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戒指

陆呦褪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指环和肉紧紧贴合，箍的严实。明明最近没有吃胖，褪下来却用了很大的力气。
  陆呦指尖捏着戒指，搓了两下，递给陶希言：“还给你。”
  声音哟偶点发颤。
  陶希言下颌一瞬间绷紧，很快又换上一副懒散表情：“给我干什么？自己留着吧。这破玩意我还能送下一位不成？晦气。”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艳阳天，这么一会功夫，厚重的乌云就像是一张严实的大网，无情的遮挡住了阳光。
  天气看起来阴沉沉的。
  陆呦一手扯着陶希言的西服，另一手用力捏紧戒指，执拗的递到陶希言眼前：“你收回去吧，随便怎么处理都好。”
  大张旗鼓的为这点小事追出来纠缠不休，也不知道陆呦是不是故意的。
  陶希言神色看起来很不耐烦，接过戒指，“啧”了一声，轻蔑一笑，反手抛向门外。
  戒指落地，“啪”的清脆一声响。顺着台阶，咕噜咕噜的滚下去。掉在柏油路面上后，弹了一下又往前滑了好几米，撞到石子才改了方向，滚进了草丛。
  陆呦视线一路追随着戒指，意外的看见陶希言车边站着的乔西。
  陶希言俨然也看到了，挑了下眉。
  或许是陆呦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过悲伤了，陶希言没有直接转身离开，犹豫了一秒问道：“还有事吗？”
  陆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但是看起来像是要哭的样子。
  大庭广众的给人欺负哭实在不是他的风格，陶希言心生怜惜，歪头认真看了陆呦两秒，轻薄的唇角勾起一抹不咸不淡的笑容。
  “那，以后的日子，祝你幸福咯，老婆。”口吻罕见的柔情。
  最后的称呼，咬字很重。
  明明打扮的西装革履，周身却散发着潇洒恣意的痞气。
  陶希言很少会喊这个称呼，偶尔几次也是床第之间动情之时。
  陶希言说完后站在原地眸里含笑的望着他，仿佛非要等一句答复。
  视线相接的一秒陆呦连忙躲开，眼睫翕动，呼吸乱了节奏，干涩的开口：“你也是。”
  “祝你也幸福”这五个字陆呦说不出口。
  他无法忽视心底隐藏极好的那一缕名为不甘心的情绪。
  哪怕是这样一句客套的祝福，他都吝啬给出。
  外面刮起了风，树叶瑟瑟作响，枝头几片凋零的残叶随风而落。
  乔西等了半天，还未见人出来，拿着伞走近，隔着玻璃朝着两人笑了一下，打断他们的对话：“言哥，我们走吧，快下雨了。”
  陶希言侧头瞥了陆呦一眼，随后抬脚离开。
  结婚窗口刚拿到小红本的一对情侣打闹着出来，不小心撞到陆呦的后背，连声道歉：“对不起啊。”
  然后又顺手从兜里拿了一把喜糖塞给陆呦：“请你吃，沾沾喜气。”
  陆呦笑了一下，柔声说着：“恭喜。”
  他努力使嘴角翘起很大的幅度，让自己的笑看起来不那么苦涩。
  脸上表情可以假装，心里的痛却难以掩盖。
  陆呦疼的咬紧牙关，那是他学医八年从来没有在教科书上学到过的痛的描述。
  一种无法言说，撕心裂肺的苦楚，一点点吞噬着他的心头。
  望着外面昏沉的天气，陆呦有点恍惚，他总觉得此时外面应该是艳阳高照才对。
  对，应该是很好的天气才对。
  比如，太阳刚刚升起的早晨。
  比如，他刚睁眼，陶希言就会端着一杯温好的牛奶，递过来，坐在床边，含情脉脉的看他喝完。
  比如，有时候他耍赖闹小脾气，闹着要先去刷牙再喝，男人还要一边哄一边夸的逗他。
  看着他喝完，还非要黏糊糊的凑上来吻在他的嘴角上，舌尖一卷把唇边的奶渍清理干净，再贱兮兮的夸一句：“宝宝好甜。”
  陶希言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喜欢紧紧贴在陆呦耳边。
  呼吸喷在耳朵里，勾的人半边身子都一麻。
  也有情难自抑，擦枪走火的时候，闹到最后两个人上班都迟到。
  天空一片灰蒙蒙的，乌云聚在一起越来越厚重，终于还是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湿润的雾气裹挟着雨滴刮进门里，飘在陆呦脸上。
  凉意唤回了几分清醒。
  白启礼坐在车里等了半天，眼看着陶希言离开，车都开走了半天，还没等到陆呦出来，有点担心。
  拿起车上的雨伞，过来接人。
  远远的看到陆呦站在玻璃前，看着外面的雨幕发呆。
  双眼无神，视线没有聚焦点，想事的模样。
  脚步一顿，白启礼没有再往前走。
  有些事只能自己消化。
  白启礼想，这个时候，陆呦应该不愿意被人打扰吧。
  撑伞在雨里站了一会。身边路过的行人脚步匆匆，只有他站在雨里像个异类。
  陆呦回神，一眼就注意到了，连忙出来。
  白启礼小跑几步迎上前去，在人被雨水淋湿的前一刻，伞面撑在陆呦头顶。
  陆呦脸色跟早上出门时候比显得更加苍白憔悴，嗓子更是哑的像是好几天没有开口说话似的：“走吧。”
  白启礼叹了口气，长臂一揽环住陆呦肩膀，将人往外带：“恭喜你重生。”
  一把伞很难完全遮住两个一米八的男人。
  雨有越下越大的架势，白启礼个高，步子迈的很大，想快点把陆呦带回车里。
  陆呦一开始还能跟上白启礼的步伐，走了几步后，越走越慢，直到完全停下。
  白启礼不解，低头问道：“怎么了？”
  陆呦咬唇，回头看了眼民政局的牌匾，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回到车边，白启礼受伤不能开车，陆呦先把人送到副驾驶的位置让人上车。
  自己回到驾驶位。
  收伞上车的一刹那，心口剧烈抽痛。
  片刻纠结后。
  重新撑起雨伞，冲回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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