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 雪和猎枪（3）

最后，亲手锁上了大门，把钥匙埋在了门外的土地里，然后把那些狗全都放了，那些陪着我和爷爷一起生活了很久的大家伙们，我想，它们终于可以自由了，但它们却始终蹲守在门口，远远的，望着我离开的样子，不停的对我叫着。

        回忆暂停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了，超市外的天空已经渐渐的暗淡下来，我知道是时候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了，经验教训告诉我，如果不把这件事看做一件严肃的事情来对待，那么后果可能非常不堪设想，就这样，我从货架上又装了满满的两塑料袋食物和饮用水，骑着摩托车离开了这里。

        穿过三条笔直的街道，不远竟然处看到一处规模巨大的建筑物，那里应该也是超市，只是很大的那种，那种真正意义上的超级市场，在我的判断里，那里有足够的食物和水源，有生活中必备的一切物品，甚至还能找到一些防身的东西。

        经过路边公交车站的时候，我还在等车的长凳子上捡到一只背包，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带出来的食物塞了进去，而包里原本放着的一些文件和资料之类的东西，我看都没看，就扔到了地上。

        几分钟后，我驾着摩托车直接开进了超市里，把车子放在一楼一处电梯拐角的隐蔽处，仔细端详了一番，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从这里驾车逃跑应该是不二选择了。

        这里的空间相当大，我好歹转了几圈，总共有三层，如同我的推测一般不二，这里的东西一应俱全，我能想到的玩意儿，都可以随手拈来，这一背包的食物也没什么必要了，便扔在一边。

        临近晚上九点的时候，我在超市的二层换了身舒适又宽松的衣服，把那双穿了好几天的解放鞋扔在了一边，蹬了一双名牌运动鞋，除了手腕上这块陪了我多年的手表之外，算是从上到下焕然一新。

        穿过挂满衣服的区域，我推着满载食物的购物车，把他停靠在挂满电视的一个墙角，这里除了能够看到循环播放的电视节目，还有真皮按摩椅可以躺下休息，看起来没有比这里更适合过夜的地方了，于是我又掏出本子，一边啃着塑封牛肉，一边继续回忆之前的那些过往。

        离开自己的家之后不久，我就和妈妈来到了镇上，两个人一起住在了妈妈工作的地方，也就是她照看的那家人的房子里，我本以为她会尽快带我去见爸爸还有爷爷，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家的人很少会回来，而我和妈妈则住在这栋三层小别墅的顶层小阁楼上，在那座小阁楼里，除了那时候的我，几乎所有人都不可能站起身来走路，实在是太狭小太拥挤了，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很可笑，我这人好像天生就是住阁楼的命。

        就这样，我被临时安顿在了那个地方，每天就只有看着那扇小小的窗子外面，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我从没见过的汽车，还有那些比我自由的孩子们，我不愿走出那间小小的房间，也根本走不出去，而这一住就是大半年。

        那一年的新年也是我最最寂寞的一个新年，没有爷爷，没有爸爸，甚至没有妈妈，也没有鞭炮，没有笑过，真的一次都没有笑过，看着窗外燃放的鞭炮和息壤的人群，我形同木鸡一样，性格开始大变。

        转年的春天，我已经开始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虽然再没有见过爷爷，再没有见过爸爸，不知道任何原因，也再没有听到过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但就在那段时间里，我变得成熟了，开始明白一些道理了，过去很多幼稚的想法也不复存在了，当然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些童年的天真和欢笑。

        我开始渐渐地懂得了很多过去从未接触过的事情，开始每天出去帮妈妈干活，整理房间，洗衣服之类的活，但是却很少和她说话。

        每天我都要帮妈妈把那长长的楼梯全部擦得光亮如新，把那些妈妈洗好的衣服和床单晾晒在大门外的院子里，看着那些同龄的孩子们追跑着从院门口经过的时候，我已经变得麻木了，不再对这些有任何的向往。

        我也从没有问过妈妈任何关于爸爸和爷爷的问题，我知道得到的答案也许只是沉默和眼泪，所以我学着坚强起来，在我心里虽然曾经有过一个答案，但我却始终不愿去承认。

        一年以后，又是一个春天，我的个子长高了，但却消瘦了很多，自从来到这个地方，我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也没有和妈妈以外的人说过一句话，对主人家孩子的那些侮辱和他们父母的责骂我已经变得习以为常了，也渐渐地习惯了痛苦和寂寞，我知道这些都是在默默地保护着妈妈，想要生活下去就要靠自己。

        时间过得飞快，这一年的秋天，妈妈终于还是病倒了，她早就瘦的皮包骨，活像一具骷髅，家里面的活儿几乎都交给了年幼的我来承担，每天我还要照顾妈妈的生活，日子过得越加地艰辛，我默默地承受着，从没有抱怨过一句。

        和我同龄的孩子们已经到了入学的年纪，但我只能在这干着苦力的工作。可就在某一天的下午，我像往常一样把药煎好，正要端着碗往阁楼上走的时候，却听到一些我从没想过的事情。

        阁楼里面传出这家男主人的声音，最近听说他的生意要破产了，所以全家都要搬到其他的地方去，这里只留下了他自己，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和妈妈住的地方，我怎么也想不通，平时他们是不会上来的，而之所以答应留妈妈在这养病，也是因为我答应他们接下妈妈的工作，难不成还是要赶我们走吗。于是，我端着刚煎好的药就站在房门口没有进去，偷偷地听着他们说的话。

        只听那个男人说到：“看来这次真的是躲不过去了，事情败露了，政府要查封我的矿场，现在我不希望再节外生枝，如果你要是敢把那些事情说出去的话，我保证你不会再见到你的儿子，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觉得我是在威胁你也无所谓，总之，如果你不想再出什么意外的话，就老实按我说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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