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满身烧烤味的回到星野宅里。

        夏彦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国了。

        “你再晚一点回来，我估计都没能和你打声招呼就回去了。”

        “这么急吗？不能留到三天后的全国大赛看完再走吗？”

        “乔乔，那是你男友的比赛。我也是要去准备下一场公开赛的。”夏彦一脸无奈地蹙眉笑了笑。

        “唔我知道。就是有点意外。”她顿了顿，本想冲向浴室的脚步也停住了，“话说这次要是拿下温网大满贯，那就是正式的开始角逐世界前十的名次了吧。”

        “是啊，不过以后怕是没机会和那小子在赛场里碰上了。”夏彦神态自若地继续理着行李，语气没有波澜，好似只是随口聊着家常而已。

        “哥哥你想好了吗？”乔之听后不禁哽住。

        她知道她哥哥的真实爱好并不是网球，他曾说过，在完成老爸未实现的梦想之后，他就会选择退役去继续深造天文学……

        乔之所熟知的那些星座传说还有不同季节的星空变化，都是夏彦一点点讲给她听的。

        然而真到了这个时间点，想到很快近两年内她哥哥就不会再活跃在职业网坛了，乔之又开始觉得，时间的锐齿真能啮尽一切，那时候时常在哥哥怀里听着故事睡着的童年时光还仿如昨日。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她喃喃道，陷入回忆中，眼睛失焦地微眯着。

        “是啊，”夏彦轻笑了一声，却在这时也不忘调侃她一下，“你甚至还先斩后奏地就谈上了校园恋爱，突然让我感觉你也一下子就长大了。”

        “唔总之就是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了。”乔之发自肺腑地感叹，没有遮掩。

        看着夏彦理完了行李箱开始理网球袋，乔之猛地想起了什么。

        她脚步急促地拿过被自己搁至墙边的网球袋，一通翻找过后，面色凝重地蹙眉，果然

        球拍被某人收进自己包里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吞了，还都不带提醒她遗落了球拍的

        不过她竟然现在才发现，也属实是有些过分了。

        拉链处挂着的毛绒美短猫咪，正躺在地上，像是在懒洋洋地打滚，乔之不自觉地抿笑着伸手摆弄了几下，脑海里想到的是越前龙马那张时而冷酷张扬时而温柔的要命的脸。

        “你没救了，”夏彦理完行李，瞧着乔之有些沉溺的表情，不禁啧声道，“温馨提示，女孩子最好在恋爱中掌握好主动权。”

        “哼，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你要是不对着一个玩偶笑成这样我还是可以勉强一信的。”似是还未吐槽过瘾，他又丢了一个重磅炸弹，“从你嘴唇上又一次出现的咬痕来看，明显你就是被吃的那一个。”

        “”好吧，她怂了，溜浴室去了。

        夏彦看着她慌里慌张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嘴角的笑意很淡，眼底的意外也几乎没有，他从那天的比赛已经看出，两小只都是认真的，不是玩闹着谈校园恋爱的那一类。

        此时另一边。

        刚回到家的越前龙马，瞥见小桌旁南次郎又在兴致高涨地逗弄着两只猫咪。

        家里的祖宗卡鲁宾喵呜着盯住南次郎手里的逗猫棒，抬起猫爪假意试探了几下，便又是一个猛扑，在空中闪避过了被晃曳着的逗猫棒。

        一旁的小布偶希尔蓝眸转溜着似是在学习着如何做一只合格的猫咪，猫眼视线转溜到出现在门口的越前龙马时，兴奋地跑去扒住了他的裤脚，叫声绵腻的撒娇着想要小主人抱。

        越前龙马垂眸低笑了一声，连带着将也转移了玩耍阵地的卡鲁宾一起抱起。

        “真是受欢迎呢！龙马sama！”南次郎学着他那些小迷妹的语气，画风却格外油腻地将龙马恶心了一把。

        “死老爸”龙马身体一僵，好不容易才压下刚才那一阵鸡皮疙瘩。

        大概是身上的烧烤味太重了，即使吹着风散了一段路，被油烟气浸透的衣物还弥漫着散不去的直直吸引着猫咪的烤肉味。

        他将两只软乎乎的猫咪轻轻放下，稍加安抚之后，正转身准备进浴室，被南次郎的一句话打住。

        “青少年，马上就是决赛了，明天带你去修行。”南次郎漫不经心地躺倒在垫子上，头靠着右手臂，“给你个机会先和小女友道个别。”说完，又不动声色地拿起一本光从封面就可以看出少儿不宜的杂志看起来。

        “”

        龙马从浴室出来，直奔卧室，翻身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发给乔之的消息没有回复，估计她已经睡着了。

        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

        一时间有点迷茫。

        没想到接下来能见面的机会更少了，甚至今晚在告诉乔之他比赛结束就会回美国的决定之后，都没有好好的道别，只以为明后天还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而且还徒然地增添了她的烦恼。

        辗转反侧之中，思绪越来越紊乱，一时间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不断地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心脏失控坠落着的无力感。

        正如不二所说的，确实是他先喜欢上的乔之，而且和乔之相处的越久，内心衍生出来的愈发强烈的占有欲甚至让他更加迷茫、懊恼、烦躁不堪。

        卧室的门半掩着，是为了现在还不会推门的希尔不会被困在门外。

        这时传来轻轻的推门声，发出的嘎吱声响很细微，他余光中瞥见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偷偷摸摸地蹭了过来。

        他眼睛睁了个缝，看到平时会看眼色不和卡鲁宾争抢的希尔正把小脑袋悄悄地伸了过来，他原本紧抿着的嘴角稍有放松，但依旧假装着已经睡着，等着希尔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把头蹭得离他的手越来越近，最后轻轻的搁在他床沿外的手心处，还很紧张地看了他一眼。

        胸腔中凝聚的一团郁气渐渐消散。

        乔之说的没错，布偶确实很可爱，而且他突然也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就算他以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她身边，但是，他可以让乔之喜欢的猫咪来继续陪伴她

        一人两猫，挤在一张单人床上，两只香香软软的长毛猫依偎在他身侧，周围很温暖，他索性将思绪沉溺于美好的点滴回忆里，最后身体轻飘飘地慢慢陷入氤氲困意中

        全国大赛，对立海大的当天。

        乔之是被桃城一大清早的电话轰炸闹醒的，然后匆匆洗漱完就被半拖半拽拉上了迹部的直升机，人都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向窗外望去，视野里是密林里一片深深浅浅的青绿，还有连绵起伏的小山和深谷下潺潺的溪流。

        果然是深山老林啊

        好不容易听完桃城激动的解释，她理顺了思路。

        被南次郎带去深山里传授更高深的球技的越前龙马，终于领悟出天衣无缝的时候，却被湍急的水流冲下了瀑布，醒来后便丧失了记忆……

        “所以就这样失忆了？”乔之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被气流糊了一脸的头发撂开，似醒非醒地敛着眸子问桃城，声音还有点迷糊的沙哑。

        “对，越前他失忆了！”桃城又重复了一遍。

        “不是我的意思是太匪夷所思了。”她蹙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龙马提前发消息和她说过要和南次郎外出去山里修炼，然后在没有信号的山里失联了两天，而当她重新得到消息的时候便是他破天荒地失忆了。

        今天可是全国大赛的决赛啊，这也太命运多舛了吧

        怀着复杂的心情，乔之叹气了一路，桃城也焦灼了一路，比赛已经在进行中，他们现在是在赶时间优先接回出了意外情况的龙马，失忆的情况太复杂不好马上下定论，先赶上比赛要紧。

        终于到达目的地，远离了直升机尾桨巨响的噪音后，她揉着更昏沉了的脑袋，看向迎上来的来人。

        一个穿着和服，衣领随意袒胸着的中年大叔……

        “啊！小姑娘你终于来了！”越前南次郎看见乔之眼前一亮，一眼认出这就是他曾在证件照上见过一眼的这小子的漂亮小女友。

        而乔之愣愣地看了南次郎几眼，脑海里又自然地浮现出她记忆里那些个满目标题写着“樱花国武士”、“叱咤网坛风云”还有“神乎其技”等等报道报纸，全是夸赞着越前南次郎这一世界级球手。

        可此时她根本无法将面前这人和那个传说级别的球手划等号，而且，她越看越觉得，隐隐有哪里不对劲。

        突然的灵光一现，“你该不会是以前搭讪调戏过七濑的那个奇怪油腻大叔吧”她指着南次郎的手莫名地有些微抖，也不知是幻想破灭后过于震惊还是因着这个更加惊人的发现。

        不对，现在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龙马现在怎么样了！

        乔之最后一点瞌睡虫也跑光了，她放开目光左顾右盼，在视野里寻那个墨绿色短发的少年。

        “啊呀啊呀，别用这种看变态的眼神看我啊！”南次郎大叫起来，虽然嘴上调侃着但是没有忘记正事，看得出来小姑娘现在很着急。

        他侧身指了指不远处正抱着膝盖端坐在一个大石头的越前龙马。

        乔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那个正一脸害羞地看着她和桃城两个突然而至的“生人”的模样，脚步猛地一顿。

        当她用跑的到龙马面前时，龙马冲她扬起了害羞又软乎乎的笑容，但只瞥了她一眼便又马上移开了视线，是单纯的小男生突然被一个漂亮女孩近距离接触时自然的情绪流露。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将越前龙马的手牵起，拉着他坐上直升飞机时，乔之只堪堪松懈了一半，另一半悬着心弦还紧绷着。

        她侧过身凑近，试探的问：“龙马，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噪音很大，她只能贴得很近凑到了他的耳边说话。

        乔之也不知道面对一个突然失忆的人第一个该问什么问题，无奈像电视剧里那样对着失忆刚醒的病人脱口而出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愚蠢问题……

        他乖巧地摇了摇头，而且时不时地瞥着她的脸瞧，这么近距离下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突然又涨红了脸开始害羞。

        龙马觉得眼前的女孩子长得很可爱，而且有一种吸引着他想去碰触的熟悉感，但是他却依旧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乔之又指了指座内的桃城、迹部，“被你打赢过的学长和对手也都不记得了？”

        得到的回应依旧是呆呆的摇头，几句话熟络了一点之后，他目光开始直直地盯着乔之看，但是琥珀色猫瞳里现在满满的无措和不安。

        迹部轻笑了一声：“临赛突然失忆，真有他的。有点意思……”

        桃城看不下去了，猛摇他的肩膀，“越前—！！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失忆啊！”

        “抱歉，你是谁？我真的不记得了。”

        龙马懵懵的，视线摇坠中看向一直牵着他手的乔之。

        “越前—！！”桃城急得汗水顺着鬓角肆意流淌。

        嘈杂噪声和人声涌入她耳中，忽然一阵无力感朝她袭来。

        可恶，这家伙，前不久撩拨完她就玩失忆！

        乔之现在心头属实是被狠狠地梗住了。

        乔之皱眉，顿了顿，似是妥协了般将额头靠在他肩膀，尾音有些恹恹的道：“我的名字你忘掉了就算了，可是你不能忘了网球……”说着声音里也带上了一点哭腔。

        “对不起……忘了你的名字，不要哭了。”他鼓起了勇气揉着她的头发，动作轻得像是捧着易碎的瓷娃娃，低声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这次我不会再忘记了。”

        即使不记得她了，也还是会下意识去安慰为他而难过的乔之吗？

        但是接下来还要更多的要紧事需要她坚强起来去引导龙马，她不能自己先陷入情绪失控的边缘。

        她抹了抹眼泪，棕眸里又重新恢复了坚定。

        就当一切都回到起点，还没有认识她的越前龙马，唯有他热爱的网球是不可或缺的。忘记了网球的越前龙马，就不是她从始至终第一眼就注意到的傲气少年了。

        如果他连自己最热爱的网球都遗忘了，她或许会比此时懵懂不知的越前龙马还要崩溃和不甘。

        青学的正选们努力奋斗到全国大赛总决赛，怎么可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丢失了宝贵的一分，而且立海大的神之子幸村也是他曾说过要一定打败的对手。

        “龙马，我一定会让你恢复记忆的！”她紧握着龙马的手，坚定的说道，“而且我的名字我要等你自己想起来，你已经忘记过我一次了，这次换你走出第一步来找我了。”

        “嗯，”虽然他此时眼里只有疑惑和不解，但是这个女孩说的话让他本能的信任，“我会的。一定会想起你的名字的。”他在她耳边说道，熟悉的气息让他莫名安下心来。

        到了比赛场地之后，乔之接过桃城递过的网球包，转而给龙马背上。

        他的标志棒球帽也没有忘，给他戴上后，乔之微敛了眼眸，外貌很像了，可是眼神却一点都不像，他本该是那个所有人记忆里总是神色狂妄嚣张的意气风发的少年。

        “来打球吧，龙马。”乔之下定了决心，她坚信即使记忆没有了，但是身体的本能是不可能消失的。

        “我也来帮忙。”桃城也已经拿出球拍准备好了。

        龙马的网球袋里还有被他收好的她遗落的球拍，拿出球拍时，她有些恍然，好像隐隐有种命运的安排。

        继乔之和桃城的网球指导之后，越来越多曾经和龙马比赛过的其他学校的正选们，陆续入场，引导者龙马一点点回忆起他曾经的网球。

        心知已经完成了自己那部分使命的乔之，默默地退场，依旧将球拍放回了他的网球袋里。

        就当是留一个念想吧。

        准备拉上拉链时，她注意到背包的隔层里有一团毛绒绒的棕白色相间的小物，只一眼便看出是那天她亲手给他的背包系上的毛绒小布偶。

        没想到会被这么珍视地收了起来，不舍得挂在背包外。

        球场里，越前龙马已经找回了曾经打网球的感觉，极稳的控球以及带着碾压的气势击向一个个对手的球。

        甚至乔之从中看到了南次郎年轻时候在赛场上的影子，享受网球的纯正心态，散发着熠熠光芒，仿佛要将对手的一切吞噬。

        原来这才是天衣无缝……

        乔之垂眸轻笑了一声，那另一半悬着没有着落的心，也终于落定，接下来就是龙马的战场了。

        她提前回到观众席坐定，王子殿下和神之子的比赛，也是这场全国大赛最后的一场比赛。

        决胜负的时刻。

        不二周助在她旁边坐下，笑意温润，“想来越前已经不用担心了。”

        乔之看着球场里已经入场的越前龙马，已经恢复了口出狂言挑衅对手的嚣张状态，她轻笑道：“感觉冥冥之中命运被引导着。”对于龙马来说是这样，她亦是如此……

        “越前很幸运，有一个为他的梦想而努力的恋人。”

        “……我那一刻只是觉得，他的网球就是我必须要坚强起来面对现实的理由。”

        “嗯，希望乔之你能和越前一样继续坚持初心。”

        初心……吗，越前龙马的初心一定是网球，而她的初心，是她爸爸所教授于她的网球？还是已经想不起来的有关她妈妈的某些模糊回忆？

        思及此，乔之也明白自己对于网球的执着并不是网球本身，她和越前龙马不同，她更偏执于得到在意的人的认同，抑或是守护好自己想珍惜的人，是了，曾经是答应了妈妈会乖乖听爸爸的话，便将网球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而现在，通过一路见证龙马的成长，她渐渐明白了她现在新的初心是什么……

        是那个少年。

        她坚信他会赢。

        不只是这一场比赛，还有以后更多的比赛，更大的舞台，他一定会走得更远……

        ……

        乔之静静地看了很久的比赛。

        神之子的五感剥夺，让龙马在挣扎中找寻到了自己打网球的初心，开启了天衣无缝的极致，最终越前龙马6:4击败了幸村。

        比赛结束后，身旁的不二早已离开。

        感觉到有阴影笼罩住她，她抬眸，是还流着汗，刚运动完的身体还未停止轻颤的龙马。

        “乔之，我……”话说到一半，他被扯住了肩膀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唇上一片冰凉，但是很快就被他炽热的体温融成了一致，柔软熟悉的触感和滚烫的气息，辗转缠绵了许久，都未曾分开。

        乔之仰着头，伸手揽住他的脖子，龙马顺着她的动作抱住了她的肩。

        许久分开之后，龙马琥珀眸低下定定地看着她，喘着气。

        原本想说的话早已抛到脑后，此时他只想告诉乔之。

        “我不会再忘记你的名字了。”

        “嗯。”

        而后龙马将头埋在她肩窝，墨绿碎发挠得她耳朵痒，她忍不住轻笑着缩了一下。

        乔之听到耳畔他闷闷的声音。

        “乔之，我是不是有句话一直忘了说……”

        “原来你现在才发现。”

        “抱歉，迟来的告白。我其实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但是我自己没有察觉到。”顿了顿，他抬起头，琥珀眸认真地看着她，“希望现在还不算晚……乔之，我喜欢你。”

        “嗯，我也更加喜欢你了，龙马。现在你就是我的初心……”

        两人倾诉的情愫是喜欢，还并不是爱，然而拥有着现在的喜欢就已足以，未来就交由时间去继续打磨……

        静待时光清浅，岁月流转。

        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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