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永不分别》

“不去跳一支舞吗？”卡洛尔望着满院的月光，总觉得只是在这里聊天有些浪费。

        “我不会跳舞。”安兴致缺缺，他用这个理由搪塞过无数的贵族小姐。

        “那我教你。”

        “不必了。”安回绝道，跳舞这件事，对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必备技能，他在军营的时候更多，不会娶妻的他也没有和其他人跳舞的必要。

        “没有关系的，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卡洛尔以为是安不好意思，所以耐心的说道，“你是贵族吧，一直都不会跳舞不好吧。”

        “低贱的私生子，不会跳舞也没什么吧。”安偏过头去，无所谓的说道。

        卡洛尔没有想到安会这样说，怪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你真的觉得自己低贱吗？你真的觉得平民和贵族有什么不同吗？”

        安扭过头看着卡洛尔，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看好了哦。”卡洛尔并没有期待安会回答什么，所以只是自顾自的跳了起来，是布鲁克斯和贝琳达的开场舞——《永不分别》

        这是一支广为流传的舞蹈，无论是曲子还是舞蹈，在米德加尔特大陆的知名度都很高。因为歌曲和舞蹈的寓意，所以很适合热恋中的情侣一起跳，也经常作为贵族间相亲舞会的开场舞。

        不过作为重要场合的开场舞，宫廷的舞蹈老师对舞蹈动作进行了重新编排。布鲁克斯虽然不擅长舞蹈，但是也是一个正经的贵族，这支舞原本他和贝琳达跳过好多遍，还算熟悉，可重排之后，难度提高了好几个档，这让他叫苦不迭。虽然磕磕绊绊，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布鲁克斯在开场的时候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可此时此刻的卡洛尔和布鲁克斯那种小心翼翼不同，行云流水般的舞蹈仿佛已经跳过千百遍，在月光的照耀下，金色的长发温暖明亮，湛蓝的双眸清澈深邃，这一切在安眼中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安现在有点后悔拒绝卡洛尔的邀请了，如果他能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不是也能有机会跳这么一曲呢？

        想到这，安自嘲的笑了笑，像他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谈情说爱的，在他决定将自己奉献给国家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不能追求那些普通人向往的东西。

        不过，如果有一天，莱伊真的能迎来正真的和平稳定的话，是不是他也可以奢望一下呢？

        安望着卡洛尔怔怔的出神，卡洛尔的身姿映入安的眼中，而安的思绪却飘向回忆中的远方。那个战火纷飞的地方，那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少年和少女的相遇，相处的时光是那么短暂，又那么惊心动魄，让人难以忘怀，让人留恋至今。

        一舞毕，安在一旁轻轻的鼓着掌。

        “不愧是卡洛尔，连尾声变调的滑步都复刻的一模一样。”安真心实意的赞叹道。

        卡洛尔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这支舞改编的很棒，希望我以后能有机会和我喜欢的人一起跳。”

        安望着卡洛尔，那双湛蓝色的双瞳溢满了温柔，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一种错觉，刹那即永恒的错觉。

        “希望你也如此。”

        安听见卡洛尔这样说道。

        “要回去吗？”卡洛尔看安没有说话，便询问道，他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让人抓到就麻烦了。

        安轻轻的摇了摇头，卡洛尔看着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安一贯清冷的脸上有那么一丝丝温柔。

        “你”卡洛尔下意识的向安走了一步。

        “我和你一起回去不太好，而且说巡视并不是借口，还希望你能谅解。”安以为卡洛尔是介意他不和他一起回去，毕竟他之前还拒绝了卡洛尔教他跳舞的请求。

        “咳，那我先回去了。”卡洛尔轻轻的咳嗽一声，用于掩盖自己的失态，今天晚上，他确实做了太多不像他做的事了，不过

        “安，我今天晚上很开心。”

        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句了。

        安一愣，然后向卡洛尔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卡洛尔看着安，只是无奈的笑笑，他以为安至少会客套的和他说一句，‘今天晚上我也很开心。’

        卡洛尔转身走向宫殿，安就这样看着卡洛尔远去，微扬的嘴角落了下来，双眸染上了些许悲伤的气息，站在花园的身影显得单薄又孤寂。

        “谢谢你，今天晚上，我也很开心。”安轻轻的说道，一阵风吹过，就将他的话淹没在了这无尽的夜色中。

        卡洛尔回到宫殿中，扫到了在一旁悄悄往嘴里塞东西的夏佐。

        “莱格斯呢？”

        “不知道，你出去找那个小子之后，他就去二楼了。”

        “哦？”卡洛尔眼睛中冒出一丝精光，“爱丽丝呢？”

        “也没见到，这种场合，谁不知道她就是个幌子，有希望娶公主的人终究是少数的，趁这个机会多拓展些人脉才是正事。”说着，夏佐递给卡洛尔个盘子，“你要不要尝尝，还蛮好吃的。”

        “你自己都说了，拓展人脉是正事，怎么就光在这里吃啊。”卡洛尔嘴上这样说，但还是很顺从的接过夏佐递来的盘子，品尝起食物来。

        “你都不知道我甩掉那些人费了多大劲。”夏佐撇了撇嘴，他不喜欢那些弯弯绕，也不像卡洛尔和莱格斯那样擅长应付各种各样的人，“而且你说过的吧，只要足够强大，就不用理会这些事。”

        卡洛尔笑着摇了摇头，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见安走了进来。四目相对，两个人微微点头示意。

        “喂，你们刚刚都说了什么啊？整个舞会你们翘了大半场吧。”夏佐靠了过来，一脸好奇的问道。

        “去打听了点事。”

        “有结果了吗？”

        “还算有收获。”卡洛尔想起来安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涌出一阵喜悦。

        “哦。”夏佐还准备再问些什么，余光看见和爱丽丝一起出现的莱格斯，“喏，莱格斯在那。”

        卡洛尔朝莱格斯笑了笑，莱格斯点了点头，然后和爱丽丝告别，回到了卡洛尔身边。

        “今天晚上还开心吗？”卡洛尔轻轻的摇晃着杯子里的酒，有些揶揄问道。

        莱格斯听出了卡洛尔的话外之音，对于这种朋友间的调侃，莱格斯自然是选择回击回去。

        “那你呢？今天晚上还开心吗？”

        “我很开心。”卡洛尔看着杯子中的酒，随后一饮而尽，“今晚的舞会要结束了。”

        宫殿中已经响起了最后一支舞曲，在场的人们各怀心思的欣赏着今晚最后的舞蹈。

        舞会结束后，卡洛尔和莱格斯、夏佐乘上了回行宫的马车。

        “夏佐，你觉得今天的开场舞怎么样？”卡洛尔漫不经心的问道。

        “开场舞？还不错吧，看得出编舞编的很用心了。”望着窗外景色的夏佐一愣，不知道卡洛尔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下意识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你还记得都哪里变了吗？”卡洛尔的指尖轻点，回想着今天晚上的事情。

        夏佐说了几个地方，太细节的地方他也没有留心。

        “莱格斯呢？能复刻出来吗？”

        “仔细想一想应该可以，但是细节可能会有偏差。”莱格斯有些不解，“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了。”

        “夏佐对舞蹈是没有那么擅长，但是也算是跳的不错的了，你擅长声乐，让你仔细回想一下，未必不能复刻出来，但是我想大多数贵族都应该和夏佐一样，能看出个大概，而记不得太多细节。”

        莱格斯点了点头，他和卡洛尔对这些事比夏佐擅长的多，用心记的话，复刻起来不算简单但也不困难，不过大多数人也就是看个热闹，看过也就是看过了。

        “那你说，一个不会跳舞的人，能看出尾声变调部分的滑步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会跳舞？能看明白舞点踩没踩对都不错了。”夏佐不以为意的说道，同时又想了想卡洛尔说的，尾声变调部分的滑步，他好像没什么印象。

        “不对舞蹈有一定了解的人，恐怕是看不出来的吧。”莱格斯说道，他对卡洛尔嘴里这个不会跳舞的人隐隐有些猜想，但是还是感觉不可思议，“是安吗？”

        “他和布鲁克斯是好朋友吧，知道也不怎么奇怪吧。”夏佐不以为意的说道，“就算不是正经的贵族，他也在莱伊上层混这么久了，说一点不会跳舞的话，还是推辞的可能性大一点吧。”

        “我赞同夏佐的话，连左手剑这种事他都能隐瞒的这么好，会些其他东西也不怎么奇怪。”莱格斯附和道，即使他也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可夏佐的解释也很合理。

        卡洛尔笑了笑，没有说话，跳舞这种小事和左手剑这种保命的底牌不同，以安在莱伊的身份地位，就算他会跳舞，他不想跳别人也不能拿他怎样。

        所以为什么他要隐瞒，或者说，这和他真正想隐瞒的事有什么关系。

        “你和爱丽丝聊的怎么样？”卡洛尔也不准备多解释什么，只是问起莱格斯在舞会的情况。

        “公主本人和我们之前猜想的差不多，单纯不谙世事，甚至还有几分愚蠢的善良，不过也出乎意料的有担当，如果莱伊不是现在的状况，说不定她可能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但是我觉得这些都不是最有趣的。”

        “莱格斯你就别卖关子了。”夏佐催促着，他可没兴趣猜莱格斯到底打听到了什么。

        “拉米雷斯家，很有趣。要怎么说呢，虽然掌权者都很平庸，但是这对兄妹确实与众不同。”

        “哦？怎么说？”提及此，卡洛尔突然有了兴趣。

        “安的妹妹，伊诺·拉米雷斯除了我们已经调查到的信息，从爱丽丝那还听说，她是会骑射和剑术的，也是她劝爱丽丝学骑射的，年幼的时候就说过，‘没有什么事情是男性能做而女性不能做的’，这样的女孩子，想必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吧。”

        “我们派去拉米雷斯调查的人有结果了吗？”卡洛尔问道。

        “暂时还没有。”莱格斯回答道，他们一直有派人调查安，但是得到的信息一直都是很浅显的信息，并没有太多价值。

        “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个方向调查。”卡洛尔一脸玩味的说道，眼睛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换一个方向？”莱格斯有些不解。

        “比如，那位久病不愈的伊诺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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