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进宫（3）

　　“皇后、贵妃和惠妃，这三位主子与王妃、还有我们姑娘皆是相识。皇后育皇长子承王，李贵妃育皇次子定王，惠妃育皇三子衡王并皇女永宁公主。永宁公主年纪和姑娘您相仿，但公主自小身体不好，自出生起便在宫外住着，今年开春时才刚回来。”

　　“迎春阁住着的主子是陆淑女。陆淑女三年前选秀入宫被封婕妤，圣上恩典，她入宫仅一年就晋了妃。但今年年初，陆主子被陈惠妃发现，她在宫中行占卜之术。”

　　“占卜？”白望染惊得瞪大了眼睛。“我只听说，那些久居山林的神婆子会所谓的占卜之术，但陆淑女一个朝臣之女，为何会行此术？”

　　“陆主子为何会行占卜，不得而知，但她在宫里做这事，按宫中例律，本该是要处死的。但陆主子当时有孕在身，圣上才饶了她一条命，夺了封号，降为淑女，如今的身份连宫婢都不如。”

　　“连宫婢都不如……”白望染心下一紧。

　　“还有居于福安殿的姜昭仪，是今年选秀的新人，皇后娘娘特别喜欢她，便安排她住在了自己宫里。这位昭仪，奴婢也算见过几面，却没见她说过话。姑娘今日去见皇后娘娘，应当也会见着她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白望染原以为后宫早就换了一番天地。都说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没想到今日听饮香说完，也不过只多了三副新面孔而已。永宁公主、姜昭仪、陆淑女，白望染竟有些期待见上一见。

　　马车行至宫门口，便缓缓停下。主仆四人被搀扶着下了车，才发现皇后宫中的管事太监唐公公已在宫门口候着了。

　　入了宫门，由唐公公带路，还得步行小半个时辰，才总算到了紫棠宫。一路上，白望染记着饮香说过的话，压着脑袋不敢乱看，但其实还是悄悄地朝四周瞥了好几眼。

　　短短几年，恍若隔世。白望染看着这熟悉的宫墙，仿佛看到当年那个扎着双丫髻满宫跑的自己。

　　若说怀念童稚时，其实真正怀念的，是当时的无拘无束，和不懂事带来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紫棠宫是皇后娘娘的寝宫，白望染每一次进宫，都要来这里见过皇后，给皇后请安。唐公公带着主仆四人行至紫棠宫门口，回头行了一礼，让四人略等一等，便进了门。

　　白望染不知怎的，方才还在马车上时，明明心慌得坐立不安，可这会儿到了紫棠宫前，马上要见到皇后尊容，她反而心如止水，就好像只是下馆子吃顿饭似的。

　　唐公公推了门出来，又行了一礼，道：“王妃娘娘，白二小姐，久等了，皇后娘娘请二位进去。”

　　白望烟莞尔一笑：“今日有劳唐公公带路，回头若得空，定请公公喝茶。”

　　唐公公连忙拱手，道：“王妃言重了，这些不过是老奴的分内事，您不必放在心上。”

　　“奴婢给王妃娘娘、白二小姐安。”唐公公那边话音刚落，从身旁便传来极柔和的声音。白望染一回头，主殿的门正开着，定睛一看，那说话的人，原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落雪。“皇后娘娘有请二位。”

　　白望染深吸一口气，都到这地步，也只能跟着姐姐白望烟，硬着头皮跨过主殿的门槛。只听得身后木门无情地关上，白望染一怔，被饮香一扯才反应过来，跟着姐姐规规矩矩地给皇后请安。

　　“弟媳参见皇嫂，给皇嫂请安。”

　　“臣女白望染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万安。”

　　白望染话还没说完时，皇后娘娘光是看见她，便已经笑了：“好了好了，都起来吧。本宫让人把门都关上了，还客气什么？都起来坐，吃点点心。”

　　“是。”姐妹俩遵从旨意起身落了座，几个宫女上来，又是奉茶又是送点心。白望染坐得笔直，只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没敢动那些个小点心。

　　待宫女撤下后，白望烟才起身道：“求皇嫂恕罪。弟媳原本想着，今日既来给皇嫂请安，也当带份礼物，尽一份心意才对。偏偏弟媳愚笨，不知娘娘喜好，便和小妹一同准备了些薄礼，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言罢，南霜上前将礼盒递给大宫女落雪。落雪将盒子轻启，呈于皇后眼前。皇后才看到，便皱眉摇了摇头。

　　看皇后皱起了眉还摇了摇头，白望染的心被攥得紧紧的。虽说在她记忆里，皇后娘娘向来温和，对她们姐妹俩格外温柔，但人毕竟是会变的。更何况皇后娘娘身处后宫，时过境迁，她也不敢说自己还能不能再讨得皇后喜欢。

　　这边白望染思绪乱如麻，那边皇后娘娘开了口，言语之中多有责怪，道：“明明就是精心准备的礼物，还骗本宫说是薄礼。你啊你，你自己搞这些个场面活也就算了，你一年也看不了我几次，你要是把我们染儿教坏了怎么办？染儿将来要是跟你学坏了，以后每次来看我，都给我精心准备礼物，那她可不得累坏了！”

　　得，皇后娘娘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和以前比起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望烟听了这话，笑道：“小妹蒙皇嫂疼爱，实在是小妹的福气。弟媳记下了，谢皇嫂恕罪。”

　　“贵妃娘娘到——”

　　门外宫人纷纷给贵妃请安，皇后听了声音，望向白望染，调侃道：“一听说是平安来，她果然就赶来了。”

　　白望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了，皇后还记得这件事。姐妹俩起身面朝门口，李贵妃刚踏入殿中，二人便向贵妃请安道福：“给贵妃娘娘请安。”

　　一时，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白望染微微抬头，一抹淡青映入她的眼帘。

　　“平安，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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