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玉簪定情一梦千年

“六弟，这一趟，怎的去了那么久？”李嗣源慢悠悠的开口，狭长的眼睛眯起，微微蹙眉，表情不悦。

        桃花源离太原少说来回也需要四天，这他们三天快马加鞭赶回来，死大耳居然还嫌慢？小白低下头，嘴角下垂。

        她心中满满的不服气，而李存礼却依旧恭敬的行礼，腰几乎弯的垂直。

        李存礼薄唇紧抿，视线扫过小白的脸，“大哥”

        “罢了。”李嗣源甩了甩衣袖，手中纸扇轻摇，眼睛看向小白，“你，先退下。”

        “是。”小白乖巧应着，视线扫过了李存礼的脸。“这是要搞啥？不会是因为迟了一天回来就要处罚李存礼吧？”

        小白慢悠悠的转身，微微侧头观察着李嗣源的表情。他狭长的眼睛眯起，与他以往的模样不同，今日的脸阴沉的可怕。

        巴戈巴尔正在大门外等候着，小白走到门外，头却依然侧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大殿上的坐着的李嗣源。

        朱门渐渐闭合，直到那一席白衣消失在她眼中。小白拳头在袖中攥紧，心中有着担忧，眼眶不禁就湿润了。

        “大耳，你最好别动他一下，不然老娘今天就让你交代在这。”心中浮起一个念头，小白唇角一勾，居然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

        “这个丫头怎么会露出这般骇人的表情？”巴戈本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里，情绪很容易被看清。前一秒还是眼眶湿润要哭出来的模样，此刻的她居然勾唇冷笑着，乌黑的眼中居然有着隐隐的杀意。

        感觉到了巴戈诧异的目光，小白低下了头，心中不免也有些疑惑。“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易怒了？断尾回体的缘故？”小白再次抬头，眼中的阴霾早已不见，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眸四处乱转着。

        “”巴戈打量了小白半晌，一直以来她都表现的天真可爱，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如此骇人残酷的表情，这个小姐，看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小白仰起脑袋对她甜甜笑着，“巴戈将军，小白脸上有脏东西吗？”她笑的如以往那般可爱天真，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挂在脸颊上，看着说不出的惹人怜爱，而此刻看着那张笑颜巴戈却莫名觉得背后发凉。

        “”第一次觉得眼睛大不是好事，什么情绪都很难掩藏住。小白低头有些烦躁的搓了搓自己的眼睛，透过发丝偷瞄着两个将军。巴戈巴尔皆是眯着眼打量着她，眼中有着防备和担忧。

        算了，没功夫搭理他们了。小白垂下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她闭上了眼睛，手在袖中微微一动，额间的花纹闪着妖艳的光芒。

        “六弟想说之事，可是关于那个法师？”李嗣源纸扇轻轻敲击着手掌。

        “大哥，此人颇为古怪。此人身手不凡还能蛊惑人心，群众之中威望很高，百姓们视他为神明，对他惟命是从。存礼日前曾派人打探过他的底细，派出三队人马，皆死于寒水寺内，无一幸免。兄弟们死相凄惨却毫无外伤，眼睛几乎脱眶而出，似乎死前见到了什么极其骇人的事情一般。”李存礼蹙眉，一口气说完，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和担忧，他小心的抬眼观察着李嗣源的表情。

        李嗣源眉头紧紧蹙着，手紧紧握着扇子，那双细长的眼睛定定凝视了他半晌，李嗣源轻叹了口气。

        “本王派他前去雍州稳固民心，亲眼看着他上车，一路重兵护送，可是到了雍州，马车中却空无一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法师居然凭空消失了。”李嗣源敲着手的扇子猛然停住，细长的眼睛豁然睁大，褐色的眼中满是杀意。

        “社火节之事暂且延后，此人不能留！找到他，杀了他！”一改之前温文儒雅的模样，李嗣源厉声喝到，拍案而起，书案应声碎裂。

        “是！”李存礼朗声道，冷冽的丹凤眼眯起，眼神锐利如刃。此番，他可以名正言顺出兵绞杀那和尚了。

        “速办！”

        “是！”李存礼转过身去，眼角瞥见柱子后边极快速度闪过一抹纯白影子。尽管稍纵即逝，他却清楚的捕捉到了它的身影。那是一只半透明的小狐狸。在他转身一刹那，它掉头就跑，穿门而出消失不见。

        “小白在偷听？”李存礼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李嗣源，见他没有注意到，暗暗松了口气。

        李嗣源目送着李存礼走出大门，细长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这几日他辗转难眠，那法师擅长蛊惑人心，百姓们皆将他视为神灵般的存在，惟命是从。身手不凡，还得人心。此人留着，必将是个祸患，目前他还没有别的心思，日后他若是想当皇帝呢？

        “不受控制的棋子，再好又有何用？”李嗣源看着远处的两个人的背影，“为何，那么多女人，法师偏偏盯上这个小丫头呢？莫非，这个小丫头也有古怪？”

        ～

        李存礼慢悠悠的走在最前面，巴也巴尔紧跟其后，小白踩着小碎步跟在他俩身后，仔细观察着面前两个将军的神态动作。

        两个人皆是目视前方，以往巴戈唇角总是带着一丝轻蔑笑意，此刻却极为严肃，巴尔在她印象中一直阴沉着脸，此刻的脸更是阴沉的可怕，那拳头紧紧握着，青筋都已经爆出。

        “我那笑有那么吓人吗？大惊小怪。”小白满头疑惑，小脸不禁扭曲起来。她毫不掩饰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看，他们也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为什么觉得李存礼有些兴奋呢。之前走路慢悠悠的，今天步伐跨的比之前都大，她好费劲才跟上了他。

        “书房等候。”李存礼侧头目光扫过两个将军的脸。

        “是。”巴戈巴尔应着，恭敬的退了下去。

        看着样子，要比之前还忙了。小白秀眉微微蹙起，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不能陪自己倒也无所谓，这样忙碌他的身体可会受不了的。

        “发什么愣？”四下无人，李存礼伸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带着她往房中走去。

        “我又想矫情了。”小白娇声，侧过身抱住了他的腰。李存礼唇角上扬，“我这，可以尽情撒娇。别人那，不行。”

        刚刚踏入院中，她便被凉亭石桌上的发光的盒子吸引了注意。琉璃般剔透玲珑，在月光照耀下闪着蓝幽幽的光泽。

        “那个是什么呀！”小白惊奇喊出声，她放开李存礼的腰，弓着身子小心的对着亭子慢慢靠了过去。

        琉璃盒子内摆放着一支精美的白玉簪子，玉簪隐隐发着绿色的光泽，簪头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狐狸，身后的尾巴如花一般绽放着。

        李存礼站在小白的身后，小心的观察着她的表情。还是第一次送姑娘家礼物，为何会那样紧张？手在袖中握紧，他甚至感觉手心有些冒汗。

        小白愣愣的站在石桌前，眼睛瞪得滚圆，皎月照着她的脸颊，那双眼睛又是水波荡漾似乎随时要落泪一样。

        “这，这是送我的吗？”小白指着那个玉簪，结结巴巴说不清话来，她回过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李存礼。李存礼每天行程排的这么满，何时为她定了一支发簪？原来他的心思这般细腻啊。

        “可还喜欢？可是我亲自设计的。”李存礼在石凳上坐下，微微仰起头，眉间带着一些得意，一手将那狐狸玉簪拿起，一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小心的将玉簪戴在她的发间，动作轻柔，指尖划过了她的脸颊。

        小白此刻那双眼睛又是水灵灵的，嘴唇轻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李存礼看了一眼便觉得心疼，“开心一些好不好？”

        “我很开心！这是定情信物对吧！”小白猛地扑入他的怀中，力道很大，头狠狠的撞在他的胸膛上。她控制不住的狂摇着屁股，喉间发出奇怪的呜咽声。

        李存礼垂目看着她，唇角上扬，没有否认。

        “木马！木马！”小白狠狠往他的俊脸上嘬了两口，眼泪不受控制的满出了眼眶。

        明明是很开心的事情，她为什么会哭呢？委屈，兴奋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对她的人，尽管知道她不同寻常，却依然保护她。知道她治愈快也不愿意让她受一点伤。

        小白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男人，那双温柔的眼睛让她越陷越深，在外如此冷漠无情的李存礼，待她居然如此温柔细腻。

        “喜欢就好。”看着她那张满是泪水的小脸，李存礼眉头微微蹙起，抬起她小小的手，拉起了她的衣袖。

        “？”小白歪着头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李存礼用她的衣袖盖住了她的脸，胡乱的抹着她的脸颊，擦去了她脸上的眼泪。

        “诶，你！”温情的氛围被破坏，知道他是故意逗着自己玩，小白眼睛瞪圆，气的伸手就想去打他。

        李存礼脸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闪身就要避开她的手。小白反应更是迅速，她在李存礼手上吃了不少亏，每次都被他用轻功逃脱，这次手直接对着他身后抓去，李存礼刚往后想躲闪，小白的爪子不偏不倚正好抓到他的衣领。

        “呵呵，上将军，这招用多了可就没意思了哦。”小白勾唇，满脸得意，她张嘴对着他的脖子一口咬了上去。

        “诶”李存礼下意识闪身再次想逃，却被小白牢牢的抱住了脖子。

        颈上一凉，感觉有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划过他的脖颈，一股奇异的感觉弥漫至全身，李存礼缩起脖子身子不禁一颤，微微瞪眼诧异的看着她。

        小白轻轻咬了咬他的脖子，眼睛眯起屁股轻摇，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小脑袋蹭着他的胸膛，肉眼可见的开心。

        “怎么还咬人呢？小狗。”李存礼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声道，“我还有事要处理，你早些休息吧。”

        小白抬头，深深凝视着他的脸，水灵灵的眼里满是失落，她缩回了抱住他脖子的手，“早些回来哦，我等你。”

        “嗯。”李存礼微微颔首站起身，温柔的眼神在转身那一刻变得冰冷。

        “诶，每天都在等待中度过呢，真想无时无刻和他在一起。”小白轻叹口气，目送着他越走越远。

        ~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她站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小路上，神色木然眼睛空洞无神，无尽的孤独将她包围。

        “小白？”远远传来一声呼唤，她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恢复了一丝神采，“存礼？”她喃喃出声，无尽的黑暗从她的身后蔓延开，似乎要将她吞没。

        “小白。”李存礼的背影出现在不远处，他微微侧着头回望着她。看到李存礼，小白眼睛一下闪亮发光，疾步追了上去。

        黑暗慢慢将她包围，李存礼在前边慢慢的走着，那个白衣微微泛着蓝光，在黑暗中如灯火一般耀眼。

        “等等我！”她已经跑的筋疲力尽，却始终跟不上他的步伐，明明近在眼前，每次她伸出手快触及他的时候，他身影一下飘远。

        “李存礼！等等我！”心中从未有过的慌乱，她已经累的喘不过气来，李存礼在前边站住了脚，依然背对着她，伸出了一只手似乎在喊她上前。

        “嘿嘿。”小白喘着粗气，提着裙子再次跑到过去，这次她终于到了他的身侧，抓住了他的手掌。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人的体温怎么可能那么低？

        小白惊慌的抬头，李存礼正好微微低头看她，那张脸上居然没有五官！

        “啊！”小白惊叫一声猛然睁开眼，回顾着四周，她身处在郊外，她惊恐的瞪着眼，周围的一切都是这么的陌生。高大奇怪的建筑，周围还有不少穿着奇怪的人，用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她。

        “存礼！”她彻底慌了神，声音发颤大声喊着。

        “小妹妹？你怎么了？”一个好心人上前想要触碰她的头，小白不禁吓得倒退，看着周围的人用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离着她越走越近，她不禁发出一声崩溃的尖叫声。

        这是千年之后的世界？存礼存礼呢？她发了疯似的跑在陌生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看不见她想看到的人，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李存礼！你去哪了？！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陌生的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用着看疯子一般都眼神看着她。

        “对我的法术，一定能找到他！”她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摊开手掌，聚集灵气，任凭怎么努力，法术也没有施展出来。

        小白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最后的希望也随之幻灭，她的手无力的垂落，脚边有一个水潭，她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影。

        她保持着和李存礼初见时的少女的模样，身上也是穿着奇怪的衣服，额间的花纹早已消失不见。

        “千年之后么？我一个人独活了千年，呵呵没了你，活了再久又有什么用呢？”她自嘲的笑着，李存礼寿命不过短短一百年，千年之后，他早就不知投了多少胎了，她深爱的人，早就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存礼我不想独活千年我只想好好呆在你身侧和你一起变老罢了”似乎有双手在撕扯着她的心脏，小白疼的弯下了腰，她努力回想着记忆中他的模样，却是一片模糊不清。

        千年后，她居然连他的模样都记不清了吗？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身子再也没了力气，她瘫软在地上，空洞无神的眼睛注视着蔚蓝色天空。

        ~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喊伴随着惊恐尖叫，在静谧的夜晚格外响亮。李存礼远在书房都听的一清二楚。

        “小白？！”心猛地一沉，他扔了笔拍案而起，白影一闪，巴戈巴尔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不见。

        小白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那双琥珀色眼睛，李存礼坐在床边垂眼看着她，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担忧。

        再看见他的那一刻，小白眼中的恐惧立刻化成了喜悦，“存礼！存礼！”她从床上一跃而起跳入了他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脸色苍白，额间布满了虚汗，呼吸很急促，头发黏糊糊的沾在她的脸颊。李存礼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做噩梦了？”

        小白小心的伸手触了触他的手，指尖传来了温热感，“嘿嘿，太好了，只是梦，你还在我身边，呜呜呜。”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活了千年，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绝望害怕，豆大的眼珠从她脸颊滑落，她边哭边笑着，身子微微抽动着。

        “不要离开我”怕眼前的人忽然会消失不见，小白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力道很大，几乎勒的他喘不过气来。

        “傻瓜，我离开你做什么呀？”李存礼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在她耳边温柔低语着。

        “啊啊啊！”小白放声大哭起来，哭很是伤心，身子因为恐惧剧烈的颤抖起来。李存礼眼中有着心疼，怎会吓成这副模样？

        “你的小脑瓜一天天在想什么？我怎会离开你。”拍着她单薄的肩膀，李存礼轻叹口气，眉间尽是无奈，小白忽然放开了他的脖子，怔怔的看着他的脸。那双眼睛水灵灵的泪珠还在滚落，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好了，以后我都尽早回来陪你，不要多想。”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李存礼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又是一团鼻涕和眼泪。

        诶，好脏的小家伙。他挑了挑眉，拳头紧握，视线又转到了她的脸上，眉间有着无奈之意，又怎么办呢？又舍不得说她一句。

        “困了，抱着我睡。”似乎是哭累了，眼皮哭肿了说不出的沉重，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靠在他的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

        人的一辈子，实在太短暂了。眼前的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老，直到永远的离开她。

        她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她怎么舍得眼睁睁看着他变老呢。“不要离开我”她喃喃开口，在他温暖的怀抱中闭上了眼睛。

        李存礼乖乖的坐着，修长的手指夹着她的头发玩着。又是那股异香，虽然很浓却不刺鼻，他靠近小白的发间轻轻嗅着，闻着心中便安定了下来。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李存礼小心抱起她安顿在被窝。

        她眼角还挂着泪珠，眉头紧锁着，尽管熟睡了，手依然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诶，好粘人的小狐狸。”李存礼在她的身侧躺下，垂目注视着她。她如此黏他，心里莫名的很得意呢。

        当前最重要之事，是找到那个和尚，和尚不除，她将无安宁之日。之前如此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她，现在每天都在恐惧不安中度过，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也变得越来越深不见底。

        寒水寺内一幕幕场景又在脑海中重现，眼前浮现出一个白衣僧侣提笔细心描绘，指尖轻轻抚摸着画中的小白，那双眼睛里满是疯狂和欲望。李存礼冷眸眯起，咬紧牙，手劲无意识加大了。所有伤到她分毫的人，贪慕她的人，都该死。

        “嗯~”拍着她的肩膀的手加大了力度，怀中的小白扭了扭身子发出低低一声轻哼。李存礼抬起手，眼中的杀意一下消散了。

        定定的看着她的睡颜半晌，心中有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似乎是遗忘了什么。“呀，把巴戈巴尔还在书房呢。”李存礼轻轻拍了拍床榻，猛然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书房内，巴戈巴尔还在书桌前傻傻站着，李存礼没有下命令，他俩也只好继续在书房等候，已至寅时，也未见上将军人影。

        “得了，我们回去睡觉吧。”巴戈看向了巴尔，两人脸上都有些困倦之色。巴尔抱着腰，轻点了点头，看着李存礼离去的方向，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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