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命运的相会

虞了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段黑色的台阶上，周围白茫茫一片，尽是虚无和沉寂，身边只有这座黑色的阶梯。

        “我这是到了天上？我不是摔下了悬崖吗？可这里看起来也不像地狱啊？！”虞了凡发了一阵呆也没弄明白自己的处境，他捏了捏自己的脸，“可以肯定的是我大概还没死。”

        黑色的阶梯没有向下延伸的台阶，除了一阶阶往上走，虞了凡根本没得选。

        而这黑色的台阶就像没有尽头似的，每往前走一段，走过的台阶就被隐没了。虞了凡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感觉走累了也走热了。于是就在台阶上坐下，脱下外衣，翻出一些干粮啃起来。他这时才意识到，这里的温度不冷也不热。

        啃着干粮的虞了凡看到了掌心的家纹，那纹饰依旧透着银色的光芒，“应该不是在做梦吧！”那光芒让虞了凡感觉安心了很多，“虞家的先人会保佑我的！”

        继续前行的他开始边走边数，然而数了差不多两千阶，居然还是没到头。这让虞了凡多少有点泄气了，可是在这个根本无路可走的地方除了继续前行，他又能怎样呢？

        虞了凡停停走走，终于在数到了差不多六千阶的时候，看到了前方有个人影，这让他狂喜地急奔上去喊道：“学长！姜承学长！是你吗？”然而等那人一转身，虞了凡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那人竟是他的母亲。

        虞了凡想开口喊一声“妈”，却发现自己哽咽地根本发不出声。他关于母亲的记忆不多，可是他敢肯定，这就是他的母亲。他飞奔上前紧紧的抱住了母亲，“终于、终于能再抱一次母亲了！就算、就算这是妖怪变的也值了！”

        “傻孩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什么都改变不了。虞家的诅咒是我们自愿的。”

        “自愿？”

        “我无法跟你解释，你自有一天会明白。现在，快回头还来得及。离姜承越远越好。”

        “姜承？姜承在哪？为什么要离他越远越好？”

        “我不能说。”

        “你不说，我又怎能明白？”

        “跟姜承在一起，只会害你粉身碎骨，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虞了凡握住母亲的手，刚想开口，母亲却一把甩开他的手，眼神也陡然一变：“他竟然给你画了护身的家纹？”

        虞了凡这才发现掌心的家纹银光闪烁，母亲似乎很畏惧这光，他一下子醒悟过来，大喝道：“你是谁！为什么化作我母亲的样子？”

        “我的确不是你的母亲，但是我所言非虚。你现在回头尚且来得及，不过一切皆是你自己的选择。”说罢便消失了。

        虞了凡被这番变故打击的有点站不起来，在原地呆住了半响，“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虞了凡觉得这里安静的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而前方依旧是无尽的阶梯，“我该不会是要在这里走上一辈子吧！”随即他又自嘲地笑道，“呵，我哪里有一辈子可走？！”

        他已经不想知道阶梯到底有多少层了，只是麻木地一直往上走着。然而就在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阶梯居然出现了尽头。他登上了一个平台，而更让他激动的是，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一头银发披散在身后的人，“一定是姜承学长！一定是！”虞了凡几乎是连蹦带跳地追上去喊了一声：“学长！姜承学长！”

        那人慢慢转过身，一脸疑惑地打量着来人道：“在下正是姜绍雍，只是学长是何意？”

        “姜绍雍……长发……古装……这……这难道是三千年前的姜承？”虞了凡愣住了几秒，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我是你的朋友，我叫虞了凡，不对，我是你三千年后的朋友，我家先祖也是你的朋友，叫虞惊雷。”

        这番话明显让眼前的姜承更为困惑了，不过姜承对虞惊雷这个名字总算做作出了反应，他一脸温和地说道：“你若真是虚云兄的族人，我倒是可以为你引见。”

        “真……真的吗？”

        “请随我来。”

        虞了凡这才好好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姜承，年纪似乎与自己认识的姜承相仿，只是气质样貌更显丰神俊秀。只见他身着一袭白色广袖长袍衬以冰蓝色中衣，袖口、领口、腰封和蔽膝均饰以冰蓝色波涛家纹。银色长发披散在身后，头顶仅用一支银色冠笄束起挽髻，可谓色若春晓、清雅出尘。

        虞了凡不禁心道：“真……真不愧是美女姜。”走在他前方的姜承似听到了他的心声，眉头不由地蹙了蹙。

        一路上，见到的人均向姜承施礼致意，看上去对他颇为尊重。

        当然，也有例外。

        “美女姜！形色匆匆是准备去哪里啊？”一个身穿墨绿色束袖长袍，头发俱拢结于顶，但并未戴冠，只用一只状若闪电的竹冠笄束发的人朝他们大步流星地走来。那人看上去年纪比姜承年长不少，体格也健硕很多。国字脸、五官略显粗犷却又恰到好处，下巴和唇上蓄着胡子，显得格外器宇轩昂。长袍上滚边的纹饰，虞了凡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虞家的祥云家纹。

        “正是为虚云兄而来。”

        “哦？美女姜难得主动找我，所为何事？”

        “这位是虞了凡，自称是虚云兄后人。”

        “后人？”虞惊雷盯着虞了凡看了半天，“我这连亲都未迎的人，倒先有后了？”

        虞了凡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忽然想到手上的家纹，他摊开手心说：“这是三千年后的姜承学长送我的。”

        姜承一看，流动的灵力确实是自己的，便说道：“这家纹的确乃我所绘。”

        “你在他手上画我家的家纹？”虞惊雷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居然会画我家家纹？”

        虞惊雷爽朗的笑声引得旁人纷纷侧目，“虚云兄……”姜承无奈地摇摇头。

        “乘风，何事如此开心？”这个声音虞了凡认得，霁泽君来了。

        “绍煜，你来得正好，这儿有一位小哥自称是我虞家三千年后的后人。”

        姜熠看向虞了凡，边点头边说道：“唔……确实有乘风的影子，但可比乘风俊秀多了！你当真是从三千年后来的？”

        虞了凡伸了伸手掌道：“这是三千年后的姜承学长予我画的。”

        “的确是绍雍的灵力。”姜熠看向姜承，姜承点点头。

        这位霁泽君，可比虞了凡之前见的“姜教授”看上去要“健康”很多。他面色红润，目如朗星，体格比姜承健硕些。身着一袭深蓝色束袖飞肩长袍，袖口、领口和腰封均饰以冰蓝色波涛纹饰，黑发用白玉小冠配一白玉冠笄尽数束起，显得整个人爽朗清举、风姿潇洒。他的腰间别着一柄银色长剑，剑鞘上灵光流动，煞是好看。

        “那我权当你说的是真的，不知你到此又所谓何事？”姜熠问道。

        “我……对呀，我是来干什么的？”虞了凡忽然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我……我要去金光阁！”

        “你现在正在金光阁上啊！”

        虞了凡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悬空平台上，平台一边的高处有一个半圆的类似会场的地方，而另一边有一条长长的向下延伸的黑色阶梯，虞了凡顿时领悟了“蛇盘乌栊”的意思！

        虞了凡愣神的间隙，姜承说道：“虽然不知为何你会出现在此，但是金光阁议事即将开始，你先到那边亭台下稍事休息，议事完毕，我们再来寻你。”说罢，那三人便一同离开了。

        虞了凡走到亭台下的石凳边坐下，怔怔地想：“如果我现在真的出现在三千年前，那我只要告诉姜承以后会发生的事不就行了吗？对呀，刚才我怎么没想到？！等下再见到，一定要马上告诉他！”

        可这个念头刚一生出，他脚下的金光阁居然剧烈抖动起来，眨眼间就在四分五裂中轰隆隆地倒塌了，虞了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从裂缝中掉了下去。

        虞了凡尖叫着醒来了，“竟是一场梦！可是梦里的人怎会那样鲜活？也许不是梦，也许是我真的穿越了三千年见到了他们！为什么我不在一开始就告诉姜承以后会发生什么呢？我……”虞了凡只觉满心惆怅、懊恼不已。

        台阶依旧是无尽的，虞了凡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走了快上万阶了。他觉得既然这阶梯就是通往金光阁的那座，那不管多长总能走到头的。

        于是这一次，他真的再次走到了阶梯的尽头，真的再次登上了金光阁，真的又看到了长发的姜承，虞了凡心下一喜：“就算这是个梦，我也要马上告诉他以后会发生的事！”他大喊一声，“学长！”

        只见这个姜承明显地愣在了原地，他缓缓转身看向虞了凡，那表情让虞了凡怔住了：“这不是刚才梦里的那个姜承！”

        只见这个姜承向他快步走来，抓起他的左手看到了那个家纹，不由分说地拥抱了他。

        “美女姜的拥抱！”虞了凡傻傻地想。

        虞了凡感觉到姜承在自己背后写字，然而还没写完虞了凡就醒来了，竟又是一场梦！他抹了抹眼睛，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再次看到的姜承，年纪装束与第一次梦中看到的几乎完全相同，但是眼神却沉郁了很多，气质更是充满了忧郁，如同现在认识的那个姜承。

        “他写给我的字是‘快回头’。”虽然最后几笔还没写完，但虞了凡也能猜到了。这下他的心情是真的跌到了谷底。虞了凡坐在台阶上出神地想着：“如果现在回头，我会回到哪里呢？回去继续我只剩二十来年的人生吗？”

        虞了凡只在照片里见过父亲，他的父亲在他两岁时就去世了。据说，他的父亲是因为知道家族诅咒，坚决不肯成婚。他总说：“四十岁就死了，如果留下孤儿寡母，不是害了人家姑娘一生吗？”可是当他遇见虞了凡的母亲时，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可惜爱情也没能打破诅咒。

        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虞了凡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牵挂了，“如果真的诅咒无解，如果真的诅咒是自愿的，那就让诅咒也在我这里自愿完结吧！”

        打定了主意的虞了凡，毅然决然地继续向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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