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没心没肺

房门打开，靠在门口墙壁上的贺斯言瞬间站直了身子，看向出来的苏蕴。

苏蕴神态平和，并未有什么异样。

贺斯言的目光从苏蕴脸上移到了她身后的沈涛身上。

“臭小子。”沈涛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姑父还能对小蕴怎么样？”

他总算将夹在指间的烟点燃，瞥了一眼另外一边的沈子轶：“我要回去了，你呢？”

“我陪表哥！”沈子轶立刻表态，“他们什么时候回去我什么时候回去。”

深知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沈涛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临走时的那个眼神透露着“回来之后再找你算账”的气息。

沈子轶知道他爹为什么生气。无非就是他将表哥和女神的事情瞒着他，没让他知道罢了。

可是这也不能怪他啊，他又不是大嘴巴，怎么能揪着人家隐私的事情到处去说呢？

沈涛走得很干脆，三人又回到了酒店房间里。

“沈叔叔挺好的，他说支持我们在一起。”苏蕴对贺斯言说。

沈子轶嘻嘻一笑：“那是肯定的，我爸其实可开明了。其实从我身上也能看出来，要我爸是什么老顽固的家长，我现在也不能这么自由。”

还能天天泡吧把妹混日子？怕是早被送到哪个学校里为将来的家族企业而奋斗了。

“而且沈叔叔说，他会支持我。”苏蕴又道，“自从爷爷去世后，从没有长辈对我说过这类话了。”

说起来苏蕴也有些想笑，她遇到的可以给她带来长辈亲情的人，都是和她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比如爷爷，比如沈涛。

而她生物学意义上的亲人们，对她的态度都是……

苏蕴是真觉得挺好笑的。

晚上，他们再次去了殡仪馆。

白玉成对她的态度和前两天没什么差别，反观大姨二姨这两家，态度差别可就大了。

热情得很。

除了她刚来那天，当着老太太的面儿这两位阿姨痛哭流涕表示对她的想念外，苏蕴还没见过她们这么热络的态度。

他们同样想对贺斯言和沈子轶热络，但是人家俩人明显不需要。

贺斯言这人给人的直观感受就是高冷，大多数时间面无表情。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礼貌回应，但是却保持着疏远的距离，让人说了两句就不会再有说第三句的兴致。

沈子轶这人更是极端。他要是觉得和谁合得来，可以将贫嘴逗比的属性发挥到极致。要是他不想维持一段关系，他比谁都冷漠。他还不似贺斯言那般会保持礼貌，他会直接不搭理，让对方没趣。

现在这群人，倒是让沈子轶的态度奇异地介于两者之间。

由于他们这种市侩逢迎的态度，沈子轶是很腻的。但是又碍于他们是苏蕴的亲人，他又不好发作。

尤其是旁边这个叫肖菲的苏蕴的表妹，让沈子轶烦到恨不得直接离席。

肖菲坐在沈子轶边上，喋喋不休。显然没有被沈子轶白天那些毫无情商的回答给影响到，毕竟对她来说沈子轶的身份可以盖过他的所有缺点。

“哥哥，京城是什么样子的啊？”

“就那样。”

“哥哥，你这么好，你身边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嗯。”

“哥哥，你也玩这个游戏啊，我也玩，但是我太菜了，你要不要带带我？你们男孩子看都太厉害了。”

沈子轶吐出一口烟圈：“不带。”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从不和菜逼打游戏。”

肖菲撇了撇唇角：“是啊，我肯定没有苏蕴表姐厉害，她可是拿了比赛冠军的。”

话音刚落，沈子轶忽然转头看向她，认真无比地盯着她。

肖菲的脸瞬间红了起来，眼神不由自主地四下乱飞：“哥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忽然发现，你是有优点的。”沈子轶说。

肖菲的脸更红了，脑袋几乎要埋到胸口里：“是吗？”

她今天过来参加饭局之前，精心地化了妆，而且是去外边的美妆店里化的，足足用了两个小时。

刚才他那么盯着自己看，一定是觉得自己很漂亮吧。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沈子轶说，“起码你知道自己很菜，也知道自己不如你表姐。”

肖菲一愣：“什么？”

“不过，你这脸……”沈子轶皱着眉头看着她，“现在还是你外婆的追悼会期间，你这浓妆艳抹的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肖菲说话的时候都是窃窃私语的，但是沈子轶不一样，他嗓门大，还中气十足。

此话一出，一桌子的人全都看向了肖菲。

坐在房间另一边的白玉成脸顷刻间就拉了下来。

“去把你的脸洗了！”白玉成冷声道，“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

宁县这边的讲究多，家里有人去世了不能穿鲜艳的衣服，更不能浓妆艳抹。

白玉成本来没注意肖菲，但是都被沈子轶这么提了，自然看到了。

肖菲求救般地看向自己母亲，却见母亲也是皱着眉，丝毫没有替她说话的打算。

肖菲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难堪极了。顿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包厢。

沈子轶对上苏蕴戏谑的眼神，无奈地耸了耸肩。

他并没有想那么多，他提出来，是真的觉得不太合适。

肖菲再回来的时候，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她原本的肌肤面貌。

她的长相是中等偏上，但是皮肤不是很好，平时要是靠妆容遮挡上面部瑕疵的话，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小美女。

但是现在没了妆容，她的一切缺点暴露无遗，让她难受极了，再也没有了一开始和沈子轶侃侃而谈的那种自信。

她垂着脑袋一口一口地吃着菜，再没说一句话。

沈子轶也乐得清净，靠着椅子兴致勃勃地玩着手机，将没心没肺演绎到了极致。

老太太的追悼会一共开了五天，第六天凌晨葬在了宁县墓园里。

因为时间早，沈子轶还在酒店赖床，贺斯言陪着苏蕴一起来了。

天上飘起了小雪，有的顺着衣领渗入了脖颈里，沁凉的冷。

葬礼结束后，苏蕴说他们要回京城了。

二姨立刻道：“好不容易来了就多玩两天，之前一直忙着也没时间带你出去转转，接下来可以出去玩玩，小蕴还不知道吧，咱们宁县好玩的多着呢……”

“不了，我还有课。”苏蕴微笑着拒绝，“而且接下来还有竞赛，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二姨怔怔地“哦”了一声，看向白玉成。

白玉成则是道：“去吧，学业为重。”

大姨和二姨明显都很遗憾，但是白玉成都这么说了，也没有办法。

白玉成将苏蕴和贺斯言送到了高铁站。

离发车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白玉成没让他们着急进站。

贺斯言去便利店买些东西，留苏蕴和白玉成说话。

“小蕴，你别怨你两个阿姨。”白玉成说，“她们……她们是糊涂了。”

“舅舅想多了，我没什么好怨的。”苏蕴笑容不变。

她当然不怨，她只是清楚地明白了，原来所谓的血缘亲情，也不过如此。

“就算有错，也是你母亲当年一时糊涂犯下的错，和你没有关系。你大姨二姨一开始对你的态度，的确过分了。”白玉成说，“但是你这次能跟舅舅回来见你外婆一面，舅舅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回了京城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舅舅不能帮你什么，但你以后要是能有用得上舅舅的地方，舅舅一定不会拒绝。”

苏蕴点了点头：“好。”

透过车窗她看见贺斯言已经和沈子轶一起过来了，于是她开门下车。

关上门的时候，她又道：“让表哥好好准备研究生考试吧，要是确定报我们学校，我可以帮他联系导师。”

白玉成笑了一下：“好，知道了，快去吧。”

他这外甥女，外冷内热，到底是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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