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崇敬十五年，厚厚的积雪预示着新年的丰收，大街上穿着单薄的卖炭翁高一声低一声的吆喝着，揣着双手忧愁着新年。背靠着的酒家是京城的富贵人家的钟意场所，短短几瞬，就看到门口停下又离开的豪贵马车一辆接着一辆。一会一个穿着整洁的姑娘就径直向卖炭翁走来。

        “阿翁，你这里的碳我要了，天这么冷，快回家去吧”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卖炭翁连忙做着不太标准的辑，快速收过大大多于市场价的银钱将煤炭运给姑娘身后的小厮。

        “嘿老黄，我没说错吧，这家酒家的老板是个好人，只要你选个天不好的时候过来，她总会给你全买走，价格也比别处高”烧饼铺的老板向着卖炭翁高声打着招呼

        “是啊是啊”卖炭翁揣着手笑的看不见眼睛，“就是不知这家是哪位贵人开的，这么心善”

        “这家酒家可是当朝大长公主，福荣大长公主的，那可是是为顶顶的好人啊”烧饼铺老板伸出手比了大拇指

        “那怪不得”卖炭翁啧啧两声，“只盼这种心善的大贵人再多点，咱们的新年就更好过喽”

        酒楼内，大长公主与友人饮茶品戏，身旁被包装成小福童的小孙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奶奶~奶奶~”

        “唉，我滴小祖宗咋啦”福荣大长公主萧云雪乃是先帝爷和仁慧皇后的长女，后来皇后娘娘仙逝就由惠敏皇贵妃和当今慈康太后继续抚养，与当今皇上关系极为亲厚。

        “奶奶，那些煤炭我们又不用为什么还要交梅秋姑姑下去买啊”

        “因为虽然我们不用但老百姓还是用的啊。而且我们把他买了那个卖炭翁才能过个好年啊”

        “还会有人用那种东西吗，那些碳怎么和我们平时用的不一样啊”自小锦衣玉食的小郡主还不懂外面的世界

        “是的呀，但奶奶很小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碳，虽然有烟很呛人，但是却能帮人度过一整个寒冬”

        “奶奶什么时候能给月月讲讲奶奶小时候的故事啊，月月想听”

        萧云雪轻拍着小孙女，思绪却飘向远方，‘小时候？’

        崇敬十五年京城的雪下得极大，史书有记“崇敬十五年，瑞雪丰年，然路无饿殍，实乃康元，崇敬之功。”

        萧云雪记得好像只有小时候才见过这么大的雪。但那时的大长公主萧云雪还不是公主，只是郊外寒山寺的一个小孤女。

        年纪大了以后萧云雪总是会想起以前的日子，酒家地处高位，透过窗户眺望甚至能看到远处积雪的城墙。一墙之隔，隔着萧云雪的幼年与成长。

        “好，但是奶奶年纪大了，先给奶奶些时间，让奶奶好好想一下。”

        “小时候好久远的事情啊，从哪里开始想呢，从奶奶还不叫萧云雪的时候怎么样”

        被接进皇宫的时候，我五岁，个子还没到接我的姑姑的腰部。在那之前，我是一直住在寺院里的，养我的是寺院里的尼姑，我喜欢叫她芸娘，她也喜欢我这么叫她。寺院里的人不多，她们有的是家庭贫困没有出路，有的是向往佛法，还有的也是最常见的，受了情伤，看破红尘，像是芸娘。

        那时的我怯生生的只敢低着头，看着这位姑姑漂亮的带着刺绣的鞋子，我只能羞涩的将自己脚又往后藏了藏，与后来承乾宫作威作福的小霸王完全不一样。那时我日常见过最有钱的人也就是常来上香求子的张地主家的媳妇，爱穿着红色的袄子配着一对银耳饰，性格爽朗利落，与夫君在踏青时手牵手，笑声回应在山谷；来寺庙求佛时，三跪九叩，表情肃穆，穿着素净的衣裳仍配着她的银耳饰。

        眼前的这个姑姑，不仅鞋子上带着我没见过的刺绣，手腕上的镯子也闪烁着红宝石，走近了闻还有桃花香，真是稀奇，大冬天里竟有桃花香！

        接我的姑姑叔叔们都穿的干净漂亮，他们一口一口小主子的称呼我，用糖果，用点心哄着骗着我上了马车，进了这红墙绿瓦，大的吓人的皇宫。

        我回头看，看不到芸娘。

        这些红墙真高呀，比寺院里主持姑姑住的屋子还要高出很多。马车里的坐垫也是软的，比我的小床还软，真舒服啊。

        我东瞅瞅，西摸摸，就是一刻也不能闲着。

        “小主子可是累着了，这里还有一些糕点，小主子是否要用些”马车上陪着我的姑姑用着一种我没见过笑，像是我抱着寺里那只小猫的笑，也像我想吃甜食时对着芸娘的笑，捧着糕点递到我面前。其实我已经不饿了，来的路上吃了太多的甜食，我有些腻了，但我还是攥了一块在手里，在手里的才是我的。

        皇宫里的路很长，马车晃晃悠悠，我攥在手里的点心都有点化了。终于见着一个穿着黄衣服的人，他应该就是皇帝吧，我这样想。他蹲下，像我摸我最爱的娃娃一样小心翼翼的触摸着我，问我旁边的人，确定了吗。

        “回陛下，这回断不会出错，行迹，幼时的衣服，还有当初带小主子到寺庙的人都一一仔细核实过了，张太医也验过了。陛下的诚心终是感动了上天，这不，把小主子给您送回来了”

        “好！好！好！”面前的人高兴的站了起来，和身边的人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

        人人都看起来很高兴，可是我却有点怕。

        这里人太多了，从进了那高高的城墙开始，我觉得我见到的人顶的过我一年的见过的人。大多数的人还都低着头，我有点想家，我想回去，我想吃芸娘的青菜粥了，我不想吃糖了。

        他又蹲在抱了抱我，“有些瘦了，受苦了，琪儿比她小一岁但抱起来还重着”

        “我不瘦，芸娘说我是最壮实的孩子”这是我被接走后说的第一句话，我不服气，姑姑们都说过，我这一身肉都是芸娘的功劳，比院外的孩子壮多了

        “芸娘是？”

        “回陛下，是寺院里抚养小主子的一个尼姑”

        “既如此，好好赏一赏，带小主子去见一见皇后吧”

        “遵旨”

        穿着素雅端庄的漂亮姑姑是我一见到便心生喜悦的人。只是她与我第一次见面就摔碎了手中的茶碗。她慢慢蹲下，颤巍巍的，问“我能抱抱你吗”

        “好”对于漂亮的人儿我总是格外的有耐心，她轻轻的吗抱住我，我大大的眼睛左右不停的打量着四周，四周还站了几位穿着好看的姑姑，有的手帕掩面，眼含泪光，有的笑得嘴角咧起。

        “你有名字吗”

        “有的，芸娘说她在雪天捡到的我，所以我叫小雪”

        “是个很好听的名字，那我继续叫你小雪好吗”

        “好”

        漂亮姑姑长得真好看啊，明眸皓齿，像个天上的仙女，就是面色稍微有些苍白。宫殿里的味道也好闻，我原先是不喜欢檀香的味道的，寺庙里每天都在上香，那味道熏得人眼睛疼。但这里的味道不一样，柔柔的，又带着淡淡的苦涩的药香，让人心生平静。

        我没有那么怕了，这里好多漂亮的人，漂亮姑姑的旁边不是漂亮姑姑就是漂亮姐姐，每个人都穿着好看的衣服，有着好闻的味道。

        许是今天一直在赶路太困了，许是殿里的檀香过于好闻，于是漂亮姑姑的怀抱太过温柔，没一会，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自此我便在这漂亮的大大的皇宫里住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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