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别离

一九八四年，七月。
  一直以来身体健康的三爷爷突然病倒了。
  病倒如抽丝，让这位老人快速的衰弱下去。
  本来是在县里的医院，可看老人不见好，程知韫就让二女婿开车，一家子去了省里。
  程夏去年在省里分了一套房子。
  一家子把老人安排住院后就都住在程夏家里。
  女儿女婿都要上班，所以就刘红梅和程知韫轮流照顾着老人。
  直到住院第四天夜里，程知韫发觉老人不对，医生急忙把人推走抢救。
  当天夜里，医院就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程知韫知道这是不好了，急忙把程乾程慧和远在国外的程静和程姝媛叫回来。
  医生说，三爷爷年纪大了，呼吸衰竭，每日睡觉都会有上不来气的感觉，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一口气上不来，就走了。
  在这次抢救回来后，医院就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爸，妈，爷爷怎么样了？”最先回来的是程慧。
  程慧自幼被三爷爷看着长大，能拿住书本后就开始跟着老人家学医。
  这么多年相处，在程慧心中，三爷爷就是她亲爷爷。
  原本她在学校跟导师一起做实验呢，没想到刚回宿舍就接到噩耗。
  急的她直接打车从京市回来的。
  “还在抢救。”刘红梅红着眼眶说道。
  凌晨抢救回来后，上午人又不行了。
  这刚推进手术室里再次抢救着。
  程慧听完立马冲向急救室门口等着。
  没多久，程乾也回来了。
  他在广省谈生意呢，凌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
  知道三爷爷病危，穿上衣服就让助理给他订最早一班的飞机，四点登机，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他没来得及通知林晚秋，主要林晚秋现在在沙漠地带拍戏，那边没有直达飞机，过来太费劲，只让助理早上在通知一声。
  “爷爷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严重？”程慧拉着刘红梅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
  刘红梅也只能默默流泪，老人家要强，又不愿意麻烦他们，有啥病痛就自己开点草药吃，实在不得劲也咬牙挺着。
  医生说这情况起码有一年了。
  程知韫听到这话时，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心里责怪自己对三叔不上心，不然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不对！
  又过了很久，医生终于从急救室出来。
  程家几人立马围上去询问情况。
  医生摇了摇头，沉重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老人年纪大了，你们还是进去见最后一面吧。”
  听到这话，程家人顿时哭作一团。
  程知韫擦了擦泪，率先进入，其他几人紧随其后。
  程乾进屋就看到三爷爷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特别的瘦，就像一副骨头架子一样，脸颊也凹陷着，但是人还算精神，也可以说话，就是不太清楚。
  “我说了不要告诉孩子们，大老远回来干啥，那不耽误事吗。”三爷爷一看到程知韫身后的程慧和程乾就说他。
  程慧本来就眼窝浅，三爷爷一说话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
  怕老人担心，捂着脸扭头就出了病房，一个人蹲在走廊里大哭。
  程乾压下泪意，坐到床沿边，拉着老人干枯苍老的手。
  “爷爷，您病了，我们怎么可能不回来，您好好的，我们才会好啊。”
  老爷子欣慰的拉着程乾的手，整理好情绪的程慧进来后就撒泼打滚的逗老人。
  三爷爷身体太差，没一会儿就没精力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下午，三爷爷睡醒后就说想吃水果，程乾立马去买。
  没多久又饿了，然后吵着要洗脸刷牙，又自己修剪了胡子。
  “小慧，给爷爷剪剪指甲好不好。”
  程慧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看着红光满面的三爷爷，程慧只轻轻嗯了一声。
  下午五点，三爷爷说想吃红烧肉了。
  前脚刘红梅和程慧回去做饭。
  后脚三爷爷那一口气就松了，整个人都萎靡的躺在床上。
  “小乾啊，帮爷爷把衣服穿喽。”
  “……爷爷！！！”
  “爷爷学了一辈子医，自己心里有数。”
  换上新衣服后，三爷爷收拾干净，穿戴整齐，让程知韫背着他下楼。
  “小乾，帮爷爷把被子叠一下，咱们别给医护人员添麻烦。”
  “三叔！”程知韫背着人，声音哽咽。
  “知韫，三叔想回家，三叔想回家。”
  “回家，咱们回家。”
  程乾立马让这边的分公司开过来一辆车。
  在楼下等待的时间里，三爷爷时而清楚时而糊涂。
  一会儿念叨着大哥二哥，一会儿伸手叫爹娘。
  “小乾，让你娘和小慧，夏夏她们晚点回来，别吓到他们，如今就小慧没成家，爷爷最不放心她，你有本事，多帮她把把关。”
  老人说话断断续续，胸前起起伏伏。
  程乾一边压抑着泪水，一边连连答应着。
  ……
  一路上，程乾车开的飞快，到家后，刚把人放到炕上躺着，不到五分钟，三爷爷就永久的闭上了眼睛。
  程慧，刘红梅和程夏夫妻俩是在一个小时后到的。
  程慧怀里还抱着一个饭盒。
  温热的红烧肉还在，那个想吃一口的老人却再也吃不到了。
  ……
  三爷爷离世的第三天，远在国外程静一家和程姝媛一家匆匆赶回来。
  可终究是没能看到老人最后一眼。
  程姝媛哭的险些晕过去。
  葬礼办的盛大又隆重，全村人都来送别这位老人。
  直到这一年的年底，程家一大家子也没能走出来。
  直到一九八五年开年，林晚秋传出好消息。
  怀孕一个半月了。
  程家在送别后，迎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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