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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一曲《光阴》,神都震动


  这样的吗……林沁笑容不减,让开了道路,目送季平安离开。

  等人走远,身材高瘦的赵星火习惯性怼到:

  “怎么,不灵了吧,人家季平安每天跟在徐监侯身边,对美貌抵抗力十足。”

  林沁笑容不改,仿佛并未被激怒,只是眼神锋利了许多,指尖凝出一根冰针。

  王宪皱眉,打断二人道:“今日是墨林演武最后一日,要去看吗?”

  听到这个话题,都沉默下来,赵星火嗤笑道:“去看对方怎么洋洋得意吗?”

  石昊起身说道:“反正我是要去的。不在乎胜负,而是看对手如何。”

  各院天才们的时间宝贵,这几日埋头特训,并未有机会去观赏“演武”,今天好不容易有空闲,约好同去。

  季平安与沐夭夭早先去过,所以没有邀请二人。

  石昊既已开口,几人商议了下,决定动身前往。

  ……

  另外一边,青莲小筑内。

  季平安走入屋内取出一件崭新的长衫,抬手自锦囊中倒出“人皮面具”,覆盖在面部。

  铜镜中,脸孔变幻了下,身体骨骼也略有调整。大周国师的确喜欢游戏人间,但为免麻烦总会披上马甲。

  不多时,伪装完毕后的他取出星盘,拿起手边竹笛,摘下墙上的斗笠,戴在头上。

  旋即,打开隐秘通道迈步踏入,眨眼出现于钦天监外,辨认了下方向后,朝白堤赶去。

  ……

  今日天空不算很晴朗,神都城的上空徘徊许多散碎的云。

  当季平安走过大石桥,跨过浑河水,穿过长安街,抵达白堤的时候,发现这里围观的民众比之当日少了许多。

  连续的溃败,令大多数民众都已丧失希望,而随着敢于踏上擂台的人越发减少,对胜利的期盼也渐趋于无。

  毕竟,千篇一律的胜利,尤其是敌人的胜利,总归不会令人喜欢。

  这让季平安得以十分顺利地越出人群,来到擂台的边缘。

  这座四方的平台由木架制成,嵌刻着阵法,可以让擂台上的乐曲放大许多倍,传开很远。

  此刻,擂台上只有那名书卷气的乐师安静打坐,她的对面空空如也。

  台下摆放着两张长桌,一张后头坐着数名神都内享有盛名的乐理大家,作为“裁判”。

  只是这些天无数场比试,都以墨林绝对的碾压胜出,以至于这些“裁判”成了摆设,即便有心偏袒,也无处发挥。

  另外一张桌后,则是一名少女,穿着墨林标志的乐师短袍。

  “怎么比?”

  年轻乐师本在无聊地打盹,听到声音时,惊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人。

  她有些惊讶,不只是源于对方的年纪,更因对方是今天第一个敢于挑战的人。

  “你要比乐艺?”

  年轻乐师确认般问道,因对方的年纪而产生出合情合理的质疑。

  季平安一眼看透她的心思,耐心地重复道:

  “怎么比?”

  年轻乐师吸了口气,露出矜持的笑容:

  “若是前几日,人多的时候还较为麻烦些,需要付出押金,以隔绝一些胡乱凑热闹的人。并且在无法证明自己能力前,须先与我们这些乐师比一场……”

  季平安眉头微皱,就听对方继续道:

  “不过,如今人少了。便不必那般,恩,不知你擅长哪种乐器,想比哪一种曲目?选定后,直接上擂台演奏就是,不过若是钟师姐觉得不需要她出手,也未必会应战。”

  这是委婉的说法,言外之意:

  若你太差,也便不要浪费时间。

  事实上,这也是为何,在那一日宫廷乐师落败后,挑战者愈发减少,以至于今日无人敢于登台的缘故。

  但凡听过那一日琴曲,绝大多数乐师都生出自愧不如之心。

  季平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说道:

  “竹笛。曲目《光阴》。”

  年轻乐师愣了下,虽维持着礼貌笑容,但已失去兴趣。

  光阴本就是极难的曲目,用琴弦都难以展现韵味,更简单粗糙的竹笛更不必说。

  无论从任何角度,季平安的回答都像个愣头青。

  “好的。您可以在这边选乐器。”她指了指一侧摆放着各式各样,价格不菲的乐器。

  季平安抬手,展示了下自己的竹笛:“我自己带了。”

  说完,迈步便径直往擂台上走。

  年轻乐师一怔,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只还带着竹子新绿,连漆都未涂抹的竹笛,愈发觉得荒诞。

  同时想起,自己还没问对方的名字。

  可这时候,季平安已经登上擂台。

  看到这一幕,白堤周遭的人群终于苏醒,民众们惊讶地看向戴着斗笠,身穿青衫的年轻人。

  “有人登台了。”

  “竟还有人敢挑战,勇气可嘉,只是恕我眼拙,神都的知名乐师里好像没有这一位?”一名衣着光鲜的文人诧异。

  另一名老翁抬起眼皮,又落下,说道:“想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后生。”

  因为见惯了太多次铩羽而归,以及季平安的确看着太过年轻,周围的民众们心中不抱期望,只以为是个愣头青。

  纷纷重新垂下头,沉默等待。

  ……

  台上。

  钟桐君听到脚步声靠近,从冥想状态脱离,数日守擂,这位乐师途径的天才却毫无疲态。

  素雅的长裙,书卷气的秀丽面庞,睫毛浓密如刷,以及柔和的外表下,暗藏的一丝骄傲……一一清楚落在季平安眼中。

  “请赐教。”钟桐君看到对面年轻人手中简陋的竹笛时,明显愣了下,语气温和地笑着开口。

  觉得十分有趣。

  季平安看着对方的反应,同样觉得有趣极了。

  然而他今日要连赶三场,并不准备浪费时间与这名书卷气少女攀谈,他随意坐下,扭头望向白堤。

  滔滔江水,裹着湿气的风拂面而来,吹起他斗笠下的头发。

  季平安拿起竹笛,放在嘴边,眼前仿佛出现数百年前,自己还叫离阳的那段光阴。

  ……

  数百年前。

  西湖,一个雨天,淅淅沥沥的雨水飘落,沿岸有男女撑伞行走,湖中一艘艘画舫楼船缓行。

  “你在干嘛?”

  船舱门被推开,裹着烈烈红裙,梳着齐耳短发,朝气蓬勃的魏华阳走了出来,看到甲板上一名青年盘坐,用一柄刻刀在削竹子。

  青年五官立体,轮廓硬朗,转回头来时露出轻松愉悦的笑容:

  “做一根笛子。”

  未来的道门初代掌教,如今的女侠魏华阳愣了下,好奇道:

  “你还会吹这个?”

  “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懂笛子。”离阳说着这个世界无人理解的梗,此刻的他,还未成为江湖公敌。

  吹掉木屑,他吹了几声,确定音准,满意道:

  “我还在故乡的时候,最早接触的乐器就是笛子,因为它最廉价,但劣质的笛子音色总是不好,可等后来买得起更贵的乐器,却再也找不回曾经那个少年的自己。”

  华阳在他身边坐下,用胳膊抱着膝盖,侧头看他:

  “听不懂……吹一首听听吧。”

  “好哇,我刚好抄……不,是改编了一首曲子,唤作《光阴》。”

  离阳将笛子放在嘴边,鼓起悠长的气息,吹奏起来。

  笛声远远飘荡,华阳闭上双眼,远处湖上歌姬探头望来。

  ……

  擂台上。

  季平安眼底回忆片段闪过,眼底的怀念淡去。

  按在竹笛上的手指轻轻抬起,放下,按住孔洞,然后一声悠长的笛声,突兀响在众人耳畔。

  “呜——”

  那笛声清朗绵长,直击心灵,当第一个音符扬起,便强势洞穿每一个听众的耳膜,以难以言喻的魔力,将他们狠狠拽入另一个世界。

  两岸安静了,风儿也为之休止,白堤岸边的残红的桃树摇曳着,有风掠过湖面,湖上飞鸟盘旋相和。

  忽然,曲调一变,从最初的舒缓悠长,改为极短促的光阴流逝,海枯石烂,一眼千年。

  难以言喻的寂寞与沧桑,从季平安手中的竹笛流淌出来,狠狠击中每一颗心灵。

  纵使他的手法并不完美,音乐技艺并非绝顶,甚至乐器的音准都并不很好,甚至因时隔太久而手法生疏……

  但,这不重要。

  世间有许多人能将这首《光阴》演奏的极好,但正如辛瑶光所说,大周国师只有一个,世间独一无二。

  举世无双。

  一个活了四段人生,历经数次生死轮回的人,对光阴的感触,足以弥补任何缺陷。

  忽而狂风呼啸,惊涛拍岸,白堤两岸飞鸟哀鸣,游鱼跃出水面,急促的音节令人耳畔好似响起战鼓的鼓点。

  以至于令人怀疑,这竟能是一根竹笛发出的声音?

  在第一个音符流淌出的时候,端坐台上的钟桐君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望向对面迎着江水吹奏竹笛的年轻人。

  整个人,被那近在咫尺,强大无比的“音韵”击中,眼神恍惚,生生跌入对方营造的意境中,难以自拔。

  台下。

  那名年轻的乐师摸出纸笔,正打算等季平安吹奏结束,记录名字。

  可当笛声响起,整个人如遭雷击,手中毛笔无声跌落,双眼无神。

  另外一侧,充当“裁判”的几名乐理大家,本来百无聊赖端坐,突然脸上同时露出震惊的神情。

  死死盯着台上那个戴着斗笠的背影,甚至不受控制地猛地站起身来,心头震动。

  想不明白,这般苍凉悠远的意境,怎么会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奏出?

  而随着擂台上阵法加持,笛声放大开,朝远处、朝两岸、朝天空传递。

  那笼罩上空的云絮,竟也好似被乐曲声震荡散开,露出湛湛青天。

  而原本垂头丧气,并不抱希望的民众们,则齐刷刷抬起头,被拽入意境,脑海中无数回忆翻涌。

  “这是……”

  那名打扮光鲜的文人愕然抬头,只觉眼前的不再是今日之神都,天地变幻,四季光阴轮换。

  城墙倾颓,硝烟弥漫,他在光阴的过去,看到了这座城池的过往。

  身旁。

  那名老翁恍惚间,仿佛回到过去。

  看到一名孩童在街头巷尾奔跑,然后渐渐长大,衰老……

  在乐曲中,回放着自己漫长的一生,等恍然回神,发觉青春不再,垂垂老矣。

  他摸了摸脸,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

  “你们听。”

  远处街道上,一辆马车行使着,赶来观摩对手的天榜星官们共乘一车,渐渐靠近白堤。

  林沁突然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提醒众人停止交谈,侧耳倾听。

  赵星火习惯性抬杠:“听什么,还没到呢,无非是比试呗。”

  说了一半,他自己闭上了嘴巴,愣愣地说:

  “这曲子……怎么回事,我听着好难受。”

  石昊沉默了下,说出众人心声:“就像突然变老了一样。”

  简庄喃喃:

  “这好像是《光阴》,但和我以往听过的都不同,不像是琴音,更像是……笛声?”

  王宪眼眸锐利,催促车夫加快些,然后道:

  “隔着这么远,都能影响到我们的情绪……有点厉害,看来那个钟桐君,比我们想象中都更强。”

  林沁皱眉道:

  “可对方不是个年轻女子么,曲风也偏空灵轻快,这笛声……未免太沧桑。”

  所谓“音韵”,须修行者将自身心灵感悟,借助乐曲弥漫,将他人拽入营造情景,便成所谓“意境”了。

  这个过程生发于心,极难伪装。以钟桐君的年纪,不该有这般苍凉的意境。

  类比的话,就如诗词,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王宪皱眉:

  “如你所说,难道是有人挑战?神都有这般厉害的乐师么。”

  众人讨论不出结果,愈发期待,而更令他们惊诧的是,随着靠近白堤,那股沧桑意境便愈发强烈。

  周遭,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民众,被笛声影响,朝白堤赶去,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更亲眼看到,道路两旁的酒肆,茶楼里探出一个个人影:

  “什么声音?”

  “是白堤擂台方向,谁人在吹奏?又有人挑战了吗?”

  “为何,我觉得今日这《光阴》,比三日前宫廷乐师与那墨林修士比拼时,都更好听?”

  议论声里,人们接二连三涌出。

  一名穿暗红布裙,江湖人打扮的矮个子少女愣愣走出,看着身旁兄长与老仆,生出一个念头:

  “神都当真……卧虎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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