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的开端

　　赤霞蕴含着“红”，这强烈到白炽的光芒，似乎并没有对人们的双眼带来伤害，和此前注视时就埋藏在眼底的红芒一起，慢慢汇聚，给每个人赋予一种被温暖包裹的感觉，让人身不由己的陶醉且沉迷。

　　“红”所爆发的效果，似乎没有受“剂量”的影响，无论是站窗边直视赤霞的人，还是低头避开强光的人，每个人都是同样的迷茫状态，包括林宸也在内。

　　只是大家表情上略有不同，有的人表情沉醉、微微仰头，有的人眉头紧锁、双目紧闭，有的人则干脆趴倒在地上。而林宸也是瘫坐在椅子上，双手随意的下垂，眉间充满忧伤。

　　他此刻虽然同样沉迷其中，但心神却无比清晰，还能分神感知到身边浑噩沉迷的同事；他们有的丢下了手中的文件、有的泼洒了热腾的咖啡。

　　窗外，也接二连三的传来碰撞和警报蜂鸣声。

　　很显然，同样的现象，正在大范围的展开；每个城市，每个角落，几乎所有的人，都遇到同样的遭遇。

　　但眼前发生的一幕，和林宸此前对灾祸末日、降临的痛苦想象完全不同。

　　从人们脸上的表情看来，有的沉迷有的陶醉，有种聚众致幻的既视感；温柔的红光继续照耀，偶尔出现的眉头紧锁和短暂的狰狞表情，似乎预示此间所埋藏着诸多的凶险。

　　林的注意力放到了窗外，平静的世界已被各种嘈杂的声音所打破，路面上到处是碰撞的车辆，路边的停车也不停闪烁着警报，远处几处地方还飘起了滚滚的浓烟，但林发现，即便是遇到了巨大的创伤，也未曾见到有人从沉迷中清醒，恢复自主行动的能力，由此也见识到“红”的控制力是多么的强大。

　　过程还在继续，期间“红”又爆发般的闪烁了数次耀光，偶尔林的耳边还会接收到剧烈的爆鸣之声，但这种刺耳的爆鸣似乎并不是声波，而是大脑深层的某中应激反应。林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只是伴随每次爆耀和爆鸣，黑方手环上的图案纹路都会急剧的变动一番。

　　“红”爆发的整个过程，花费了近10分钟；但在林看来，似乎时间过的漫长了许多，当赤霞的红光慢慢消散，天空又恢复本来的颜色，夕阳西下、云淡风轻，晚霞只余些许，只从仰望天空来看，似乎什么都未改变。但在林的身边，以及窗外街道上，倒伏不起的人们，告诉着林宸，这一切都不是一场梦。

　　......

　　林起身推了推邻桌的同事，但无论他多么用力，此人的神志都无法恢复。

　　紧接着，他又尝试叫醒窗边的几位同事，无论他用什么办法，哪怕是创造出伤害，大家都依旧神志不清，连续数人皆是如此。

　　林宸也不知这些同事何时醒来，他只好默默的避开地上众人，将椅子拖拽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一边注视着窗外，一边慢慢的吐出缕缕薄雾。

　　办公场所内的禁烟令，此刻显然已毫无作用，随着这根被点燃的香烟，人类文明的秩序，似乎也被燃烧破坏殆尽。其实林也不知道，身边的这些同事，还能否恢复醒来，这场灾祸降临后，也不知有多少人，再也无法相见，想到此处，他忍不住眼眶湿润起来。

　　林正沉浸在自己对末日的想象世界，脑补出生离死别画面，使他的内心感到无比的沉痛和悲哀，然而，正当他积累的情绪要到达新的高度；此前，生死不明的同事，却逐渐悠悠转醒，慢慢爬起身来。

　　林熄灭手上的烟，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自嘲的摇摇头。

　　还是不要对未知的发展，过多的预判和期盼，自己对命运无端的揣测，只是个笑话。

　　他搀扶起身边醒来的一位同事，拉她在身边的椅子坐下，此时恢复清醒的人并不多，但逐渐还有人在陆陆续续转醒，只是他们似乎伴随着间断的头痛，纷纷用手扶着头，一副难受的模样。

　　但好在他们身体，似乎并没有遭受外在的伤害，双目也并没有失明的迹象。

　　反倒是此前被林反复多次都无法“叫醒”的一位同事，扶在额头的手掌间隙中，正在不断的渗出血迹......

　　正当林宸对眼前同事的现状、灾难的后果担心和疑惑。

　　黑方这时才向林宸解释，此番灾祸的具体形态、以及后果。

　　此刻这些先清醒过来的，都只是受影响最小的那部分人。在“红”的前阶段侵入下，他们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但究竟这波意识冲击有没有踏足他们的大脑禁区，后续能否开启脑域的逐层枷锁，从目前也完全看不出来。

　　但至少，他们目前还算是安全的，身体上是安全的......

　　现在，真正有威胁的，是眼眶透露着红芒的人，这些人要么开放领域已被冲垮，要么是禁区大门和处理机制已被破坏，甚至两种情况同时存在也不无可能；这种人，包括遗传继承在内的原始自我和认知体系完全崩坏；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们只剩下基本的物种生理本能，仅有的原始本能又被无限的放大，大脑里充斥着原始的掠夺性；他们，甚至连原始动物都不如，原始动物至少还有基本的认知领域，懂得趋吉避凶、躲避天敌。

　　它们，这些“生物”，已无所顾忌，只会无止境的为生存和进化而掠夺。

　　（行尸走肉），黑方传递的知识记忆中，这种灾祸下的“产物”与林认知中的丧尸有些相似。

　　......

　　此时的办公室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窗外的街道上也同样如此；有的人痛苦拍打着自己头部，有的人抱头不断抽搐哭泣，有的人忍受着痛苦，还继续努力救助他人，有的人则不断重复着拨打电话，还有的人只是满脸焦急来回踱步。

　　林宸站在那里，望着身边所发生的一切，内心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慢慢的，他感觉时间仿佛也放缓了下来，周遭的声音开始慢慢淡去，整个人就仿佛一场默剧中的演员，画面中只有他独自静止，身边都是来往表情不同的人们。

　　突然......

　　一个女孩匆忙间不小心撞到林，身体带着林一起向地面扑倒，同时也让他从刚才这种迷糊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林宸在跌落的瞬间，环抱住女孩，稍微侧转了点身子，偏过头去，避免了两人头部尴尬的碰撞。

　　“宸哥，不好意思，刚才突然有点头晕，不小心撞到你了。”女孩红着脸抱歉的说道。

　　“没事。”林先起身，又慢慢的扶起了她。

　　“宸哥，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网上有没有消息？我们这是遇到空袭了吗？”

　　女孩的情绪很激动，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

　　“手机打不出去，电话打也没人接，爸妈都联系不上，发的消息也没有人回。”

　　女孩的声音中，已明显带有哭腔。

　　“没事的，可能是他们也刚刚恢复过来，没注意到电话吧，现在大家都忙着联系，可能通讯有所堵塞。”林宸一边安慰女孩，一边还在环顾着四周。

　　“宸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看到你先前在公司群里发的消息了，你知道事情原因吗？”

　　林宸面前的女孩，名叫小雨；综合办公室的实习生，算起来，到公司已有大半年时间，性格可爱又善良，对公司里每个人都很友好；平日里总爱扎着丸子头，也特别爱笑，整日里都开开心心，是大家眼中的开心果。

　　小雨本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浸透在清水中的黑色珍珠，散发着纯净的光芒；但此时的小雨，却满面愁容的立在林的身旁，眼眶蕴含着泪，瘦弱娇小的身段，让人不由得感到怜惜。

　　小雨的一番话，也引来身边一些同事的关注；可此时的林却并没有解释太多。

　　“注意安全，别到处跑动，找个单独的房间，把自己锁起来”林宸贴近小雨的耳边，低声嘱咐。

　　小雨的眼神流露出惊讶，可能是林的声音略带着颤抖，让她内心一阵莫名的惊恐，她不由拉住林的手腕，连忙问道：“宸哥，别吓我，怎么了？”

　　林还没顾得上回答她，隔间的一角就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以及踢打和乱扔东西的声音；同一时刻，财务室的房间也传来尖叫声。此前被人转移到走道上继续昏迷的同事，也慢慢的起身爬了起来；但他们表情呆滞，眼神奇怪，眼眶里充斥着鲜红的血丝，眼底透露着赤霞般同样的红芒；其中一位刚爬起身的同事，摆了摆头，又扭头不断的四处张望，紧接着，突然像发现猎物的猛兽般，猛向身边最近的一位同事扑去。

　　林没有丝毫犹豫，牵过小雨，拉着她向最近的一个会议室跑去；在经过某个工位时，还顺手抄起桌上笔筒，将其中的笔全撰在手中。林用小雨的工牌刷开了会议室，转身带她闪进会议室内，并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外面已不再是先前的喧闹，房门外走道里，充斥着各种惨叫声、哭泣声、以及求饶和救命的呼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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