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乾清宫内

        太阳已有西垂之势，淑妃季妃带着丽嫔齐聚乾清宫，皇后穿着纹金线纱衣罗裙坐在院中石桌前，看着三人有说有笑的走近。

        她们今日也叫了说书人过来表演，几个娘娘隔着帘子听书，悠闲的躺在躺椅上，喝着上好的青瓷茶具装着的雨前龙井，吃着季妃做的杏仁酥，爽歪歪。桌面上还有一把瓜子，炒的不香没什么人碰它。杏仁酥甜中带点苦，炎黄子民对甜的最高赞扬，吃起来没有那么甜。

        萧云雪一走，萧云彻闷闷不乐了好久，还被侍从发现他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里面装了金银细软还有从小玩到大的木雕马驹，显然是打算偷逃出宫。

        皇后让季妃不要声张，偷偷的观察着，在深夜守在云彻偷逃的路上装偶遇，坏心眼的两个母亲就坐在云彻躲藏的椅子上聊天喝茶，屁股都不带挪一下的。看着云彻被发现后瞠目结舌的样子，努力的憋笑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细细的给他分析了一下他计划中的漏洞和需要改进的方面，再一次唬得孩子一楞楞的。吓唬完了再告诉他，安心再等一等，等到他和姐姐武艺一样高超至少可以自保的时候就可以出去了。

        告诉了他，如果他失踪会给这个王朝带来的沉重后果，可以贪玩向往外面的世界这都是孩童应有的心性，但一切皆以保护好自己为前提。

        云彻低眉耷耳的回去了，第二天骑射课上就收到了要加练的消息，一天加练完浑身酸痛回宫倒头就睡。

        宫里的技艺人包括厨子都是不由有功但求无过的，那菜肴只求安全不会伤了主子身体，最怕太过还吃主子记住了他点名让他来做；那故事翻来覆去都是平平无奇不敢冒进的不敢有刺激东西的。听的淑妃都有困了，打岔说道“云雪去了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那孩子怎么样了，可有书信回来”

        “玩的开心着呢，说第一天到了凉州城就去逛了集市吃了烤羊肉”

        “我也想吃羊肉了，可是宫内的炙羊肉总有一股味道”淑妃往后一靠，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铜锅涮肉如何”季妃看向歪倒的淑妃打趣道

        “涮肉也有味道啊”淑妃蹙眉撇嘴

        “汤底做好就行”

        “可是哪来的汤底啊”淑妃说完坐起，看着季妃微微挑眉得意的模样，急忙扑上去“我的好姐姐啊，我怎么忘了你啊，我们今晚就吃好吗”

        “从前你还说云雪云彻贪嘴，这怕不是都学了你吧”季妃轻点了一下淑妃的额头，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弯起

        “我的好姐姐，你是知道我以前最爱吃羊肉的”

        晚上，四个人围着铜炉吃的忘乎所以，忙乎完的皇上就没地可去，气鼓鼓的传膳一个人吃去了

        蜜汁的锅底，新鲜的片好了的牛羊肉卷，还有清爽的蔬菜

        淑妃自从奸臣落马愈发“彪悍”，在宫内没有外人也不注重礼仪，面对爱吃的吃相也不顾了，羊肉配麻酱，香的人骨头都要酥了。

        吃多了脑袋也迷糊，嘴也没个把门，抱着皇后顺口就是一句“姐姐你可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抛下我们啊”

        季妃丽嫔一齐停下筷子看向傻掉的淑妃

        皇后仿佛没听见，给呆若木鸡的淑妃夹了涮好的羊肉“放心，坚持到孩子回来我还是可以的”

        淑妃啐了一口：“呸呸呸，快敲三下桌子，说的什么话。”

        凉风吹进来，烛影摇摇晃晃，有点淅淅沥沥雨天的感觉。

        本来热火朝天的氛围突然冷了下来

        “逗你们玩的，我的身体好很多了，快吃，不吃我可要都吃完啦”

        三人先是没有动筷，看着皇后努力让大家不要担心的意思，几人又表面热热闹闹的瓜分了剩下的肉卷

        宋宴走的时候和她们说过，人活的开心才容易长寿，她们无法在其他方面帮上忙，但让人开心嘛，谁不会呢。

        不知季妃用的什么汤底，香味绕梁不散，第二天尽管换了一身衣裳还能问道若有若无的肉香。但还是春天，未防上火，季妃面对淑妃的哀求还是冷面收起了汤底。

        这边羊肉吃的欢，萧云雪狂吃了几天却觉得有些腻，又爱上了馕坑肉和面条子。

        塞北民风爽朗，走在街上一个大哥好可能就可以收到大哥塞给你的一颗梨或者一个馕。

        这和萧云雪这一路上看到的可不一样。张行之抽空解答了一下，这是因为一个好官能照拂到的地方毕竟是少数，卫国疆土广泛，总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他让萧云雪这日子多去看看，不要只看向表面繁华，更看看光照不到的地方。

        萧云雪肉吃的多了，抽条似的长高，长手长脚很快就和塞北凉州城内的人混熟了。城内的人大多只以为她是大将军的族内侄女，没往公主哪方面想过，遇到太过热情的媒婆还想着给她定个亲事。

        萧云雪觉得好笑，她的舅舅舅母二十五岁才结婚，娘亲也是快二十了才嫁给爹爹，这的媒婆竟然看她十岁就要给她说亲。

        “婆婆，我才十岁，怎能说亲呢”那媒婆面色和善，说话中气也足看上去像个好人。

        “十岁？十岁可以啦，先物色人家再准备彩礼聘礼，准备好了也就十二十三嫁人正好。”

        “姑娘这桃花眼长得真好看，眼睛大有亮是个有福的，副将家的小公子今年十一姑娘可以考虑一下”媒婆拉着萧云雪的手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知道黎正冷着脸走来拉走她才结束。

        萧云雪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由黎正拉着懵懵的说不出话来，她是明白自己的，十岁的年纪爱玩爱闹，向往成为草原上的烈马，怎么可以十二十三就嫁人做那石头下的野草。

        她又去打听，发现这个年龄结婚的女孩不在少数，偏远的女孩还是没有男孩值钱，能换取厚厚的彩礼为何不换，反正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

        有他舅舅管辖民众生活富足的塞北尚且如此，那这一路上过来时，有些贫瘠地方那些衣不裹体的穷人呢。

        这是尚年幼的萧云雪发现的第一处没被光照到的地方。她郁闷了好久，京城内十二岁以下上学的女童是可以领一份补助金的，十六十七才是正常谈婚论嫁的年龄。推己及人，她一想想自己十二十三就嫁人就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太恐怖了。

        她告诉了她的舅舅舅母，他们夸她观察仔细。

        他们告诉她，早婚早育带来的女童死亡率是很高的，他们已经严令禁止了，但这是塞北几百年以来的传统，戳进身体里的一根很长很久的刺，□□需要时间，恢复也要时间。

        他们鼓励她，再去看看再发现些其他的灰暗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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