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又不是给不起

陶希言的眼睛里翻涌着浓烈的情绪。
  无能为力，悲伤，破碎，仔细看还隐隐掺杂着一丝丝的绝望。
  男人眼底猩红一片，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努力克制着情绪。带动额角和脖颈侧面的青筋跟着一跳一跳的。
  心中痛的不行，却仍然固执着抬起头，迎上陆呦的视线跟他对视，很小声很小声的吐出这个答案。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陆呦眼睛望着陶希言，手中筷子一下下的戳着碗里的虾仁。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他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终于把这句话问出口而感到轻松，还是该为陶希言的坦诚而笑。
  房间内太安静了，连空气都好似不流动了一样。
  每多等一秒，陶希言心便凉了一点。室内的低气压仿佛凝结成实物，万里冰层在他胸腔内慢动作蔓延开来。
  心里一阵阵抽痛，胸口堵着的一口气压的他呼吸不畅。
  陶希言鼓起勇气撑着桌子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陆呦的身边，站在他眼前。
  手缓缓抬起，想要摸摸陆呦的头发。
  指尖落下前一秒，犹豫着换了方向。恋恋不舍的搭在陆呦肩膀上，摩挲了几下。
  问道：“这个问题可以以后再回答你吗？等我想起来一切之后。”
  陆呦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发梢碰到陶希言的虎口，一下下剐蹭着他的皮肤，搅弄的人心痒。
  陆呦的发质很软，发梢还有点自来卷。
  陶希言借着他点头的动作，指背悄悄碰了两下发丝。
  可这样浅浅的碰触远远满足不了陶希言，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时刻。
  陆呦不说话低着头的样子让他心里没底。陶希言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咚”频率又急又快。
  陶希言生怕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再也抓不住眼前这个人了。
  抿了抿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后，终是没忍住，大着胆子伸手罩住了陆呦的后脑勺。
  声音缱绻深情：“我的身体反应告诉我，我爱上你的时间很早。可是我不能给你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指尖分开，深深的插进陆呦的发根，摸着他的头发揉了两下，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顺着侧脸滑到下巴处。
  轻轻捧起陆呦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拿捏着最温柔的语气，商量的口吻问道：“等我想起来再回答你，好吗？”
  陶希言只是暂时丢失了一部分记忆，智商没有受到影响。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已经锻炼的很善于观察陆呦的反应了。
  每个微表情，每个小动作代表什么，陶希言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自然也就发现了，陆呦每次跟他对视的时候，眼里的柔情总是更多一点。
  陆呦拒绝不了他的眼神，那他今天便也卑鄙一次。他受不了什么自己便做什么。
  不管用什么办法什么手段，只要最后能留住他在身边，怎样都好。
  陆呦的睫毛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快速颤了两下。
  嘴上说着：“你看，你自己都没有答案，却缠着我非要一个答案。”
  这话把陶希言问住了，拇指无意识的在陆呦下巴尖白皙的皮肤上揉搓了两下。
  指尖的温热加上轻柔的动作，激的陆呦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伸手拍开陶希言的手腕，将他推远了一步。
  陶希言也没有要坐回到对面的意思，顺势从旁边抽了把椅子，索性挨着陆呦并排坐下。
  将他堵在桌子和自己身体围成的小小空间内。
  又问：“是不是我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就只能这样？”
  陆呦掀了掀眼皮，没有回答反问：“怎样？”
  “就是……天天冷着我，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陶希言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
  陆呦嗤笑了一声，皱着眉头横了陶希言一眼：“你哪天没看见？”
  是的，要是跟几周之前比，两人的关系其实已经有很大的进展了。
  从两人刚离婚之后，陆呦最开始对他的厌恶排斥，一看见他就躲着他。到现在愿意跟他坐同一辆车，吃一顿晚饭。
  已经好很多了。他应该很知足的。
  可人心哪有那么好满足，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有了一点便想要更多。
  陆呦对他的态度松了个口子，陶希言就想把口子撕扯的更大，在进一步。
  本就是强势的性格，天时地利人和还有陶泊元的助攻，他要是还能再憋着不说就太窝囊了。
  索性一口气把问题都抛出来，能解决解决，解决不了再想其他办法弥补。
  轻声问道："我有没有记忆这件事那么重要吗？"
  如今的陶希言面对牙尖嘴利浑身带刺的陆呦是没有办法的。任心底情绪翻涌，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一点点态度不好。
  陆呦答的毫不犹豫：“挺重要的。”
  大概是吃辣了，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热腾腾的水蒸气挡住了陆呦的视线。
  只听他缓缓说道：“我不想神经质的天天猜你爱不爱我，无休止的揣测只会消耗彼此，让我越来越累。”
  “我不愿意过回去那么战战兢兢的日子。”
  陶希言一听。
  得，又聊回到刚才他回答不了的那个问题上去了。
  想不起来之前的事就等于回答不了什么时候喜欢他的。有多么喜欢，喜欢他什么。
  这些问题归根到底总结完就是一个词“坚定”。
  陆呦要的就是坚定的选择，明确的爱意。
  想想也是，无论是之前的恋爱、婚姻，还是现在。陆呦心中一直揣着股不确定。
  这是他成长环境造成的，也是他们的感情是由一个错误的开始造成的。
  陆呦过往二十年从没有感受过被坚定选择的滋味。
  所以一旦拥有什么，也不敢大胆索取，生怕破坏了表面的美好。
  原来的陶希言或许不理解陆呦心里那拐了好几十道弯的别扭心思。
  可自从看见那些信后，他不这么想了。
  不就是没有安全感吗，他给。
  又不是给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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