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忽悠络腮胡

“这尹掌柜做事也太认真了吧，可真是烦死我了。”

        入夜，莫问回到家中翻看尹掌柜的记事册，此时脸上也是一脸的烦躁之色，那尹掌柜的一片诚心，苦了他自己，却也是害苦了莫问。

        莫老板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只是受不了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这实在让他很是难受。

        莫问在秋长县的住所，坐落在小县东边的一角，距离莫问酒肆也不过数百米的路程，选择在这个地方落户却也没有什么深意，只是因为近，而且...便宜。

        都说莫老板有钱，住在这么一个小窝是为了‘亲民’，莫问听了只心里苦笑，他才不想‘亲民’呢，只是把钱都给了尹掌柜之后，他哪里还住得上房子，更别说好房子，也怪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把钱都送了出去，这买房子的钱还是自己红着脸去跟尹掌柜要回来，尹掌柜如此‘知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事实上，酒肆那一带的小商贩，也大多都落住于此，那络腮胡的家离莫问的小屋也不过隔着几户而已，往常也是多有串门。

        时已至深夜，方圆却只有莫问一家还亮着灯火，尹掌柜的记事册他已经看了快一个时辰脸，可还只是翻阅了半本没完，也难怪此时心里烦躁。

        也不知又是过了多久，莫问翻着翻着，突然眼神一亮，却是看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只见莫问精神一振，口中喃喃念到：“昭文历二二四年八月二十三，醉乡坊内院新设一口青花缸......”

        醉乡坊名为坊，自然不只是卖酒这么简单，卖酒的同时，醉乡坊也酿酒，所以其大体的建筑情况可以分为卖酒的外楼，和酿酒的内院。

        内院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入的，毕竟这涉及到了人家酿酒的工艺和秘方，平时也只有少数几个伙计和彭掌柜能自由出入，其他人等一律禁止通行。

        而尹掌柜之所以能进入内院，自然是因为他是天香楼的掌柜。

        天香楼是醉乡坊的大客户，每年光是天香楼所卖出的酒，就已经快接近醉乡坊出酒的一半，这样的客户说想要参观一下醉乡坊酿酒工艺程序，彭掌柜表示，只要不是关乎到秘方，且随意参观。

        常人无法随意进入，莫问出于种种原因，也没进去过内院，对梁二公子说他潜入过醉乡坊，也是骗他的。

        而这，也正是莫问‘怂恿’尹掌柜建酒楼的目的，一切都是为了把尹掌柜送入醉乡坊酿酒的后院探听‘情报’，出于保密性，这个目的莫问连尹掌柜都没透露，以至于他傻傻地将这几年来醉乡坊的大小事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至于莫问想要探听的情报，当然不会是彭掌柜视若秘宝而莫问弃之如履的秘方这么简单了，记事册里所记载的青花缸，才是关键。

        终于得到了有效信息，莫问干劲十足，一丝倦意皆无，仔仔细细地一页一页翻看下去……

        黎明的曙光悄悄来临，待到莫问从记事册上寻到了第七口青花缸的记录后，莫问这才合上了记事册，剩下的自认为没必要再看下去，莫问倒头就往床上睡去。

        嘴角含笑，只听得莫问喃喃说道：“初闻不知其中意，再看已是局中人，这一天，我却是等得太久了。”

        说到最后，似梦中呓语般，他又是说了那句，“但愿明天会有趣一点。”

        沉稳睡去，莫问带着微笑，陷入了梦乡。

        ……

        “早呀，莫老板。”

        顶着一脸的黑眼圈，莫问走入了莫问酒肆，耳边传来了络腮胡一如既往的问候，近乎一夜无眠的他没有心情搭理，连话都不说一句，小车上的酒水也没卸下，自顾自倒在桌上补觉去了。

        络腮胡却是没有放任莫问自顾休息的意思，见莫老板一脸的无精打采，脸上还有两个厚重的黑眼圈，人来莫问身边也是惊疑地说道：“莫老板，你昨晚又偷鸡摸狗去了？”

        莫问闻言，本就因为熬夜心情不佳的他更是气不打一处，顿时坐立起来，对着络腮胡愤愤说道：“什么叫做偷鸡摸狗，什么叫做又，络腮胡你什么意思？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见莫问骤然发怒，络腮胡虽然心中惴惴，不过犹自不服，保持着刚好能让莫问听到的声音，嘴里嘀咕道：“不是莫老板你自己说的你偷偷跑到人家醉乡坊里去了吗？”

        “你……”

        莫问气急，却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这话确实是早前他自己说的，虽然实际没有，但是也不能自打嘴巴，不然还怎么坚定梁晓诚的心。

        念及于此，莫问不欲和络腮胡再在此事上纠缠，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那么清闲，你家肉摊倒闭了？不用管了？”

        听莫问这么说，络腮胡更是来了兴致，直接坐下嘿嘿笑道：“莫老板料事如神，今天肉摊确实不用管了，说来也是幸运，那尹掌柜不知发了什么疯，一大早让伙计来把摊上的肉都搬了走，听那伙计说是今天掌柜的高兴，天香楼要免费宴请邻里，需要大量肉食，不只是我，附近肉摊的肉食都是被扫荡一空了。”

        闻言，莫问惊愣了一下之后，顿时无语。

        自知尹掌柜的执念，心里只是稍微思忖了一下，莫问就知道他为何这般行径，不过是因为昨日尹掌柜自顾自认回了自己这个‘主家’，心里高兴而已。

        看了一眼兴奋的络腮胡，莫问心里也是无奈，敢情是自己给了这厮闹自己心的机会，一大早就来膈应自己，这可真是‘天意弄人’呀。

        心里正感慨之际，又是听得络腮胡笑道：“莫老板，那天香楼今日可是免费宴请邻里，你我皆是附近的住户，只需出得落户公文，便可免费吃喝，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凑凑热闹呀。”

        天香楼再是财大气粗，也不可能供应全县的人吃喝，所以尹掌柜只圈定了附近几条街的住户，刚刚好，莫问的那一片也被圈了进去。

        天香楼请客，莫问自是不屑，他在天香楼吃喝本来就不花钱，何必要跟着一大帮人去排队凑热闹，这不是多此一举吗？鄙视地看了一眼为自己正好在宴请范围内而洋洋得意的络腮胡，莫问心里嘲讽道：“小爷我和你们不一样。”

        正要开口拒绝的时候，眼光瞥见倚靠在肉摊旁的扁担，莫问愣了愣，心中却是有了一些想法。

        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莫问想了想，改口说道：“那行，就去凑凑热闹吧。”

        话音落下，络腮胡却是惊愣了，“我……我没听错吧？莫老板你要和我一起去‘蹭饭’？”

        那‘蹭饭’二字却是络腮胡加重了声音说的，此番邀请莫问的是他，现在惊讶的也是他，络腮胡邀请莫问，可没指着他会同意的，有钱如莫老板，又岂会食嗟来之食？

        听络腮胡这么说，莫问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是重新趴回了桌上不言语。

        见莫老板这一番反常的姿态，络腮胡哪里还按耐得住，拉扯着屁股下的凳子坐近了莫老板，急声问道：“莫老板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啦？怎么这般哀声叹气的。”

        闻言，莫问眼中流露出来一丝不为人知的狡黠，随即收敛了起来，翻转过身子，依旧无力趴坐着面向络腮胡，莫问说道：“别提了，酒肆的生意最近不景气，这段时间花钱又大手大脚，现在却是入不敷出了。”

        络腮胡闻言惊愣一下，随即眼神古怪地看着莫问，“莫老板，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此时，络腮胡也是被莫问的话逗乐了，心里只想，你莫老板的生意可不是最近才不景气的，那是一直都不景气，更甚者都配不上景气这两个字，入不敷出用得也根本不真切，因为莫老板从来都只出不入。

        然而就是这般，莫老板依旧大酒大肉了整整三年，秋长县里，谁不说一声莫老板有钱，如今你却是和我说没钱了，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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