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你阿姨我有眼睛

沈涛的态度是早就表明了的，只是苏蕴没想到贺如梅竟然也同意。

其实在一开始她的设想中，贺如梅是会坚决反对的。并且可能会在知道她和贺斯言谈恋爱后，让她从家里滚出去。

沈涛直接这么一句，倒是让她猝不及防了。

苏蕴的目光落到斜对面的贺如梅身上，她正用银勺不紧不慢地吃掉碗中的最后一口燕窝。

而后，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一句话都不打算多说的模样。

她想说话，忽然鼻子一阵痒，回头埋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贺如梅夹菜的动作一顿，然后叫周姐过来，将苏蕴面前的鲜榨果汁拿走，给她换了一杯热牛奶。

“但是我们同意，未必代表别人会同意。”沈涛继续说，看向贺斯言，“而且这件事还没告诉你爷爷。”

“不告诉也行。”贺斯言靠在椅背上，一边玩弄着苏蕴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必要。”

“你这边是没必要，反正你爷爷不管你。”贺如梅发话了，“但是她不行，你以为你爷爷说要给她张罗相亲对象是开玩笑的吗？”

苏蕴不由得想到了贺国锋发在朋友圈的那则征婚启事。

“你爷爷说让你寒假去南城，还记得吧？”贺如梅忽然看向苏蕴。

苏蕴下意识就点头，倒是没太注意贺如梅口中的“你爷爷”三个字。

“人选已经筛选得差不多了，有几个是京城这边的，老爷子前阵子还给我打电话问家底来着。”贺如梅又道，“等你去了南城，就张罗着你相亲了。”

说着，贺如梅又耸肩一笑，看向贺斯言：“有几个条件还真不比你差。我见过照片了，各个都要什么有什么，看脸都能进娱乐圈了。”

“没什么新鲜的。”贺斯言掀了掀眼皮，慢条斯理，“我们小蕴又不喜欢那些款。”

“你知道？”贺如梅扬起细细的眉梢，“嘉荟看了都说好。”

“苏蕴没她那么肤浅。”贺斯言很笃定。

其余几人都没吭声，毕竟这种实话也没法反驳。

贺如梅说这话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给自己这侄子点危机感，但是人家不吃这套。

苏蕴不说话的时候就在一口一口认真吃饭，认真的模样像是一位菜肴品鉴师。

贺如梅给周姐打了个招呼，让她去收拾客房，让苏蕴住。

“今晚暴风雪。”贺如梅看向苏蕴，“明天再回去。”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般，外边忽然起了猛烈的北风，吹得院中树木刷刷作响，有的断枝打在玻璃上，霹雳啪啦地响。

隔着厨房暖黄色的灯光看出去，可以看见外边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铺天盖地都是白色。

“好。”苏蕴点头，“谢谢阿姨。”

沈涛接下来的大多数时间在和苏蕴说她接下来的比赛，问她具体时间和准备情况，贺如梅也听得津津有味。

她不是专业人士，不是特别能听懂，但是从偶尔几个词语中还是了解到这是个含金量比较高的比赛，对苏蕴也给予了肯定和鼓励。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很温馨。

在这呼号的暴风雪之夜，五个人坐在明亮温暖的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不时地拌个嘴，就像是一家人。

一家人……这个对苏蕴来说遥不可及的词语，置换成了真实的场景，就发生在她身边，让她置身其中。

她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这是一个美好而又脆弱的梦境，被她一不留神给打碎。

贺斯言没吃几口东西，看似没什么胃口。贺如梅说今天的虾是她亲自去买的，也是亲自做的，逼着他吃了好几只。

倒是苏蕴对那盘子虾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贺斯言的注意力总算从玩她的手指，转到了给她剥虾上。

贺如梅见她这么肯定自己的厨艺，更高兴了。

饭后，沈涛将沈子轶和贺斯言叫去了书房，留贺如梅和苏蕴在客厅里。

苏蕴便知道贺如梅是单独要和自己说话。

她们相对而坐，和去吃饭前一样，只是苏蕴坐得很直，不似贺如梅那般慵懒，骨子里的气场自然而然地就散发了出来。

在贺斯言身边的时候，她是软的。现在贺斯言不在，她的刺就不由自主地支棱起来了。

贺如梅也感受到了，忽然就笑了。

“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比现在还要刺。”贺如梅撑着下巴看着她，“明明看起来安分，眼神却警惕地和个小刺猬似的。我单独叫你谈话，你就和入了龙潭虎穴一样，警惕得不行。”

苏蕴垂眸，淡声道：“那次对您多有冒犯，我很抱歉。”

她和贺如梅的第一次见面的确很不愉快。贺如梅仇视她，且逼着她解除和沈子轶的婚约。她逆反心理出来，不同意，和贺如梅针锋相对，逼得贺如梅失态。

贺如梅那次吓到不惜对沈涛说离婚来威胁这纸婚约。

“罢了，我这么大人，当然不能和你一个小姑娘计较。”贺如梅说，“那个时候觉得你挺讨厌的，后来便不了。可能是因为我对你的了解越来越多重新认识你了，也可能是因为我一双儿女天天在我耳边吹你多好多好，我被洗脑了。”

她顿了一瞬，继续道：“我挺欣赏你的。”

“所以您赞成我和贺斯言在一起。”

“当然，势均力敌的爱情，会很美好。”

苏蕴莞尔一笑：“我还以为是沈叔叔给您做了很多工作，才说服您的。”

这话一出，贺如梅是真的笑出了声。

她摇了摇头，摘下脑后的发夹，将夹起的头发散落了下来，用手顺了顺，笑道：“你真以为我是因为听你沈叔叔说了才知道你和斯言在一起的？”

苏蕴略微一怔，而后了然。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了。”

“是沈子轶告诉您的吗？”

“用那个蠢小子和我说？你阿姨长着眼睛呢。”贺如梅直勾勾地看着她，“我侄子每次看你那眼神，那群神经大条的男人看不出来，我也看不出来吗？”

苏蕴这下的确懂了。

懂了姜还是老的辣。

这么一想，苏蕴忽然就释然了。

她刚开始和贺斯言在一起的时候，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生怕被别人看出什么来，最怕的就是被沈涛和贺如梅撞见，甚至她还一度在心里想过，将来被沈涛和贺如梅知道了，要怎么和他们解释。

结果现在发现，这些问题，就都只是她的庸人自扰而已。

不用解释，因为她以为的秘密，其实早就不是秘密了。

就好像一直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被移开了，她整个人，忽然轻松了。

“其实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感觉，我儿子拿不下你，只有我侄子那样的可以。”贺如梅耸耸肩，“事实证明，我看人是挺准的。”

两人现在，没有了硝烟，没有了争执，没有了针锋相对，也没有了唇枪舌剑。

平和的气息在流淌，就好像从未有过龃龉的两人在闲话家常。

她一直以为的有可能会上升到道德层面的问题对于贺如梅来说，好像就只是个简单的可以证明她看人准与不准的娱乐性命题一样。

她忽然很感谢贺如梅。

她的确是个知性细心的女性，她完美地照顾了她这个小辈的情绪，给与了她最大的舒适度，让她没有了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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