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红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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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一月海。
军帐之中,喻和潋埋头书案前,眼前各样图纸、战报压得屋子都暗了几分。
转眼之间,一月海大战持续了两月有余,如今大朔军队正是得势,若无差错,只要再得二三个月,就是干耗着,也能把西川大军耗得弹尽粮绝。一想到即将返回京城与家人团圆,军队之中,无人不是铆足了劲儿,预备趁早拿下一月海。
可白昭渊和喻和潋都明白,此事自然是急不得的。
且不论西川国占据地理位置优势,就是光问西川国究竟有多少士兵,都很难下死定论——毕竟堂堂西川,人人皆是武士,即便从未受过军事训练,只要拿起矛和盾、刀和枪,便能上战场夺几个功勋回来。为今之计,最为保险的,便是先靠着大朔各地的军备支援和西川军队慢慢耗着,只要西川国腾不出军队掠夺周边绿洲小国,便是没有足够军备支援战场,日子一长,就连饮水和干粮都将成问题。
虽是计划如此,但白昭渊和喻和潋也断然不敢有半分懈怠。白昭渊毕竟年事已高,各样事务处理起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上回兄弟争吵后的两个月以来,喻和潋与喻和瀛竟也再未见过面,战报、文书也从未送去过定王营帐。日熬夜熬,喻和潋的身子多少也有些吃不消。这日经进思好一番劝说,喻和潋才肯在书案前打个盹儿,小憩一会儿。
可这会正撑着脑袋,两眼刚刚合拢的一刹那,眼前那隔着数十尺远的帘却被掀开,晚霞顺着一人的身影攀附着闯进了营帐来。一旁进思还未看清那人是谁,便已是抽出了腰间配剑,随时准备应战。
“殿下,兄长,是我。”不思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将身后帘帐放下,屋子里渐渐暗下来,照着那烛光,倒是看清了眼前人正是不思,不是旁人。
进思收回佩剑,但还是用眼神示意了不思噤声。但喻和潋本就未入眠,这会儿听见响动,反应得比进思还要快。待开清了眼前来人,喻和潋以为又是有什么军报要来,长叹了口气,语气之中有些无奈:“何处的消息,呈上来。”
不思本就是调皮的性子,这会儿更是一脸坏笑,两手背在身后,不知藏着什么:“主子,今儿个,属下可不是送军报来的。属下手中的东西,可是从京城来的。”
“京城?”喻和潋本有些疲惫的双眸顿时明亮如星一般。“是谁送来的?母后?还是染儿?”
“是皇后娘娘。您瞧,这么大个包裹呢!”不思将身后提着的包裹呈上前去,脸上笑容不断。“主子,从宫里还传来了件喜事,您要不要听听?”
“喜事?”喻和潋接过包裹翻看着,正准备拆开瞧瞧。“如今一月海战役尚未取得大捷,京城能有什么喜事?”
“哎呀,主子,是真的!”见喻和潋无所谓的模样,显然是没把这话当回事儿。不思却是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凑到喻和潋身旁,故意大声地道:“主子,是真的。今日送粮草进军营的人还帮着带了消息,说皇后娘娘,有喜了!”
一时间,喻和潋的心似乎是被压住了一般,脑子里像是奔涌过汹淘,将原先想说的、想做的都洗得一干二净,手中正拆解着的包裹更是不受支撑,摊在了案上。半晌,喻和潋抬起头,望着不思,一字一句地又确认了一回:“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回。”
不思误以为这消息让主子生了气,闷着头不敢再言语。倒是进思胆子大,与喻和潋又确认了一回这消息,却见喻和潋紧绷了两个月的脸终于展露了笑颜。
“母后有喜,这是好事,是好事啊。”喻和潋连连点头,想来实在是高兴得紧。“不思,送消息的人可有说,母后如今这身子可还安好?”
不思这个短了半根弦儿的,到这时才晓得是自己曲解了主子的意思。好在没惹得主子动怒,才总算敢松了口气,道:“回主子,皇后娘娘凤体康健,即便是如今怀了龙嗣,也未有见异样。圣上疼爱娘娘,还特地将六宫事务交给了陈惠妃处理,更允许承王妃时常入宫陪伴。只不过娘娘毕竟,已不是最适宜生育的年纪,圣上难免多有担心,便要太医院多加照看,每日三次平安脉,一次也不能少。”
“那便好,那便好……”听闻不思这样说,喻和潋才算是放了心,但细想过后,还是嘱咐道:“母后的身子,近几年来时不时的也爱闹些毛病,偏偏这时候本王出征在外,没能好好照料母后。不思,你去,寻些一月海的珍稀灵药来,凡是那些个补身子的,都买些送回京城去,嘱咐太医好好利用。若有用着好的,本王再去寻些,母后的身子最要紧。”
进思向来不是个话多的,可今日听了这样的喜事,竟也开起了主子的玩笑来:“主子,如今只是皇后娘娘有了身孕,要给您添的不过是个皇弟或皇妹,您便这般上心,若是将来,咱们王妃有了好消息,将给您添个小世子,属下可是不敢想您该高兴成什么样儿。”
自己身边跟着的人,自己教成这样无规无矩的模样,喻和潋也只能作罢。不思跟着起哄了两句,兄弟俩在屋内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主子方才的吩咐,准备转身出了营帐,带人去一月海主城去,给主子寻些东西。
可帘帐初掀,却被身后一声轻唤喊住:“不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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