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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话 漂流(3)


我横坐在树枝上,紧紧的抱住树干,凯撒趴在我的身后,我举目寻找刚才跳下的那只巨兽以及德雷克的身影,可却始终找不到。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巨兽的身影突如其来地出现在我的眼前,隔着这棵两三人都难以环抱的大树,猛的就撞了上来,排山倒海的力量瞬间以成百上千吨的重力袭来,我眼一闭,俯身向下死命的抱住身下的粗树枝,但却已是徒劳,这颗大树被连根撞断,我的视线变得倾斜,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大树倒在了地上,而我却看到一群黑压压的矮小人形从树冠中一哄而散,纷纷躲进丛林的角落中。

        身边是隆隆的巨响,脚下是松软潮湿的泥土,我只觉得一阵眩晕,耳鸣,脑袋疼的难以忍受,我知道这是轻微脑震荡的反应,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我勉强从地上站起身,却又觉得侧脸贴到了什么东西上,妈的,原来是又摔倒在地上,天旋地转的感觉,仿佛自己置身于战场中,虽没有枪林弹雨,但也足以让我在下一秒就灰飞烟灭,脑中的意识告诉我,不行,不能就这样倒在这里,说什么我也得站起来。

        我拼了命的努力想要起身,跑,跑的远远的,可只有意识还停留在这个念头上,身体已然完全不能再动,这时,我感到一股力量在拖着我向栽倒的大树旁移动,我的身体变得无比沉重,衣服摩擦在地面上发出炙热的感觉,整个鼻腔和嘴里都充满了火辣辣的味道,噗的一口,我吐出了鲜红色的粘稠液体,模糊的余光中,只看到凯撒在拼尽全力叼住我的裤脚把我拖向树杆附近。

        时间过得如此缓慢,我甚至开始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抽离,我似乎看到自己头顶之上的世界,穿过树林,穿过云层,俯瞰这片森林,这整座孤岛,碧蓝的海水已经出现在渐渐升起的阳光之下,泛着一丝晶莹的火红色光芒,那是日出,海上的日出,竟然这么美,又这么凝重。

        我的意识开始漂浮在整座岛屿之上,我不敢确定这是梦,还是真实的,而远远的,我看到一个人影正潜伏在森林的边缘地带,摸索着石头的后面,那身影十分矮小,但却不是那些林子里的小杂种,那是个人,是德雷克吗,不,他不可能逃到那么远的地方,我的意识又回到林中,原来我们距离海边的悬崖只有那么短的距离,原来那些巨兽,正在和那些袖珍的小怪物展开一场混战,是为了争夺这座岛的占有权吗,我想不通。

        而当我的视线又一次注视眼前的时候,一股温暖抚在我的额头上,一只大手正在摸着我的额头,又翻看着我的眼皮,耳朵逐渐可以听到周围嘈杂的声响,鼻子里的血还在流,这些真实的切肤之痛,也逐渐恢复了,刚才我去了哪,灵魂抽离了吗?还是差一点就死了,怎么可能,我已经死了。

        “喂,喂,还能听到我说话吗,喂,清醒点,别睡,千万不能睡。”是德雷克,我认得他,认得他的脸,没错,我还活着,凯撒在一边不停的吼叫着,我正靠在刚才瘫倒的那棵大树旁,全身无力的看着眼前,我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喂,能听见我说话吗,能的话就点点头。”德雷克叫着我的名字,我点了点头。

        “好的,你还能动吗?”我试着抬起一只胳膊,却看到手掌上全是血,我流血了?也许吧,我记得刚才流了很多鼻血。

        “妈的,你这命大的家伙,现在看着我,不要乱动,我帮你包扎伤口,你忍一忍,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坚持住,我们就快逃出去了。”我听着德雷克的话,却不明白他的意思,帮我包扎伤口?鼻血而已,何必大惊小怪,可突然,我觉得腹部一阵抽搐,剧烈的疼痛瞬间让我的意识清醒过来,我大叫一声,面部表情抽搐的纠结着,妈的,你在做什么啊你这酒鬼,我心里骂着,可却说不出话。

        疼痛,急剧加倍的疼痛,我双手用力的想要去捂住疼痛的地方,却被德雷克一次次挡开,终于,我低头看到自己的左侧腹部,被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从前到后完全贯穿,这一刻我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眼前一阵阵的漆黑,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我甚至开始觉得全身发冷,一阵阵的颤抖,就连嘴唇都已经变得冰冷,我就快失去意识了,虽然德雷克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甚至用力扇我的耳光,可我几乎感觉不到那种打在脸上的疼痛。

        我全身一紧,身子扭曲的即将倒在地上,是德雷克用力扶住我,他已经用撕扯成一条条的衣服帮我做了最大限度的包扎,没等我喊出声,他一把扛起我,把步枪挂在脖子上,大叫着:“凯撒,我们走,快走。”

        我趴在德雷克耳边,用极其低沉的声音说到:“那边,那边……。”之后,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德雷克也许明白了我的意思,也许没有,他只是下意识开始背着我往我手指的方向跑,嘴里仍旧不住的喊着:“你可千万不能睡啊,你这孬种,懦夫,胆小鬼,我去你妈的,你个拖油瓶,你可千万不能睡啊,说话啊,别他妈的装死,快点说话啊,天就快亮了,我们离开这,伤就会好起来,你他妈倒是说话啊。”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贴在德雷克脸颊上的额头,竟然感到一股温暖的热流滑过,他哭了吗,还是额头上出的汗,我不知道,我只是用尽力气发出一声呵呵的笑声,来证明我还活着,至少现在我还活着,其实这一刻,我最最想要知道的,是验证一下,如果在这里死掉,我到底会去哪里,会变成什么?空气?还是尘埃,还是一丝宇宙中的记忆,我不得而知,却极其想要知道。

        周围仍旧一片混乱,空中穿梭的无数长矛偶尔飞过,喊杀的怪叫声此起彼伏,巨兽的铁蹄仍旧拼命的践踏着这片森林,似乎就要把这里夷为平地,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但却恐怖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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