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商场的服装店内，泽神辉月搓着下巴打量着陈列在塑料模特身上的服饰，最后做出了转身就走的决定。她这个身高注定和可爱的衣服无缘啦，没事儿看看就好。她想穿这种风格的衣服，怕是要删号重来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变成娇小玲珑型才行。

        其实，在她遗憾地看着完全没有尺寸的可爱衣服时，女店员们也在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今天的她上身穿着一件酒红色的丝质露腰削肩衬衣，下身是一条把她修长身形完美衬托出来的黑色工装长裤，脚下踩着一双磨砂质感的平底短靴，及腰长发不那么服帖地带着些许调皮的反翘，映衬着她雪白的肤色益发精致，一七零的身高让她只是站在那里都能让人感受到气场两米八的压迫感，这妥妥的御姐范有着异常致命的男女通杀诱惑，而且是只敢远远看着，不敢接近的那一种。

        一切都是假象啊，被别人赞叹着神秘莫测的泽神辉月，其实脑袋里正在思考下次的战斗如果遇上chase该怎么找新的方法调戏他，万一不是战斗时遇到又该怎么做。嗯，她内心戏实属多的要命——当她一门心思想琢磨一个人的时候，往往那个剧本已经自行脑补几十万字开外了，拍个三五百集不成问题。

        今天她的机车送去保养了，她下班后蹭着泊进之介的车到了离家不太远的商业街，打算随便溜溜，溜够了吃个饭，然后步行回家就当饭后散步。

        “啊——救命啊——！”

        惊呼声让这个喧嚣的商业街瞬间变得寂静，随后更加嘈杂，尖锐的呼叫声，奔逃的脚步声交织出一副混乱的画面。

        不是roidmude，但比roidmude更恶劣。

        一个神色疯狂的男子用胳膊挟制着一名女性，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尖锐的短刀，短刀的刀刃抵在女子脖子上，嘴里毫无逻辑地胡乱地叫喊着，隐隐约约能分辨出来他是要在场所有人都把钱交出来。不远处的路边倒着另外一名女性，地面渗着鲜血，生死不知，也没有人敢过去救治。

        真是，就因为有这种人存在，所以有时候她会想，不如利用roidmude以恶治恶呢。

        泽神辉月烦躁地挠了挠头，变身对付那个混账？倒也大可不必，因为没必要。

        她先是趁乱冲到受伤的女性身边，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随后抓过一个瘫坐在地上的男子，不由分说地扒下他的外套，一半撕成布条，另一半团成一团，压在伤者腰部的伤口上紧紧绑好，又给医院拨了急救电话，至于报警？不需要，她自己就是。

        刀和子弹是没有可比性的，何况她擅□□法，精准到甚至堪比电脑计算过的轨道。

        泽神辉月冷着脸，一枪击穿了犯人的手腕，子弹避开了人质，却是擦着犯人的脖颈迸溅出一溜儿血珠，就在刀落地的那一刻，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刚刚响起，她已经出现在犯人身侧，一记狠猛的回旋踢直直把人踢飞到墙上，回旋踢的力道本身再加上受到猛烈的反作用力跌落在地，犯人干脆利落地晕死了过去。

        “放心，没事了。”泽神辉月伸手拉起人质，给她看了自己的警官证，随后一脚踩在犯人后后背防止他醒过来，这才给本愿寺课长拨了过去，就当是给特伏科加个额外业绩好了，这种事不能便宜外人。

        等到追田现八郎带着警员们赶到现场处理后续，配合着救护车分别带着伤者和犯人走掉后，泽神辉月这才转身没入到人群之中。

        可能这只是个不算小的意外插曲，但这个插曲格外真实，再次提醒着她这不是她生活过的那个和平的仿佛假象的世界。逐渐接受现实，无限重复循环茫然。

        正是因为她的思绪清晰，记忆力超群，才能记下每一个瞬间，若非她有强大的意志力，崩溃只是极短的瞬间。

        有些……烦躁。

        在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泽神辉月因为乱七八糟的心思而两次没能成功地把钥匙怼进钥匙孔里，这种不应该存在的失误让她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就在这个时候，皮靴的鞋跟撞击地面独有的重步踏踏声由远至近传来，在她身后停下。

        回过头，她便看到了chase古板无波的脸。是说，如果不是这家伙复制的人类形态清秀的让人忽略掉他是机器人这个事实，就冲他一言不发站她身后的行为，挨个人体骑士踢都是轻的。

        “怎么，遇到想不通的事，需要我帮你解答疑惑吗？”

        泽神辉月调整了一下心情，嘴角重新扬起淡笑的弧度，用轻松的语气对chase道。

        “……”

        chase没有回答，但下一秒他的动作却让她费解，这动作比一言不发站她身后更失礼——他抬起右手，放在她的左脸边上，不能被称为摸脸是因为他维持着用手心贴着她脸的姿势没有动，这是要干什么？

        泽神辉月眨眨眼，不知道该打掉他的手还是该给他一记窝心脚把他踹出去，她思考了一下，哪个也没选择，而是继续保持微笑：“请问，可以把手收回去吗？”夭寿，这个机器人是短路了吗？

        “刚刚的事，我看到了，你好像很不开心，所以，为什么不选择杀了他？”

        chase收回手，站在她面前，用平淡的语气提出相当劲爆的疑问，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点到即止，按照那个人类的行为，她就算出手抹杀掉他也不为过吧。所以，他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路跟到她回家，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进来聊吧。”

        她看着chase的脸，心情忽然平静下来，轻松地打开了刚才费了半天劲也没打开的大门，伸手勾住他的肩：“想喝点什么？现磨咖啡还是啤酒？”或者去库房倒一杯机油补一补？脑内开始出现无聊的脑补，眼底闪亮着名为促狭的光芒，这就证明泽神辉月已经调节好了自我。

        “……”

        又是奇怪的妖风从脖子边上刮过，chase疑惑地扫着四周，树叶都没动一下，刚刚那种风凉感是哪里来的？算了，不想了，就算真刮妖风他也不在意，毕竟他不是人类，再大的妖风对他都没影响。

        选择模拟人类，其实就是想要尽可能地感受到人类能体会的各种情感，但说到底他都只能复制出外表和一小部分基础性格，平日里除了独处，便是和roidmude打交道，和heart相比，他显然不如对方更融入人类社会。

        再加上……他复制的那一位本来性格就有点问题，是个不善于人情世故的耿直派，这就产生了很微妙的化学作用，让他的性格越发别扭起来。

        对于尝试给chase投喂各种各样人类食物一事相当有兴致，泽神辉月从冰箱里拿出昨天晚上才做好的充满春天气息的三层蛋糕，蛋糕上均匀地撒着芒果葡萄火龙果樱桃碎，并用各色奶油点缀出逼真的花草，再配上一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香草咖啡，哪怕是chase不如人类味觉灵敏，至少从视觉上享受也是好的吧。

        “你的心情恢复的很快。”

        不仅仅是因为没有人类那些乱七八糟的拐弯抹角，chase在面对泽神辉月时，也没打算考虑什么不能问，这个女孩给他的初印象就和寻常人类不一样，是很世界的那一种。

        “还好吧，毕竟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为了一个败类让自己烦恼不值得嘛。与其被那种人坏了心情，你不觉得现在我们坐在这里喝着咖啡吃着蛋糕更开心吗，而且我也把那个人抓住了啊，我不是圣人也不是超人，没有办法做到时时刻刻保护好每一个人，能在事情不可控制之前阻止是我能做的，这就够了。”

        能救的救，救不了的她也不接受指责，她没必要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她首先是独立存在的个体，其次才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能做的事。至于可能会被人说，啊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出现，呵呵，抱歉，说这种话的人麻烦先去死一死好吗。

        “保护……人类……”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关键的词时，chase都会感到自己的头痛难忍，就像是受到诅咒一样，不止是现在，先前和drive战斗时，被那个人提及是为了保护人类而战时便是这样了，这句话仿佛能开启他被尘封在记忆深处那一扇门的钥匙，可又有其他的门在这扇门之外，阻止着被打开。

        果然是被roidmude洗脑过，chase身为初代drive当然不可能被彻底洗去记忆，在他内心深处顽强地抵抗着洗脑程式，并努力地想要冲破桎梏，所以一些关键的字眼便会成为点燃他残存记忆的星火。

        “哎呀呀，想不明白的事就放在一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忽然想通的那个契机出现，在那之前，好好地做好自己想要做的事就行，遵循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不要被别人说动。人嘛，就是要活得自由自在。”

        泽神辉月绕过桌子，半蹲在捂着头的chase面前，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她的手很温暖，掌心处传递着恰到好处的温度，chase怔怔地看着她，混乱茫然的目光逐渐回归清澈，他本来就是机器人，这份清澈没有一点杂质，如果他对面不是泽神辉月，完全能让人被看到落荒而逃。

        “就这么决定了吧，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今晚依然住在我这里好了，明天我们去随便逛逛，看你这个迷茫的样子，没有一场痛快的游乐场加电影院之行是没办法治好的。”

        多少还是被他看的有点脸上发烫，泽神辉月一把将他拉起来，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用这个貌似洒脱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窘迫，她一点也不觉得约机器人去游乐场是很疯狂的行为。

        “游乐……场？”

        那种很多人类因为各种各样娱乐设施兴奋到嗷嗷乱叫的地方吗？好像大部分人类幼崽和女性都喜欢，他却是一点也搞不懂有什么意思。

        “啊是啊，云霄飞车啊峡谷漂流啊鬼屋啊蹦极之类的，然后再去看一场恐怖片，绝对能让你身心愉悦忘记烦恼。”

        她说的这些哪一样都不像是正常人会选择的，然而听在chase耳中反而有那么几分心动的感觉。

        有哪里不一样呢。

        chase再一次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直视着她的双眼，她……和drive身边的女人不同，明明在记忆深处，那个女人的身影更深刻一些来着，却因为她的出现而产生了模糊的感觉，这是为什么？

        “你再这样看我，我就要默认你在撩我了啊。”泽神辉月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臂反锁到背后，假装生气地道：“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你狗血剧看多了吗？”

        她笑嘻嘻地说着chase听不懂的吐槽，天知道是谁想要撩谁，是说，她也没想到啊，明明是代替‘泽神辉月’完成该完成的任务，却偏偏真的对这个家伙产生了兴趣，喜欢一个机器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她自己还算不算人类都不好说呢，要不……想想办法认识一下隔壁的隔壁市那一位成神的前辈？提到神这种生物，应该是住在天上吧，每天指一次天召唤看看？反正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个脑洞似乎可以有。

        chase并不懂心里升起的那种情感是什么，是叫期待吗？还是别的什么。因为被不清楚的思绪支配着，他反而忽略了刚刚被制住时一闪而过的熟悉感。自然，方才那些不安早就被抛到了脑后，泽神辉月……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印下了清晰的痕迹。他从泽神辉月手中挣脱出来，侧着头看着她的笑脸，一时间目光悠远。他的程序中，没有应对这种情景的方式，他也不知道……自己会随着时间进化到哪种地步，但在那之前，他最应该做的，是找到自己失落的记忆。

        “如果我的事办完了，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当然。”

        尽管不明白为什么chase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但思考到这家伙是个有一说一的耿直boy，泽神辉月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她确实不知道目前身为死神的chase平日里住在哪里啦，总觉得roidmude不会挑地方，大约就是废弃的工厂啊奇奇怪怪的巢穴之类，啊~这个脑补过于真实，一想到面无表情的chase有可能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在某个桥洞底下一蹲就是一晚，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本来她的目的就是收（诱）留（拐）未成年机器人chase，现在这家伙愿意自己送上门来，那再好不过了，等从游乐场回来，她提前再收拾出一间房间，布置成机械朋克风，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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