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鱼之海（1）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星期。

        那天过后，桑榆才开始意识到，她现在来到的是真正的末世。

        面临的不是单纯的家族斗争，而是末世的威胁。

        她知道，想要生存下来，除了变强，别无他法。

        她穿过投影着森林的走廊，拐了一个弯，走进实践大厅。

        某一天，在结束基本技能训练后，穿着黑红劲装，挽着高马尾的贤者忽然说“实践是最好的老师”，然后开始为桑榆接取任务。

        在几天前分专业接导师与学生的互相选择后，贤者正式成为了桑榆的导师。成为导师的第一天，桑榆就收到了许多委托，而接委托的人美其名曰：“你没有我这么博学，就要用武力来弥补智力上的不足。”

        桑榆表示：）我再努力也打不过您。

        好在每完成相应数量的委托可以获得一点学分，学院的毕业条件只是修够足够的学分并且通过必修课考试，不然桑榆就要开始担心最后毕不了业了。

        接着，桑榆就被迫完成了许多诸如找机械犬、接送孩子的任务。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前台的仿生人面前，将自己的手环贴在读卡器上：“你好，我来交任务，顺便接取新的任务。”

        仿生人微笑着处理着信息：“正在为您结算任务奖励。新的任务已传送至您的光脑。”

        桑榆打开面板看到新的任务，在道谢后离开了前台。

        “那么祝阁下武运昌隆。”

        ——

        新的任务依然是最简单的e级任务。e级任务允许学生接取作为实践，同时会递交给类似于地方居委会的机构，以免堆积。

        当然，连没有异能力的新生都懒得接取e级任务，而居委会的办事效率又极低，这导致桑榆有时候一天会出入实践大厅七八次。

        这个任务委托者希望对方能够找到自己在基地边界丢失的戒指。

        桑榆乘坐公共飞梭来到委托人的所在地的站点，然后向委托地走去。

        那是一个位于基地边缘的“村庄”，建立在无数机械残骸之上，不少没有获得基地身份证明的偷渡者聚集于此，蜗居其中，在钢铁的缝隙中勉强安身。

        长行基地就是如此。

        掌权者、强者和富裕者聚集在钢铁巨兽心脏处，人数少却是促进基地发展的核心。向外是较为富裕的平民，他们挤破头也想进入第一行列，成为“精英中的精英”；再向外，是普通平民，一日复一日地过着相同的日子，最大的愿望是偶尔能够提高生活水平——平民是组成这个基地的血肉，为基地源源不断地提供着能量。

        再向外，基地的边境、巨兽的皮毛处，居住着贫民和没有工作的流民，虽然取得了人类联盟的身份证，但因为贫穷和失业，不得不为生计操劳，渐渐变得麻木，与废墟中过苟延残喘——他们唯一的愿望是希望基地能够保护自己不受污染物的袭击。

        当然，皮毛之中还生存着诸如偷渡者、逃犯和走私者之类的小虱子。在末世，只要不做得太过火，基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活动。

        ——而位于一切之上，则是这只巨兽的头脑，也是这个基地的管理者。由创建基地的三个家族的“族长”、三位武力至强者“泰坦”、八位掌握着先进机械技术的“智者”和一位“贤者”组成。

        桑榆刚走到委托地附近，就感觉落在自己身上不怀好意的目光越来越多。

        她叹了一口气，心想：来这里就不应该穿着校服。

        在实践理论课上，教授就强调过，建议组队去羽翼区执行任务，否则容易被抢劫——特别是女性。

        无视落在自己身上目光，桑榆打开面板，查看委托人的住址。

        正当她关掉面板，发现自己被一群机械犬包围了。

        为首的机械犬和桑榆几乎一样高，此时正弓着腰，凶恶地盯着桑榆，身上的机械外壳已经脱落，暴露出几根导线。

        而周围的人，有人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走了过去，还人站在周围看热闹——这是他们贫瘠生活中少有的乐趣。

        “呜——汪！”

        为首的机械犬低吠一声，从地面弹起，向桑榆扑来。

        桑榆闪身躲过，从腰间掏出激光枪，枪口环绕着一圈的符文，在桑榆拿出来那一刻，符文便悬浮在空中，围绕着枪口缓慢旋转——贤者本人说，这是他研究的新技术，让桑榆去试验一下。

        眼看机械犬再次扑来，她扳动了扳机。

        “嗡！”

        光束从枪□□出，穿过那一圈符文后分散、加粗，穿透机械犬的身躯，从洞口由内向外开始灼烧。

        “呜——”

        机械犬发出痛苦的悲鸣，妄图在地上打滚熄灭火焰。

        “嘁，是个用枪的异能者。”

        桑榆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背影。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纷纷离去，包围着桑榆的一群机械犬也分散逃离。

        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那一圈是什么，是异能力吗！”

        另一人连忙说：“闭嘴！异能力者的事你也敢问？”

        一个女人边跑边骂骂咧咧：“丧气！在咱们这群败者前面找优越感吗？”

        很快，原本热闹的地方只剩下桑榆一人。

        在火星毕啵声中，那只被贯穿的机械犬渐渐融化，留下漆黑的残渣。

        看到焦黑的残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桑榆带上防护手套取了出来。

        ——是一个芯片，只是芯片上覆盖着一些晶体。

        桑榆将芯片装进密封袋里，收了起来。

        看着地上的灰烬，想起机械犬的悲鸣，桑榆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在这个世界，机械犬也会害怕死亡吗？

        这个想法很快被置于脑后，她接着向委托人的住处走去。

        ——

        在经过无数相似的机械人残骸后，桑榆终于来到了地图上指示的目的地。

        面前是一个用大型机械人头部残骸搭建而成的“小屋”，主人甚至找来两条机械臂当做围栏，圈住自己的领地，围栏中的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在围栏口还有一个小小的门铃。

        桑榆看着眼前和周围格格不入的院子，按下了围栏上的门铃：“您好，我接取了您发布的委托，现在想了解一下情况。”

        接着，桑榆看到小屋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个极为瘦削的中年男人。

        男人疲惫地抬眼看着桑榆，打开了围栏的门：“进来说吧。”

        桑榆跟着男人进了屋。

        房子里面很小却十分整洁，只摆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边只有两只板凳，桌面上放着一盆像是海草一样的植物。

        按住心中的疑惑，桑榆等着男人开口。

        男人眼下泛着青，他咳嗽了两声，笑了笑，“老毛病了。抱歉，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

        桑榆摆手，“没事，我来向您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就离开。”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叫我海兴就行，我想委托你找一下我的戒指。”

        接着，他从枕头底下掏出来一个记录仪，按了下记录仪的开关。

        记录仪闪了闪，投影出一枚戒指的影像。

        ——这是一枚平平无奇的戒指。

        海兴看着戒指，怀念地说，：“这是我年轻时一起旅行的友人送给我的，作为我们路途的纪念，前段时间我在东边沙滩上散步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那天回来后我就生了一场大病，身体越来越差，现在已经没法自己走去了。”

        桑榆想了想，“这样吧，您给我标注一下位置，我过去找找。”

        海兴打开了自己光脑上的地图，看了半天，在地图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叉，接着传送给了桑榆，抱歉地说：“很多年没看过地图了，应该是这个位置。”

        收到信息后，桑榆向海兴道别，走之前要了海兴一根头发。

        丢失戒指的地方离委托人的住处很远。走了一段路，看到周围没人后，桑榆释放了异能。

        她的身影凭空消失，留在原地的是一艘缓缓升空的木船。

        在贤者再三明示后，桑榆放弃使用自家的飞梭，改使用自己作为交通工具。为了能在基地上空飞行，桑榆还去给船型的自己办理了驾驶证。

        桑榆永远也忘不了那天。

        当她带着她的本体去登记持有交通工具时，机械人看着木船露出的迷惑表情。

        一个机械人说：“啊，这种情况我们见多了，就比如贤者大人，他经常带着奇怪的东西过来。”

        另一个机械人说：“我只是没想到您如此与众不同，人家车里坐四个人，您的船里可以坐十四个人。”

        在机械人七嘴八舌的解释中，桑榆选择出卖自己的导师：“其实这是贤者大人送给我的。”

        听到这句话，吵吵嚷嚷地机械人忽然安静下来，几秒后，一个机械人说：“原来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了。”

        桑榆：）

        我的导师，为什么各种奇怪的事情发生您身上就都不奇怪了啊？或许您还记得您仙气飘飘的人设吗？

        第二天，桑榆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贤者，贤者只是微笑了一下，告诉她没关系。后来，所有行政人员都被告知，任何人不能以机械人的表情作为人工服务的头像。

        此时，桑榆站在甲板上，而水手正趴在护板上看着渐渐变小的废墟。

        木船稳定飞行后，水手蹦蹦跳跳地来到桑榆身边，问：“船长！我们要怎么找戒指啊，那么小一枚，这比大海捞针还难。”

        桑榆拿出一个试管，晃了晃里面发着黄色荧光的液体：“这是一个试验品的黏液，挥发后会跟随特定的气息流动，顺着它找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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