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祭天

幽暗的夜，总是静悄悄地、阒然而逝，偶有几声啼鸣，于夜中嘹亮，不经意间，一抹晨曦划破天际，笼罩于，这绵亘山峦所环抱的古老小镇，

　　青风镇。

　　亦是清晨，家家户户的大门却出奇紧闭，街上空无一人，尤显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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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氏内院，

　　“楚枫，天武脉缺！①乃巫魔诅咒，是邪灵！！！”

　　天圆层，一名着龙纹白袍的中年男子，漠然道出，这如同审判的言语，圜丘下②，簇拥着的众多楚氏族人，群情激愤，怒不可遏！！！

　　愤恚的目光牢牢的盯着祭天层，那被巨大铁链紧锁于黑铁柱上的少年，怨恨、谩骂声，此起彼伏，

　　“此等邪灵楚枫，为我们楚氏的耻辱，求天道速降神罚，诛灭此獠！”

　　“对矣！早该绑其祭天也，若非有人庇护，此邪灵何以苟活五年！欠下的债，终究得还！”

　　“传闻此子自幼父母双亡，想必其父母必是大恶非善的人，如此，才会生出他这个邪种！”一族人正义凛然的道，

　　“天武脉缺者，玄灵大陆数百年皆未出过，却不想堂堂楚氏竟会有这种被巫魔所咒的阴邪之物！无怪乎，会落魄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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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乃祭天圣日，亦是此獠归西之时！诛杀之！！！”

　　“杀之！诛杀之！”

　　“杀之！诛杀之！”

　　“杀之！诛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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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的喊杀声弥漫于，这开阔的祭天广场，响彻云霄！高亢的声音中仿佛蕴含着无比浓郁的深仇大恨！

　　曦阳透过云层，辉映于少年那稚嫩脸庞，清秀而迷人，颈首稍抬，楚枫倾耳细闻那极显嘈杂的谩骂恨语；开眸静观，圜丘下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

　　那是这五年来，时常面对的熟悉场景…

　　“这些人都是如此的可恶？呵，也难怪，毕竟我是巫魔诅咒的邪灵……”

　　楚枫抿着干涸带血的唇角，鼻尖轻挑，微微隐露邪魅的笑颜，这一笑，仿若让天地都黯然失色！

　　“邪灵笑了！他竟然嘲笑我等，快！扔东西打死他……”

　　激愤的人群，不知是谁大吼一声，让得所有人都清晰瞧见，圜丘上那被铁链紧紧束缚的少年，露出的邪魅一笑，

　　那宛若从地狱中，攀爬而出的恶魔笑容！

　　顿时，恐惧笼罩所有人心尖，一些怯者，吓得更是猝瘫于地，惘然若失。

　　“快！扔东西打死这个不祥之物，要不然，我们会被他诅咒的！”

　　“对！打死他，打死他！！！”

　　随着众人的相互怂恿，漫天而来的抛掷物弥散虚空，隐隐遮盖那湛蓝天穹，狠狠的砸落向白袍少年，

　　恰时，天地突变！

　　雯日青天，倏变为滚滚朱云，血压压一片，遮天蔽日！

　　无数之殷红血芒自云内逸散而出，弥漫于广袤天地，渲染的天空都绯红艳丽，血光漫天，如同末世降临，

　　顿时间，电闪雷鸣，疾风大作，呼啸的劲风有如奔雷般呜呜作响、呲呲不停，疯狂的在这天地间尽情发泄，就连那漫天而来的砸落物，也是顷刻之间被吹的七零八落，

　　四周的族人更是躲闪不及，尽现狼狈，

　　一切的异样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绝大部分族人都来不及有所反应。

　　黑铁柱上，狂风吹乱了楚枫那飘逸秀发，显露出洁白额头，额上有着一条环形血痕清晰可见，族人都说这是邪灵的标志，

　　螓首猛抬、唇角微启，少年谛视着天空中的滚滚朱云，反射着殷红血光的瞳孔，猛一收缩，低喃道：

　　“终究还是躲不掉吗…”

　　似应楚枫言语，天穹上，静卧的滚滚朱云，一阵滚沸，既而朝着这方天地的中心急速涌动，

　　刹那间，无数朱云相涌到一起，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无边无际，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

　　滚滚云相轧，衍生出成千上万道，亮紫雷痕，雷痕相互吸引、汇聚，缓缓构成一个巨大的紫色雷域，矗立于那苍穹之中，朱云之内，

　　一条条紫色神雷，缭绕着朱云，凝集于雷域，散发着毁天灭地的磅礴力量，一股天地威压隐隐自那雷域之内扑面开来！

　　广场上，众楚紧睇于浩瀚雷域，咬牙硬扛间、皆显露于畏惧，这是一种对天地力量的本能畏怯，

　　此时此刻，圜丘天圆层，一直静默的中年男子，他为祭天师，忽见这天地赤色，脸容剧变！

　　匆忙一理衣衫，高声厉呼：

　　“朱云盖天时，雷域现！”

　　“祭天——始！”

　　“舞龙游！献——天——礼！！！”

　　《言礼》

　　四方青梯处，十二名美丽动人的家族少女，头插雀翎，面罩紫纱，着霓裳羽衣，赤足露腰，渡婀娜多姿的轻快舞步，悄然跃上天圆层，

　　亦乎于袅袅楚曲悠鸣、而翩翩起舞，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

　　倘若从天空俯视，少女们勾画的线形，似一条远古灵龙蜿蜒盘旋，

　　龙游舞，乃楚氏祭天献礼时，所跳的一种膜拜舞，寓意着对天灵的敬畏与虔诚，

　　随着少女们身姿的曼妙舞动，十二名强壮男子，端着一盘盘丰盛佳肴，庄重的登上圜丘地方层，依次将那祭天美食，轻放于东、南、西、北四座拱形长桌，

　　“奏冥曲！悼——烈——魂！”

　　《祭祀》

　　广场上那拱卫着圜丘，依次修建的四座百米护塔，悄然响起了低沉的悲鸣，声音凄厉入耳，肝肠寸断，

　　凝似一把利刃，斩开了楚氏，那深埋了十多年的悲痛过往……

　　这一刻，蓦然安静的广场，由年长的族人默默带头，双膝下跪，面露痛苦与自责，头朝下、两手合拢，十指紧扣，

　　如此动作，积久，久之…

　　岂虑周而天地，赤芒更盛！或苍穹雷域，愈衍愈巨！紫色神雷，威压骤增！

　　也巍然不动……

　　他们全神贯注，彻底遗忘了整个世界，

　　追悼着…

　　悲痛着…

　　更仇恨着…

　　族——————————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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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时，广场内充斥着哭泣与悲痛，仿似亲人离去，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悲凉的情景，让得周围年轻一代的弟子，完全理不清头绪，

　　正当他们、欲开口，询问身旁跪立的长辈时，却忽然惊觉，自己的眼中，不知何时饱含着热泪，一种说不出的悲痛油然而生……

　　圜丘祭天台，

　　鲜血近乎染红的白袍上，凝眸远望的少年，瞳眸快速掠过，那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楚氏，

　　内心竟也浮现少许悲凉，但更多的却是悄然涌现的暴虐戾气，让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深吸一气，随之吐纳，缓缓化解戾气的同时，楚枫伸手轻揉了揉双眼，铁链随着手腕移动而发出“哐哐”声响，

　　手离眸开，乍然一惊！

　　瞳孔猛缩，他清晰瞧见，楚氏上方缓缓汇聚了一股由“悲”所构成的星蓝能量，能量如袅袅云烟，随风飘荡，隐隐形成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天地符文，

　　极致的“悲”笼罩周边天地！

　　“是…【殇】吗?”

　　楚枫喃喃自语，心有所悲，正当他再次揉眼望却时，却惊奇的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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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圜丘靠北，立着一座提罗式观礼台，台上有着一名同样身着龙纹白袍的威严老者漠然而立，

　　老者体型雄壮，虎背熊腰、豹头环眼，留着一戳粗长的浓密八字胡，那印着赤光的老脸，始终噙着一副严肃刻板的神情，

　　他——便是掌握族权的楚氏二长老！

　　二长老身后立着一位体态臃肿，面露富相的肥胖男子，男子眼珠巨大，鼻梁微圆，宽大的脸面，撑起隐隐下坠的酒窝，脸容阴桀的审视着祭天台的邪灵，

　　始终保持着缄默。

　　少倾，

　　“楚总管。”

　　随着二长老极为洪亮的声音涌来，肥胖男子这才收回视线，一反常态，躬身哈腰、双手摩搓着憨厚应道：

　　“不知二长老有何吩咐?”

　　浑浊老眼突然凝望，苍穹内滚滚朱云，二长老负手而立，沉默少许，方才缓缓而道：

　　“你说，今日会陡生变故吗？”

　　此言一出，楚总管猛然一愣，臃肿而肥胖的身子随即踉跄几步，吓的满脸冷汗，不过好在其定力不错，片刻又恢复神态，急遽于其身旁、附耳低言：

　　“莫非，二长老，您是指…小…小，小——魔————女?”

　　“魔女”二字近乎无声，可“小魔女”，这在楚氏乃至青风镇，任何人都避之不提的禁忌名字，此刻却仍被楚总管给硬挤了出来，要知道强如二长老这般，身为青风镇第一强者，闻听小魔女的赫赫威名时，也是一阵发栗，从未言其一语，

　　更何况现今，他们所作所为，无疑是触之虎须！

　　又是一阵沉默…

　　望着天空，凝聚的越来越大的紫色雷域，二长老咬紧牙冠，终是做出了决定，厉声说道：

　　“不管了，今日如此良机，倘若就此错过也并不甘心，赌一赌，一切听天由命！”

　　闻听此语，楚总管肥胖的身子吓得猛一抖动，方才颇为恭敬的说道：

　　“老奴一定全力配合二长老，不过、小…魔……额，不！家族禁忌，数年未归，直到现在也未有丝毫消息，且还是去了迷雾森林内围，那连王国强者都得小心翼翼的地方，依老奴所见，她必定凶多吉少，极有可能葬身于此！”

　　“唉，但愿如此……”

　　二长老沉沉一叹，仿佛苍老少许，眼眸随意一瞥，紧接着深邃的眸光豁然一亮，喝道：

　　“开始了！”

　　楚总管顺着二长老的话音，猛然望去，果真瞧见了他这一生都未经历过的壮丽景象！

　　滚滚朱云，伴随着紫色雷域的不断扩大，那缭绕于四周的亮紫神雷更是越聚越多，量积质变！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殷红的苍穹豁然一变，完全衍变为由雷域所主导的亮紫色，

　　顿时间，紫芒大放，渲染的那滚滚朱云都由殷红沦为亮紫，颇为诡异，

　　“恶紫夺朱！果真是恶紫夺朱！老奴活了大半辈子，也不知祭了多少回天道了，每次见惯了朱云盖天，雷域涌现，今日还真是第一次目睹——恶紫夺朱！”

　　“二长老，看来今日，我们必定会赢！！！”

　　巨目凝视着苍穹，那滚滚朱云，早已被那紫芒所代替，赫然沦为茫茫紫云，连带着这方天地都被那紫芒笼罩，紫光漫天，

　　楚总管兴奋的疾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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