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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我和你一起死


穆皎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想起贺子淮,是的,这是贺子淮的笔迹,哪怕他们已经不在一起那么多年,哪怕他们已经天人永隔,她也记得,那是他的字迹。

看了两行,穆皎便停了下来:“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穆皎一开始真的没有多想,她真的以为叶汐只是送她简单的结婚礼物,一个摆件,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但是,这些信件,为什么要给她看?

叶汐十分坦然,她还是那样笑着,只是笑意越发冷了。

“这是子淮写给你的,我也是在搬家的时候,他的抽屉里翻到的,数数看,也写了那么多封,我一直没有打开来看,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想着毕竟是他的东西,还是关于你的,就送到你这里了。”

穆皎不清楚她说这段话的用意是什么,握着信封的手紧了紧:“所以你就拿这些信件当做给我的结婚礼物?”

叶汐轻笑出声:“是,就是这些信件,我去查过了,这些信件都是当时被退回来的,他自己留着的,你压根就没有看到过,其实邮寄信件这种事,十个里面总归会有一个邮寄不到的,看起来像是很正常,可这么多封信,都没有邮到你那里,就有些奇怪了,穆皎,我今天把这些信件给你,你会不会也想这一点呢?”

穆皎心下一沉,她终于知道叶汐要干什么了,这些信件,她真的从未看过,若贺子淮真的寄了出来,但又没有被她收到,那么是谁从中作梗,阻止了这件事的发生吧。

是谁呢?

还用猜吗?

穆皎抿了下唇角,静静看着她:“你是想说,这些信件没有被我看到,都是被言恺阻止了是吗?”

“难道不是吗?”

叶汐的手不轻不重的握住杯子,手镯和瓷器触碰,发出一点点声音,穆皎提了口气:“我和言恺已经领证了,你想做什么?”

“领证而已,你不是也离过婚吗,还怕再离一次,还是说,你压根就不在乎这些信件。”

叶汐敛去了笑意,冷冷看着她,她似乎想要看透穆皎的心思,甚至想要操控穆皎的心思,她想让穆皎明白,贺言恺不好,很不好。

“这些信都是子淮刚开始去国外的时候给你写的,那个时候,贺言恺恨死你都来不及,为什么会处心积虑的阻止这件事,看来他对你,早有预谋,他可以做这件事,就代表还有无数的事情,你不知道的事情,在背后进行着,他那么阴险,先前又那样对你,你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原谅,就这么跟他结婚?”

叶汐冷嗤了声,一脸讽刺的说:“你应该是了解他的啊,他可以连贺子淮死了都没有眨一下眼睛的人,是他亲手送贺子淮去死的,他那种人,你真的就愿意跟他结婚吗?”

这辈子,叶汐最为痛恨两个人,一个是贺子淮,一个就是穆皎。

爱着贺子淮,有多爱就有多恨,她的身上到现在还有他留下来的伤痕,那些伤痕已经不会褪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的明显,是,表面不会明显了,可心里的划痕却越来越深。

那男人走了,可痛苦却永远还让她感受着。

穆皎沉默着,内心有些复杂,她刚刚领了结婚证,在向往美好的生活,她以为前方的路,一定没有那么多的荆棘了。

可老天爷好像还觉得不够。

这一堆信件,让穆皎的心狠狠揪在一起。

良久,她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会离婚,离婚那种事,人生有一次就够了。”

“穆皎,你想清楚!”叶汐略有些激动:“你们要结婚,我很替你惋惜,最后还是嫁给了他,他背地里做了很多的事情,逼着子淮走上了绝路,也让我成为了牺牲品,今天告诉你这些,无非是要你知道,你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嫁给他是你自己的选择,只是子淮永远都会死不瞑目,而我,也不会祝福你们,你们这样会遭到报应的。”

“你无非是想我不要和他结婚,我又怎么能确信这些都是真的,会不会是你设计来陷害我的。”

穆皎冷静了些,她一直以来都没那么冲动,也冷静的分析。

叶汐扯了扯嘴角,冷声说:“你认得他的字迹,那是骗不了人的。”

穆皎敛了敛神色,抬起头直视着她:“叶汐,信件我会留下,很感谢你送我的结婚礼物,除此之外,我们没什么好谈。”

起身,她抱着这盒子信件离开了。

叶汐看着她,紧紧盯着她,手渐渐的握成拳头,骨节处都已经泛白。

此时此刻,她的心就好像燃烧在怒火之上,她太痛苦了,子淮离开的日子,她竟比之前还要痛苦,这样的痛苦,让她无法控制自己,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可她不会像贺子淮那样傻,想要杀了贺言恺,她不会那样傻的。

穆皎抱着那些信件,走在回夜色的路上,心事重重,快到夜色的时候,她突然停下,随手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夜色里,几个人已经吃过饭,开始打牌,贺言恺把把都胡牌,手气好的不得了。

夏景琛只是搭把手,心思根本不在打牌上,时常要去关注沈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贺言恺不时去看时间,眼看着时针指向六点钟,也就是说,她已经去了很久,快一个下午。

推了牌,他起身:“不打了。”

陆南沂哎了一声,不情不愿的:“你说不打就不打了,你赢我那么多钱,好歹给我一个翻盘的机会啊。”

“下次吧,我有事。”

贺言恺拿起外套朝门口走,陆南沂依旧不依不饶:“你有什么事啊,穆皎还没回来呢,你倒是等等她。”

闻言,贺言恺身形顿了下,回头冷冷道:“我就是去找她。”

出了门,陆南沂和唐墨对视一眼,唐墨稍稍动了下眉梢,意味深长的说:“这么久没回来,难怪他会担心。”

陆南沂狠狠拍了下脑门:“瞧我这记性,都去那么久了,不会真出什么事情了吧?”

“瞎说什么。”夏景琛瞥了他一眼。

陆南沂便闭了嘴,无所事事的摸着麻将。

贺言恺确实有不好的预感,那种预感来的很突然,他看时间过的这么快,心中的不安就越来越大。

他似乎太过保护穆皎,很少让她离开自己很久,特别是跟叶汐这种人在一起,这一点,是他疏忽了。

也许是经历过太多的离别,竟越发的怕离别了,她离开一会儿,心里都觉得不踏实。

打电话又没有人接,他能不着急?

“回家。”

许邵平哎了一声,开车回望江苑。

穆皎什么事都没有,她抱着信件直接回了望江苑,一个人窝在沙发上,一封一封的拆开,每一封都是贺子淮的诉说。

他没有等到穆皎的回信,没有等到他在信中说的约定,他甚至一直都不知道,信件被扣了。

最后一封,是那一年的新年。

“我回家了,也终于知道了,原来这段时间,你并没有看到我寄来的信,怪不得我约你去日本看樱花,你没有去,约你去瑞士看雪,你没有去,信件都被退回,收在邮局,我是否应该庆幸,他们并没有把这些信件丢掉,让我明白,一切都只是错付。”

“穆皎,我不会再给你写信,也不会再想你了,但我依旧爱你,你不会懂的。”

看完最后一句话,穆皎整颗心就好像被浸在冰窖里,她能感受到那种寒冷,一个人,失去爱情的那种痛苦,无助,无可奈何,她知道的,她懂的。

可是,命运常常喜欢捉弄,如果当初她看到了这些信,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穆皎不会去想,这个问题戛然而止。

座机电话响起,将穆皎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静默片刻,拿起电话:“喂。”

“穆皎,你在家啊,那怎么不接电话?”

是陆南沂的声音,吵吵闹闹的,听着头疼。

穆皎蹙了下眉头:“你们吃完了?他喝多了?”

“喝什么多啊,他出车祸了,赶紧上医院。”

啪,电话挂断,穆皎心里一紧,立马起身,拿着包冲了出去。

陆南沂听到里面的忙音,挠了挠头,说真的,他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这么着急过,他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出事了,连医院是哪家都不问就过来的。

原来爱是这种感觉吗?

真是太怪了。

生怕穆皎找不到地方,陆南沂特意到医院门口等着,还发了短信告诉她,穆皎到了以后,他便跑过去:“你说你……”

“废话说那么多干嘛,人怎么样了?

穆皎一边急着往里走,一边问着。

陆南沂挑了挑眉头,眼里含着一点戏谑:“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才听说,反正说是进了抢救室,挺严重的吧。”

穆皎当时腿就是一软,幸亏扶住了陆南沂的手臂,紧了紧,她松开,强迫性的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

谁说进了抢救室就一定会有事的。

陆南沂怔愣的瞬间,她已经进了医院。

几乎是跑到抢救室的,算是轻车熟路的来了,她多次到过这个地方呢,如今又是不同的心境。

因为着急,她整个人的大脑都处于短暂缺氧的状态,很懵,停下后,两只手撑着弯曲的腿,轻轻喘气。

一打眼就看到唐墨,开口就问:“人呢?怎么样了?”

“恩?”

“还在里面包扎伤口吧。”

穆皎闭了闭眼,似乎有些放心,包扎伤口的话,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她累的不行,挪动两步到墙边靠着,唐墨越发看不懂了,回过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贺言恺。

贺言恺静默坐着,手里头的电话还放在耳边没有挂断。

那头的人,冷静的说:“现在叶汐已经回到了农场。”

“我知道了,顺便,去查一下车子为什么无缘无故会刹车失灵。”

原本,唐墨站在贺言恺的前面,稍稍挡住了他,穆皎又着急的脑袋懵掉,完全没注意他的身后。

这会儿突然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朝那边看,唐墨识相的退开了一点,她得以看到贺言恺。

贺言恺正将手机放到口袋中,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偏头,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波澜不惊,但下颚处却又有磕碰的痕迹,青紫了一块。

穆皎没犹豫,径直走了过去。

挑起他的下颚,仔仔细细的看了两眼:“你不是出车祸了吗?是这个伤?别的地方没事?”

贺言恺锐利的眼眸变得柔和,温温吞吞的说:“我没事,里面是邵平在包扎伤口,额头裂了口子,正在缝针。”

穆皎紧了下眉头,他则起身,闲适的摸了下自己的下颚:“这个痕迹,似乎不能影响我的颜值。”

穆皎嗤了一声,瞥了他一眼:“你很自信。”

“难道你不觉得?”

贺言恺宽厚的手掌将她的小手包裹住,温热的感觉瞬间传到她的手上,她挣了下,贺言恺越发紧的收了收。

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干嘛,少不正经。”

穆皎顺势抽出自己的手,唐墨和陆南沂正一脸看好戏的看着他们,穆皎沉了口气:“他明明好好的,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合起伙儿来骗我。”

“我可真不知道你是说言恺啊,邵平也确实在里面包扎伤口。”

陆南沂则笑了两声,谄媚的说:“你瞧你,我也不知道情况啊,我不告诉你了嘛,我刚来。”

“什么刚来,他早就到了。”贺言恺不紧不慢的插了一句,气的陆南沂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他则拉着穆皎坐下,又自然的撩了一下她的头发,因为着急,她额头冒着细汗,贺言恺看到,眼底流过一丝爱意。

小心翼翼的将纸巾打开,为她擦拭。

穆皎被他轻微的动作吓了一跳,不知道是身体反应还是心里反应,本能的挪动了下位置。

贺言恺怎么察觉不到,但他依旧不动声色,波澜不惊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是刹车又失灵了,邵平反应很快,才会没事,我已经派人去调查刹车失灵的原因,你不必担心。”

穆皎哦了声,两只手不自觉绞在一起,贺言恺低头,将她手握住,也不说话,就那么握着。

直到许邵平出来。

回到望江苑,穆皎先进了门,径直走到客厅,将原本散落的信件收拾起来,动作麻利,但有些着急。

散落了几张。

贺言恺的脚步声渐近,她回过头想捡起来,一只大手就已经在她前面,将信捡起来,拿在手中看了两眼。

“这就是你今天不辞而别的原因。”

贺言恺非常从容,不紧不慢的,就连情绪都没有波澜。

这样压着,穆皎的心境也十分的沉着,淡淡说:“是的,这就是我提前回家的原因,我不知道原来你做了这样的事情。”

“可我为什么不做呢?”

贺言恺不屑一顾的将信放到她的手中,脸色已经冷了下来,眼中再无半点宠溺,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自顾喝着。

穆皎拧了下眉头,攥着信看着他,他从容的喝完了一杯水,才慢慢开口:“当时的我,必须那么做,皎皎,这不难理解。”

是,是不难理解,当年的他,为了折磨不折手段,自然要想尽办法不让穆皎解脱,那么,将这些信件拦截是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他这么做,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可明明就是有问题。

“很抱歉,当年因为误会,造成了更多的误会,但那都已经过去,如果你愿意沉浸在过去,我只能。”

穆皎心下一紧:“只能什么?”

“只能陪你沉浸,为你沉沦,努力救赎我自己。”

他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肆意的姿态,他要穆皎,必须要她,出现这种情况,他也对穆皎势在必得。

他们已经领证了,不会再离婚。

“万一我不给你机会,要跟你离婚。”

“那么,你就要忍一忍了。”

贺言恺伸手将她拉到怀中,坐在他的腿上,手擒住她的下颚,一字一句道:“我说过,我不会再放开你,若你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就算是死也不愿意,那么,我和你一起死。”

穆皎的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厉害,他压迫性的在告诉她,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就赌穆皎不会放开他。

两个人对视好久,最终,贺言恺将她松开:“或者你真的想要反悔,我理解,也接受,但你不能离开我。”

他好霸道,一如既往的霸道,原本喜欢可以无所谓,可爱了,就不能随随便便的走开。

穆皎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几分钟,那对贺言恺来说是煎熬的,可他不会表现出来,他一直盯着穆皎,就等她的答复。

几分钟的时间,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她终于动了动身子,从他身上下来,默默的将信件装好,盖上盒子,抱着盒子上楼。

贺言恺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心也一点点被吞噬,甚至眼角都有些湿润,他是难过的,一个大男人,那样在意一个女人,在意的就算霸道的说出那些话,可行动上,却不敢再去硬碰硬的伤害她。

她好像做出了选择,他好像要放开她了。

穆皎走上了楼,最后一节台阶走完,她停了下来,突然回头,扬声道:“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快点上楼,我给你下巴擦点药。”

说完话,她转身走,嘴里却还嘟囔着:“若印记还在,别人还以为是我家暴你了。”

她的声音悠悠婉转到他的耳朵里,传到他的心里。

蓦地一暖。

贺言恺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角,慢腾腾的起了身。

他没自信会得到穆皎这样的选择的。

是他做错了很多的事情,酿造了很多无法回转的结局,可他这辈子好像做对了一件事,就是爱这个女人。

好像就够了。

翌日清早,贺言恺从外头回来,他现在无法晨跑,每天会去外头走一会儿,也算一种运动。

电话来的很快。

一分钟后,他恩了一声,吩咐:“不必与她摊牌,暗中观察就是。”

回到房间,穆皎还安稳的睡着,昨晚他们做了很久,就好像重新得到一样,里里外外都要好好的得到一遍。

她累倒在他的怀中,沉沉的睡去。

贺言恺抱着她,却良久没有入睡,他知道,自己要做的还有很多,错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只能用力的生活。

早饭时,穆皎还有些累,没什么精神,贺言恺端着饭碗,一勺一勺的喂。

她懒得动,窝在他怀里,一口一口的吃,闭着眼睛,阳光打进来,温暖的紧。

吃过饭,穆皎突然想起来什么,从他怀里离开:“对了,你昨天说刹车失灵,你派人调查了,有结果了吗?”

贺言恺慢悠悠将碗筷摆好,擦了擦手,才说:“是叶汐。”

穆皎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怎么会是她呢?”

“派人调了监控,看到车工出现,找到问过,说是叶汐吩咐的,也查了通话记录,和银行汇款记录,确定是她。”

穆皎真的没想到,叶汐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她是真的,真的不愿意看到他们结婚,她要报复是不是?

穆皎觉得周身很冷,她想起那天叶汐的笑,沉了口气:“她还是不肯放手。”

“我不会追究。”贺言恺慢条斯理的:“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这件事我不会追究,她很聪明,不会再这么做了。”

贺言恺说的很对,从那以后,叶汐确实没有再做过类似的事情,直到他们婚礼前夕,都没有任何的事情出现。

但偏偏就是婚礼那天。

贺言恺说过,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要给穆皎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

地点选择潭市的某五星级酒店,包下整整一个酒店,所有宾客住在这里,头天晚上,请来当红艺人表演节目,第二天一早,大阵仗的迎亲。

多大阵仗呢?

整个潭市的车队,都恨不得要挂上鲜花了,这一天,贺氏集团全体员工每人都有福利可拿,这一天,贺言恺将贺氏股份的百分之二十送给穆皎,他其下所有产业,全部写她的名字,他的遗嘱上,最大的受益人也是她。

他要给穆皎,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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