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灰狼和刺猬

“怎么了？很喜欢这幅画？”楚淮语气有股酸味。

        陆和衍没听出来，只是嗯了一声，又讲道：“我之前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待在图书馆，对那里很有感情，但每次我去的时候，都只有我一个人，或是另一个学长，但后来就没在去了。”

        他讲完还不禁有点感叹。

        楚淮眸光微微闪动，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为什么之后就不去了？”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陆和衍苦涩的笑了，”那时正和老师一起研究我的异能，然后……”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又刚好生了病，忙上加忙，简直手忙脚乱，也就没什么心思去了。”

        楚淮根据他的言论，进一步的验证了自己的推测。异能跟他糟糕的身体状况有一定的关系，使用异能会消耗他的身体健康。

        从没听过异能会有副作用的，陆和衍的异能实在太逆天了，因此被上天加上了强大的禁制。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陆和衍觉得楚淮的绘画功力一定不平凡，在之前的所有画作，他都解说的很详细，让他有点好奇对燕的看法。

        楚淮看著画，歪著头打量，过了一会儿，挑眉挑刺道：“很普通，没什么出彩的一张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他的画。”

        周围的人听到后都转过来瞪他，巴不得剥了他的皮，怎么会有那么狂妄的人！

        画展内不能大声喧哗，一旁燕的死忠粉，听到后，脸气到涨红，如果条件允许，早就朝楚淮大声开骂，并且拖出去打了。

        仗著在这里不能打骂，楚淮带著他有惊无恐的继续逛，让陆和衍全程心惊胆战，深怕等等离开场馆被狂热粉丝暗杀。

        陆和衍踮起脚，轻声在他耳边说：“等等你要小心点，我怕燕的粉丝可能会来打你。”

        楚淮很喜欢他这样的小举动，带著不自觉的诱惑，且也比平常更为亲密。

        真希望陆和衍的声音只有他能听到。

        随著观展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也越来越紧密。

        陆和衍被人撞的踉跄了一下，在跌倒前，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了他的腰。

        “小心点。”楚淮声音有些无奈，生怕自己的宝贝出事。

        圈住陆和衍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收紧往自己怀里带，紧贴著自己。

        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了过来。陆和衍掌心有些出汗，往裤子上蹭了蹭。

        有点热。

        陆和衍感觉不自在，但也没有想挣脱。懵懵懂懂的被搂著腰，逛完了整个展场。

        当他们出来时，天已经稍微暗了，晚霞的天空，渐层著淡粉和浅橙，夕阳余晖成了最绚烂的一笔。

        当他仰望天空时，他才想起已经好久没有认真的欣赏过日落。总是沉溺于工作之中，汲汲营营的活著，每天都忙到昏天暗地，用工作麻痺自己。

        孤星的天空总是灰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以往他总是觉得，与塞西尔看过的黄昏，就是最灿烂最好看的天空，但不知为何，今天的天空特别美丽。

        楚淮有些遗憾的将手收回，已经没有理由继续圈著了。他偷瞄了一下那纤细的腰身，咽了一口。

        触感真好。

        手上的残存的感觉始终没有消散。

        想一直握著，做更过分的事，让他哭出来。

        楚淮不甘于现在的关系，却毫无办法。小刺猬的防备意识过重，让他无从下手，他需要一个破绽，能让他趁虚而入的漏洞。

        因没有时间的压力，两人踩著路上的碎光，四处闲逛，难得的清闲舒适。

        但陆和衍一直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背后一直有道扎人的视线，让他如刺在背。

        难道是燕的脑残粉？他将颈上的项链取下，像缠绷带似的，绕在了右手手腕上，动作带著几分野性和狂放。

        陆和衍眸光微亮，带著攻击性，全身肌肉绷紧，像即将出逃的困兽。那张淡薄如水的脸，藏尽锋芒的长相，破出了一点光芒，散发出了璀璨星光。

        这是属于陆和衍最真实的色彩，没有任何伪装的他。

        楚淮注意到了他的变化，悄声问道：“怎么了？”

        “嘘…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陆和衍压低声音，因紧张而舔了舔乾涩的唇瓣，“别担心，我会保护你。”

        楚淮想笑，那么脆弱的身板，轻轻一碰就碎了，还试图想保护他，哪里来的底气？

        可爱死了。

        出乎楚淮意料，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有人掏出一把机械粒子枪，乾净俐落的朝他们扣下无数次板机。陆和衍只是勾唇一笑，启动手上的吊坠。暖金色的光像泡泡一样包住了他们，光弹撞上了保护膜，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那人眼看偷袭失败，见状逃跑。陆和衍将刀掷出，贯穿他小腿，那人尖叫倒地。光刃所能造成的伤口很小，但因带著热度，烧毁更深的组织，令人痛不欲生，是个十分狠毒的武器。

        楚淮愣住了，陆和衍的每一步，都快狠准，冷静的像是精妙的机器，眼神没有任何动摇。一般人见到血，或是被暗杀，都是惊慌失措，怕的要命。但奇怪的是，楚淮没有从陆和衍身上感受到一丝畏惧的气息。

        这明显不正常，不可能有人不怕死，除非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要不就是个不怕死的疯子。然而，楚淮从陆和衍身上观察不出任何痕迹。

        楚淮因为想更了解他，曾经暗中派人调查过，却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只知道他是个孤儿，被丢弃在星空孤儿院，再之后的消息都断了。几年前的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的资料，和所有人证，那天是在他准备被领养的当天。

        陆和衍手插兜，悠悠的走到他旁边蹲下，手肘抵在大腿上，撑著头，眼里带著凉薄的笑意，和一片阴蛰。令人不寒而栗，头皮发麻。

        “你是燕的粉丝吗？”陆和衍笑的人畜无害，手不客气的直接抽出了光刃。

        那人表情扭曲，没有给与回应，抿起嘴唇，脸色痛到惨白。

        陆和衍想扯住他的头皮往地上砸，却突然撇到了站在一旁的楚淮。惊觉自己一时不察，竟然失控了，后知后觉的发现做的有点过火，连忙站起身，乖巧的站在一旁，仿佛刚刚拿刀丢人的不是他。

        楚淮站在旁边目睹了全程，他想起了下雨的那夜，陆和衍身形虽然瘦小，却有淡淡的肌肉轮廓，腰也不是软肉，而是紧致的，平时可能有在锻炼，只是在身材上成效不明显。

        他意识到自己轻忽了陆和衍。

        “他不是燕的粉丝，是针对我。”在陆和衍略为惊讶的视线中，他微微一笑继续道：“我可是会长，仇人可多了。”

        陆和衍理解的点了点头，喉咙突然涌上一股铁锈味，心想不妙，刚才太冲动了。

        他莫名有些心虚。

        每次生病或咳嗽，他都会若有似无的感觉到楚淮的怒气，让他有些后怕。所以后来都躲起来偷偷咳，不让他发现，像做错事怕被挨骂的小孩。

        他拿出手帕，悄悄的背过身，闷闷的咳了几下，才短短一会儿，上面就沾满了血。他假装无事的放回口袋。

        楚淮额角一阵抽痛，是当他瞎了？还想躲起来装没事？哪天死在家里是不是也不让人知道。

        他有时真的觉得，陆和衍天真的可爱。

        楚淮胸口一股郁气，不知何处发泄，自己的宝贝也骂不得，他觉得哪天他一定会被气到郁结身亡。

        楚淮猛地伸出手，从陆和衍口袋抽出手帕，陆和衍僵住，不敢回头。

        手帕上是布满星点的血渍。

        陆和衍还背对著他，手指紧张的蜷起，大气也不敢出。看到他这样，楚淮便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你这样糟蹋身体，真的让我很心疼。”楚淮叹了口气，将他转了回来，和他面对面。

        想像中的训斥没有到来，反而是一个温暖的拥抱，陆和衍被紧紧抱住。

        这超乎陆和衍意料的举动，令他脸颊一阵滚烫，耳根红到要滴血。他头被迫靠在楚淮胸膛上，聆听著他的心跳，每一下都强而有力，像是证明著自己的存在。过于急促的心跳，藏不住心里的旖旎心思，霸道的想宣示占有眼前人的欲望。

        两人的温度互相交融，暧昧不明的纠缠。陆和衍闻到淡淡的香味，雪松混著檀香木，楚淮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是峭壁上的树木，淡薄却可靠，让人很安心，他很喜欢。

        时间似乎止住了步伐，轨迹上的每一秒皆成了永恒。甜腻的空气渗入了毛孔，顺著脉搏流进了心脏，只为眼前人疯狂的跳动。陆和衍心中平静无波的湖水，被过于激烈的震荡，惊起了一圈圈涟漪。严思密合的冰原，也被热烈的太阳所动摇，有了一丝裂缝。

        陆和衍觉得他快死了，被溺死于这份过于浓稠的情意，无法呼吸，几乎窒息。

        当这漫长的拥抱结束时，楚淮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而陆和衍则满脸通红，不敢看他。

        不得不说，他有些动摇了，他从来没有对人心动过，这很危险，一不小心便会把身心都赔进去。

        陆和衍想逃跑，待在这里太危险。

        才刚想退后一步，楚淮就开口了，他没有给陆和衍逃跑的机会。

        “我喜欢你。”楚淮专注的望著他的眼眸，里头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酝酿著无数风暴。

        陆和衍心脏骤停，继而疯狂跃动。楚淮的爱太过珍重，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接纳一份感情的准备，他没有任何经验，更惶论被人告白。

        “如果你现在开口拒绝我，我就强吻你，吻到你腿软。”楚淮微笑，侵略性从骨骼里漫出来。

        正打算拒绝的陆和衍：“……”

        陆和衍因他□□裸的发言，臊红了脸，不敢置信的望向他。

        楚淮简直就是个衣冠禽兽。

        “你这是威胁！”陆和衍忿忿不平，语带埋怨。但楚淮只觉得他在撒娇。

        楚淮轻轻的搂住他，低头在他耳边，用沙哑且低沉的嗓音说：“给我追你的机会，好吗？我不想在看你伤害自己，却没办法出言关心。我想名正言顺的保护你，站在你身旁。”

        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对这样真挚的表白无动于衷。陆和衍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感情经验完全是空白，这辈子只拥有过亲情和友情。

        恋人这个词，本应与他无缘才对。

        楚淮像是毒药，使人成瘾，引诱他堕入深渊，勾人且致命。

        陆和衍没有任何回应，耳根泛红。

        过了一段时间，在楚淮以为要没戏的时候，陆和衍小声的嗯了一声，低著头转身离开，看似冷静的外表下，是急促的脚步声。

        楚淮打从心底的笑了，他觉得今天是活了这一辈子，最值得的一天。他大步跟上他，牵住他的手。

        “放开。”陆和衍羞恼，想把自己的手从大尾巴狼的魔爪中抽出来。

        “不行，我现在是你的追求者，我只是在行驶我的权利。”楚淮紧紧握住，唇角是狡黠的笑意，眼角是一片温柔。

        原来追人是要牵手的吗？没有任何经验的陆和衍，满是疑惑。再加上，他也没看过爱情小说，亦或是电影，对爱情的认识，是完完全全的等于零。

        陆和衍原本十分排斥身体接触，但对楚淮却可以无条件容忍和放任，他想了想原因，大概是因为当初蹲在路边徬徨无助时，那双温暖的手，温柔的握住了他，像寒冬中的一把火，让他不再孤独。

        楚淮成为了他身边的唯一特例。

        而他一旁的楚淮，心里满是愉悦。看著自己的猎物，一步一步踩入布好的陷阱，嘴角就忍不住上扬，身后的大尾巴开心的左右晃动。

        可怜的陆和衍，陷入了圈套却不自知，即将被大灰狼吃乾抹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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