事情对于一向耿直的王贲来说，确实有点为难。明明始皇帝还活着，自己还要装模作样的描述他是怎么死的。

        待一切禀告清楚，便是勘验署查看皇帝的尸身。勘验完毕后，才发现皇帝的是突发隐疾身亡，并无其他死因。勘验完毕后由姚贾以文书的形式报丞相府，李斯也名正言顺的接管了这一切。接着便是会同诸大臣颁布遗诏，按遗诏拥立二世皇帝。

        目前为止，一切都按照李斯和赵高所希望的方式进行着。他们离最终的目的越来越近了，简直是唾手可得，虽然明面上无法表露，但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他们虽然目的不相同，但是心中的喜悦却是一样的。

        其实在他们三人之中，最难理解的便是赵高。他只是个宦官，张罗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胡亥？他们毕竟非亲非故，他会对胡亥这么好？任谁都不相信这样纯粹的情感会发生在赵高的身上。

        其实连赵高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能他一开始，只是要阻止扶苏成为二世皇帝，在达成这个目的之余，为自己的徒弟胡亥谋一点福利。毕竟胡亥成为二世皇帝，对自己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在九原的扶苏，正在仰望天空，想着自己的父皇。始皇帝临行之前，还来信告诉他，出巡的最后一站便是前往九原。然后从九原驰道返回咸阳。现在为何又匆匆又返回咸阳，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管是政见不合还是朝堂辩论，但他们终究还是父子。他知道父皇之所以让他来九原，一是为了不使自己在朝堂树敌，二是为了想让自己积攒军功。大秦毕竟是马背部族，民风彪悍，得到军功之后，更容易得到朝臣

        和民众的认可。

        虽然他们父子表面上势同水火，但父皇的关爱却丝毫不减。他们父子常常有书信来往，自己是众兄弟中唯一一个参与朝政的人，足见父皇对自己的器重和培养。

        对于父皇没有巡视九原之事，扶苏虽然心生疑惑，但也知道，父皇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况且应该是朝中有要事发生。他知道，在不久的将来，父皇一定会前往九原，看看蒙恬的功绩，看看自己的心血。

        父皇是大英雄，绝不会食言。到时只要自己认个错，父皇便不会责怪的。毕竟世界上哪有父母不疼惜自己的孩子，虽然他与弟弟妹妹从小缺失父爱，但他从不会怨恨父皇，毕竟他所做的是，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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