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红眼病？

深蓝的天空映着城市的影子，黑色的云缓缓遮住一轮皎月，微风在城市中穿行，今晚是个很好的夜。

        在林立高楼下穿行的除了微风，还有几道黑影。他们如几道影子，紧紧尾随在一个男人身后。

        “呼哧……呼哧……”

        他机械地大步往前跑。他已经被追着跑了一个小时，肺已经被冷风灌得麻木，丝毫不敢分心回头——因为只要回头就可以看到那几道“影子”，手上还拿着寒光森森的银色手/枪。

        他在楼栋的间隙中穿行，借着树木遮掩，以惊人的速度，飞快躲避从消音枪里射出的子弹。

        男人拼了命地奔跑，突然身体一抽，倒下了。

        几道“影子”减速停下，将地上的男人拖进一个黑色袋子里扬长而去，徒留地上涂鸦般的血迹。

        ————

        公元2067年5月末世之后

        黑发的青年带着一身起床气凝固在镜子前，脸上还带着几道压出的红痕。一双桃花眼带着氤氲的雾气，虹膜却是粘稠的血红色。细细看去，仿佛还有什么可怖的事物蛰伏在血腥之下。

        而青年此时静默宛如一尊雕塑，唯一能表示这不是静止画面的只有他随着呼吸微微抖动的凌乱呆毛。

        一天前——

        吸血鬼细菌是tc-323细菌的大众之称，之所以叫吸血鬼细菌，在于它以血液为营养物质。得了“吸血症”的患者，会在该细菌dna影响下进食人类血液——如果不喝血，自己就会被tc-323吸干。

        幸运的是如今吸血症已经基本得到控制，死亡的灰败与荒芜仿佛不复存在，b国上下也焕发出活力与生机。

        邵君安走在中央大学的林荫小道上。他出生在家园重建之后，家园重建后出生的他们被称作希望的一代。

        慵懒的黑发青年插着兜前往中央大学的实验部。老师说他在生物实验上很有天赋，以前在家时接触了许多吸血鬼细菌的相关实验，现在再来央大实地考察一下，下个月就可以报名央大的入校申请考了。

        “邵老，师弟来了。”

        “好，让他进来。”华发的老人推了推眼睛，嘱咐他的学生。

        邵君安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邵大师。”

        邵老放下手里的试管，拿手敲他的脑袋：“没个正形，实验服都没系好！”

        邵君安默然挨了这一记打，低头把实验服系好。

        “邵大师，你们现在做的哪个实验？”

        “β-20。”

        “我还以为你们在做α代号的实验呢。”青年坐在记录台旁边，撑着下巴看他们忙碌。

        “哼，要是在研究治疗药物，我还有时间来欢迎你这个小鬼头？”邵老冷哼一声，冲着邵君安翻了个白眼。

        不等邵君安反应，邵老又自顾自哀伤起来：“β-17的药效还是太短了，要是能延长过九个小时……”

        “19号又失败了？”

        “是啊，唉……”

        这样的对话在家里发生过无数次。

        邵君安是邵老从孤儿院中领养的孩子。家园重建并不代表社会稳定，他的父母，可能变成了没有知觉的怪物，也可能作为患者为了一点药钱把实在养不起的他丢掉。不过既然不知道，他便很少去想。

        邵老待他很好，对于邵君安来说，邵老既是爷爷，也是老师。他从小接受药剂方面的知识，作为邵老未来的接班人。

        很多次邵老从实验室回来，都会感叹哪一个项目又失败了；或者一回来就老当益壮地把他抱起来扔个圈，待他去楼下的餐厅吃饭庆祝。虽然从他15岁抽条之后，邵老就没能再把他抱起来。

        邵君安沉默地看着他们工作。他还没有进入央大，而央大实验室是研究院的附属，哪怕想打个下手都得是央大药剂科的学生，邵君安能够坐在记录台旁边，也是他作为邵老孩子的身份便利。

        一直到夕阳在云上印出浓郁的色彩，实验室的门才被再次打开。

        “邵老师。”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将一个包裹递给邵老。

        “这是……”

        “研究院新的实验半成品，裴老师说，他们的研究进度卡这儿了，想着递一份给你，或许你有奇招呢？”

        邵老很忙，邵老挥挥手让邵君安把半成品放到他办公室旁边的保温室里。研究院递过来的东西都放在这里。

        “自己做不出来的，就扔给邵大师来，偏还不愿意把别人调过去，生怕被抢风头，呵。”邵君安在心里吐槽，拿着包裹去保温室了。

        小心翼翼地把包裹拆开，将半成品放进专门的保温箱内，贴上字条。然后潇洒转身，出去喊邵老吃晚饭。

        不过邵老经常忙得昏天黑地，今天也不例外。邵君安只能摇摇头，自己去央大校门外的美食一条街找吃的了。

        邵君安确实在生物实验上很有天赋，但他是一条实打实的咸鱼。看着邵老忙得团团转的样子，仿佛就看到自己一片愁云惨雾没有休息日的未来。邵君安哀叹一口气，胳膊肘撑着桌子，郁闷地咬奶茶吸管。

        踏着夜色回到家，邵君安将自己的入学考试申请表拟好，等着系统第二天开放，便跟邵老打个招呼，收拾收拾睡觉了。

        第二天邵君安掐着系统开放的点起床，邵老早已奔赴实验室。他刚走到洗漱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懵了。

        人还是熟悉的人，脸还是熟悉的脸，但是这个红色的眼睛……

        红色的眼睛……

        红色的！？

        邵君安站在镜子前和仿佛来自异世界的自己深情对视，愣了一会儿后踩着倒车的步伐扶着墙重新躺回了床上。

        不对，一定是他起床的姿势不对。

        邵君安闭上眼睛，尝试重新起床。

        一闭眼还真又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15分钟后。

        邵君安猫猫探jio一般试探着踩到洗漱间的瓷砖上，轻轻扭头看镜子。

        很好，还是一双红色的眼睛。

        浓稠血红色的虹膜，仿佛无声地宣告着

        ——他，邵君安，吸血症治愈药剂研究者邵闫邵大师的孙子兼学徒，在他师父的实验室里，还什么都没做就光荣地成为了吸血症患者。

        凭邵君安对吸血症的了解，由于它过高的传染性，作为新患者不能随随便便往大街上跑。他拿出了家里的检测仪，首先检测出血液里的细菌浓度，然后再打个电话给邵大师让他捎瓶药回来。

        不过屋子里也不知道细菌浓度有多少了，要不还是让邵大师别回来了，干脆住央大宿舍……

        滴上指尖的血，一看显示屏——

        数值：一个大大的零

        邵君安：……？

        他又跑到镜子面前，盯着自己使劲瞧，好似要把自己盯出个洞。

        可哪怕他真能盯个洞出来，镜子里的自己也还是红色的眼睛。

        他抬头看看自己，又低头看看手腕上的全息手表投射出的那个大大的零，刚起床没多久的脑子卡了壳。

        作为邵大师的弟子，他绝不认为自己在吸血病上的问题还需要x度一下，但他确实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情况，毕竟是邵大师实验室出品的检测仪，与其怀疑检测仪坏掉不如怀疑自己得了红眼病。

        虽然怎么想，邵君安还是诚实地换了一个检测仪。一看，还是零。

        一夜得了如此红眼病实在闻所未闻，但既然细菌浓度是零，邵君安也没必要自乱阵脚。不过央大入学考试的申请书他也只能暂时搁下。

        他准备去医院做一次全身检查，毕竟如果他真的患上了吸血症，央大，尤其是邵大师的实验室不会欢迎他，哪怕他是邵大师的传承人。

        因为患者身上的细菌要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器皿里头了，那不是实验了个寂寞？

        更何况央大对感染者的态度实在微妙。

        综上所述，暂时把自己的病情定为红眼病的邵君安靠着全息手表网购了几副黑色的美瞳，发达的网络成功让美瞳在下午使命必达。

        怀着复杂的情绪，他在第一市医院，收获了一份每一项数据都昭示着他健康到能去运动会跑个一千米不喘大气的体检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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