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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江南巡游 (段三)


第二日,天气甚佳。

高楼广宇,飞檐翘角,被阳光镀上一层祥和的颜色。

在一片祥和中,巡游的队伍浩浩荡荡从正阳门外出发。行架的仪仗,车撵,还有送行的队伍,无一处不透露着天家的威严。

只是没有料到,随行的沈初出乎意料地没有选择坐进马车,却选择了骑马。

我打起车帘,往外观望,在御前侍卫错落的队伍中,寻到那个月白的身影。

第一次见他,他是月下抚琴的翩翩公子,若没有我护着,早成为刺客刀下的亡魂,所以他最初给我的印象,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后来见到他的模样,觉得一个男人模样俊秀也便罢了,眼睛下方还有颗泪痣,更是令我将他同阴柔这个词挂上了边。

当然,他虽然生的阴柔,到底还是一副男子的阴柔,若是一个大男人却生就了一副女人的阴柔,或许会令人反感。我想,沈初的模样,大约不会让人讨厌的起来。

却没有想到,他这个人骑上马,只瞧背影,竟也这样的英俊挺拔。

我正盯着他的背影沉思,他忽然放慢了速度,不一会儿便与我的马车并行,我慌忙放下帘子,很快,听到他在车外问我:“车马颠簸,殿下可还适应?”

旁边婳婳捏了一下我的手,我在她殷切地注目下,回他的话:“尚好,多谢沈大人挂念。”

外面的嗓子清清淡淡,带一点笑意:“原来殿下听得出臣的声音。”

我呵呵了两声,道:“我又不是没有同沈大人说过话,自然听得出。”

沈初道:“长路漫漫,殿下可觉得无聊?不如臣陪殿下说说话。”

我道:“沈大人只管忙自己的,我这里有婳婳陪着,沈大人不必担忧。”

婳婳拿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我不动如山,又提醒沈初:“人多眼杂,沈大人不好在本公主的马车旁停留太久。”

外面传来男子凉了几分的声音:“殿下这是在赶臣走?”隔了会儿,有一些落寞道,“难道是臣哪里做的不好?”不知为何,听着他的语气,竟让我心中有些许的不忍,又听他道,“是殿下怪臣当年隐瞒身份,还是怪臣不能常来宫中看望殿下,抑或是臣送殿下的东西,殿下不喜欢?”

他提出的这些问题,惹我愣了愣。

原来他不声不响在心里想了这么多,看来他平日里送我的那些东西,也有讨好我的意思。

我叹一口气,道:“当年在寺中,你我都可以不必在乎世俗的身份,交往也随意了些,如今在这样多的人的眼皮底下,我却不得不顾念你我的君臣之别,谨慎些总是好的。”唤出他的名字,“沈初,我并没有因为什么事情恼你,也没有刻意同你生分,你为什么以为我在怪你?”

说着,撩起车帘,同行在车外的男子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发觉他微微有些愣怔。额发在微风吹拂下扫过眼角,和风中的他的容颜,看上去干净而脱俗。

我看着他,道:“你送我的朱砂墨我带在身上,你觉得是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我很喜欢,只是太贵重的东西,要若无其事地收下,却有些不符合我的个性。”弯了眼睛问他,“这次下江南,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就当是我的回礼,好不好?”

他渐渐恢复了从容,眉眼舒展开,唇角含笑,轻道:“殿下说的话,可要算数。”

我向他伸出一个小指头,挑眉道:“本公主什么时候食言过?”

他笑意更深,亦从马上递来一只小指,同我的小指碰了碰。

我又冲他笑了笑,才重新回到车内坐定,听他语调如常地道:“距离前方的驿站还需一个时辰,臣先行一步,殿下若有不适之处,可差人喊臣一声。”

马蹄声从车马旁远去,在车轱辘的转动声中,婳婳握紧了我的手。

她似有很多话想说,却什么也没说,良久,才听她感叹了一句:“快到驿站吧,奴婢都饿了。”又问我,“殿下你饿了吗?”

浩浩荡荡的车队临近傍晚才在沿途的第一个驿馆停靠,经历了一夜休整,第二日天不亮就又浩浩荡荡地沿官道进发。然而与此同时,在晨光熹微中,却有另外一小队人马从驿站的后门悄悄出发,弃了官道,径直朝南而去。

我坐在比之前宽敞却明显不如之前奢华的马车中,问对面一身锦绣华服的青年男子:“皇兄既然想微服私访,又何必搞出那么大的阵仗,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圣上要下江南了。”

男子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凤眸轻眯着:“朕这么做,一为了让太后放心,二为了让那些老顽固放心。昨日离京时,你没看他们,恨不得十八里相送,若是让他们知道朕不愿按他们规划的路线走,还能同意放朕出宫吗……”

我想了想,问他:“这么说,若是大臣们说什么也不同意放皇兄出宫,皇兄是打算好好在宫中待着了?”

云辞一挑眉头:“朕为什么要听他们的?”

我扯了扯嘴角,所以大臣们的意见根本没用好吗……

耳畔又响起他抱怨的语气:“朕就是不愿听他们啰嗦,尤其是李相,越老越顽固,他自己顽固也便罢了,生了个儿子比他还顽固。朕为了逼李何给朕当替身,差点把他的头给砍了……”

大约是看到我茫然,坐在云辞身畔的沈初开口提点:“李相的第三子李何在兵部任侍郎,身形跟圣上差不多,容貌也有些神似。”

我恍然了悟。此时,这位李侍郎应当正穿着龙袍,正襟危坐于天子的马车中。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每到一个地方,都将接受当地官吏的三跪九叩和热情招待。

我揣测了一下这位李侍郎所经受的心理折磨,不禁万分同情,但是也得益于他的牺牲,换来我们这一行人的自在,便又觉得他的牺牲很有必要。

如今我们这辆马车上,只有皇兄,沈初,我,还有婳婳。谨慎起见,还有一位医官紧随在后面。再加上几个信得过的御前侍卫,统共不过十几人。

我望着对面的两个青年。

一位虽本着他以为的低调的原则换了一身常服,可是瞧那织锦的面料,并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能穿得起的,手上的玉扳指也价值不菲,头顶束发的白玉冠,亦格外地贵气逼人。我默默地将目光移到他身畔端坐的另一位身上——

墨发几缕,随意落在肩头,一双幽深的眸子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漠然,可往深处瞧,却瞧出些温度来。分明一袭寻常的白衣,唯一的装饰也不过是腰间一枚双鱼玉佩,放在他那里却并不显得寒碜。

当然,有可能是他深谙低调这个词的意思。

我才不信他沈初会有什么不讲究的地方,他的不讲究,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我暗自以为,他的这一身,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喧宾夺主之嫌。

将面前这二人看着,越久,就越觉得这二人委实养眼。

我随口问沈初:“沈大人家在扬州,一定对扬州很熟。我方才想起虚渡师父圆寂前,曾提起扬州城北郊的一座古寺,但,寺名却被我忘记了。”

沈初略微沉思,道:“殿下说的想必是栖灵寺,若殿下有兴趣,臣可带殿下去寺中一观。”

我自是欣然应好,旁边的婳婳递给我一个满意的眼神。

云辞抬头看我一眼,道:“你二人一个大人,一个殿下,说起话来累不累,既然是微服出游,便不要遵那些虚礼。”

沈初道:“圣上的意思是?”

云辞懒洋洋举起手中折扇,点一下我道:“从现在起,你便只是岫岫,朕像小时候那样,称你一声岫妹,你还是喊朕二哥,至于沈卿家,朕称你一声聿修你不介意吧?”

沈初从善如流地答应:“圣上想称臣什么,自然可以称臣什么。”

云辞一蹙眉,道:“从现在起,我便不再是圣上,回京之前,你们都不要同我有君臣之礼。”

我笑:“二哥话虽如此,却给沈大人出了个难题,难道让沈大人与二哥称兄道弟吗?”

云辞将折扇往手中一收,道:“有何不可?”

他一句话说的颇为率性,眉宇间却一副唯我独尊的神气。

我看一眼沈初,听他道:“君臣之礼可以不顾,主仆之礼却恕臣不敢逾越,在外,臣对圣上当以云公子相称。”

云辞啧了一声,露出扫兴的表情:“没发现你也这般的迂腐。”

我道:“二哥别为难沈大人。”

沈初轻笑,将那张俊秀的脸转向我:“殿下已对圣上改了口,却不对臣改口吗?”

我听后笑容僵了僵,看到面前的男子目色幽深地望着我。

聿修这两个字委实喊不出口,这里又已有一个公子,思虑片刻,才稳妥地唤道:“沈大哥。”

男子听后,唇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开口道:“岫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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