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动情

顾恒云此人面容姣好，若他在街上以原样貌示人，想必所有人都会驻足欣赏，他几乎各项技能点拉满，唯一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身高吧，童年营养的匮乏加上几乎停止生长的两年，让他的身高卡在170，他的爹娘都有着高挑的身形。恒云看着还在熟睡的某个孩子，想起两人最开始的相见。

        二十年前——

        恒云睁开了眼，眼前的景象特别熟悉，这是他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周围看起来很干净，恒云不理解，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伤痕，

        “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才对？话说为什么会在家里？”他隐隐记得自己已经自裁了，他走出房门，迎面吹来的风，透过树梢的阳光无不证明他还在世上，他冷嘲着自己，怎么这样都活着？骨族真有这么厉害吗？他易容下山一看，周围的变化有些大，他询问了其他人，距自己昏迷至今，居然已经过了两年，他回到了家里，摸着桌子，这里明显有人来打扫过了，只要他守在这里，那个人还回来吧？但是很可惜，他并没有等到其他人，他静静地坐在屋外的凉亭，学习着辟谷，他不想再与世人接触了，既然无法自行了断，至少不要再去祸害他人，他建起了法术屏障，独自守着空山，辟谷比想象中要难好多，他不知因为饥饿晕过去多少次，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更是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他倒在地上，不甘心地拔起地上的草，塞入嘴里，他失败了。他试着去找山上能够吃些什么，很可惜，除了药材什么都没有，他无力地倒在地上，又睡了过去，这一次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决定下山，以物换物，这座山几乎没被开采过，他用许多珍贵的草药来交换，很快就得到了食物，他重新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吃饱喝足继续身居高山，他记得爹以前说过，山后面有一个很大的草坪，那是他与娘相遇的地方，

        “爹，娘，云儿会乖乖听话，好好吃饭，好好认字，你们能回来吗？”

        想起了不好的事了，恒云来到了山后面，那里一望无际，美不胜收，中间还有一棵大树提供休息的地方，恒云坐着欣赏了会儿这景象，不知不觉就在草坪上睡着了，突然远处传来了噪杂的声音，但随后就没有了声响，他起身查看，前面有一块草地被压了下去，一个妇人倒在血泊中，恒云上前查看，妇人已经没有了呼吸，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时，他发现妇人身下还有一个孩子，虽然气息微弱，但他还活着，他环顾四周，想起曾经的经历，自己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怎能再去救人，但这孩子让他想起了自己，他还是抱起了这孩子，孩子身上长着奇怪的红斑，恒云想起骨族的血液可以治病一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伸进孩子的嘴里，他居然真的吮吸起来了，虽然完全不懂如何照顾孩子，但他还是将这个婴孩带回了家，伤口很快就恢复了，他只好忍着痛划得更深，看样子这孩子被人追杀了还被下了剧毒，这就仿佛是天意一样，为了让他能够被拯救。

        “既然是第一个孩子，我就叫你初儿好了。”之后恒云从他的包裹里发现了一个手帕，上面写着“成河”，但既然这孩子被追杀了，这名字肯定没法再用了，所幸先叫初儿好了，恒云看着这个顽强地、渴望活下去的孩子，喃喃道，

        “已经没事了。”虽然他不曾拥有过幸福的童年，但至少可以让这孩子生活在幸福中，为了学会如何养育婴孩，恒云特意将初儿抱下山请教，得到的回答是这个时期的孩子很需要母乳，恒云满脸羞红，这这这……去哪找来母乳啊……

        “你是孩子的什么人？”一位大汉上前瞧见，恒云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支支吾吾半天，脱口而出，

        “我我我……我是这孩子的父亲！”一旁的妇人听了忍不住发笑，这么小的父亲谁会相信呢？更何况他母亲又在哪？恒云几乎想找个地缝钻下去，这时一对夫妇走上前，他们邀请恒云到家里做客，

        “其实也可以喂给婴孩喝羊奶。”

        “羊奶？”这个词很新鲜，

        “它在很遥远的地方，但我们这里有一些羊奶，如果您真的想把这个孩子养大，你需要过去多找些来。”那对夫妇又补充道，

        “对了，他们那边很喜欢珍惜的草药。”恒云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他留下了一些药瓶，说是必须给初儿喝的，这对夫妇也答应每天都会按时给孩子服药，通过这来来返返的几趟，恒云的轻功得到了质的飞跃，他每次都会带很多牛奶羊奶回来，用法阵密封，到最后甚至可以在一天内返回，经过夫妇俩和恒云的照顾，初儿也顺利度过了危险期，健康地长大了。之后恒云又向他人请教学习了做饭，学了一点裁缝技术，买来了很多民间的书籍学习，虽然他经常把自己搞得满手是伤，但看到初儿在渐渐长大，付出的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爹爹…爹爹…”初儿刚学会走路时，一直跟在恒云身后这般叫着他，想起当时在山下自己自称是初儿的父亲，他十分不喜欢这个称呼，

        “我不是你爹爹……别这么叫我！”初儿思索了一下，笑着换了个叫法，

        “阿娘！”拜托，性别都错了好嘛？！恒云忍住了想打他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把初儿抱到了怀里，冲他笑着，

        “不许这么叫我，那这样好了，你暂时先叫我哥哥！听到了没有？”初儿显然不懂，继续叫着，

        “阿娘，阿娘！”

        等初儿在长大了一点，开始认字了，恒云坐在桌前思前想后不知道取个什么名字好，初儿当做乳名倒无所谓，这孩子还是需要一个正经的名字的，恒云希望他能够变得比自己要厉害，立于云之上，那就叫空吧！恒——空——他先教会恒空学会写自己的名字，恒空长大了也知道叫阿娘着实荒唐，读过了不少书的他找到了合适的称呼，

        “前人都唤教书的为先生，我可以叫您先生吗？”先生？还不错，准了！恒云很满意这个称呼，比起师父，先生更为亲近，他也可以以为师自称，看起来形象高大了许多，既然是先生，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叫他乳名了，而且也需要像个正经的教书先生一样才行，恒云是这么想的！他变得面容严峻，话也少了，虽然恒空不明白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更多是出于面子和自尊吧！

        他教了很多知识给恒空，虽然他也是从书上先学会的，也加入了一些他自身的经历，比如不能随意相信陌生人，如何辨别谁是好人。

        恒空很健康地长大了，并且这孩子还时时刻刻说要保护他，可笑，我一个人们口中的怪物，谁敢来伤害我？恒云从没想过从这孩子身上得到什么，但是，虽然他不肯承认，他确实从恒空身上得到了很多的爱，他也越来越不忍心放开他，恒云偷偷割下一缕头发，将他们结印，在恒空下山修习的时候，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恒空，虽然恒空从来没说过想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恒云一直看在眼里，他不能一直陪着这孩子，自己终究是个被世人唾弃的存在。

        他也试过放下这孩子，他以为自己将他拒之门外，恒空就会放弃，就会离开他，但当他发了高烧倒地不醒时，恒云还是慌了，连忙跑过去抱住了恒空，曾以为自己的心早就死了，此时他却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我要是离不开他，该怎么办啊……”恒云这么想着，很快转机也出现了，就在应愿湘找到他的时候，他下定决心，

        “帮我找到这孩子的亲生父母吧，保证他的安全。”他不敢自己去找，他觉得自己一定无法放手，十几年的感情无法这样放手，他强忍着，对恒空施了咒，让他忘了自己，但他还是会时刻在身后守住他，就算一辈子不相见。

        “先生？”恒空被动静吵醒了，恒云连忙抹去脸上的不堪，

        “先生您怎么了？”恒空显然被吓到了，

        “谁欺负你了？”恒云掩饰着尴尬，

        “没有，没事，就是有点想起以前的事了。”恒空从背后抱住他，恒云一直都很瘦小，在照顾恒空后，与他同吃同住，才稍微有所成长，但现在看起来他还是那么瘦小，

        “没事的，先生，徒儿现在不就在这里吗？”

        “嗯。”

        两人在收拾以前的衣物时，看到了那套明亮的红色，恒空看着这衣服，似乎想到了什么，来到了裁缝店，

        “爷爷奶奶，这一套果然是！”爷爷奶奶看上去也毫不震惊，他们拿起衣服，稍作调整，

        “我们欠司邻和骨心一场盛大的婚宴，一套最美的嫁衣。”他们拂过这衣服，感慨万分，易恒空与顾司邻的身高相近，而顾恒云与骨心相似，这套服装就像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一般，

        “不行，不穿。”恒云直截了当，

        “诶，就当是满足爷爷奶奶的愿望嘛～”恒云看向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只是冲他笑着，可恶，太犯规了太犯规了！

        “就这一次。”恒云进入房内，紧锁房门，恒空高高兴兴跑到另一边换上衣服，两人在爷爷奶奶面前举行完那不曾见过的拜堂仪式，新郎揭开新娘的面纱，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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