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世代的交替

翌日清晨。

        朝露待日晞时。

        宋梵没有丝毫拖沓，刚起床就独自一人背起装着碎颅锤和诅咒棺材的背包，骑上自己的小电驴赶去了城北菜市场的方向。

        城北菜市场，顾名思义，也就是一座坐落在平潭市城北的大型菜市场，也是一家农贸市场。

        宋梵隐约记得，以前那里的人流量好像挺大的，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人们潜意识里似乎下意识的遗忘了这个地方。

        如果你不刻意去搜寻这个地方，你会发现这个地方仿佛根本就不存在，听不到半点关于它的消息，也不会想要去靠近。

        貌似只有在安净苑某栋居民楼里的居民不知道什么原因会去那里，而且还能安然无恙的带着一个菜篮子回来。

        得亏是事务所的吴奇林顺藤摸瓜查到了城北菜市场，才让这个渐渐淡出众人视野的菜市场重新出现在了宋梵的眼中。

        正是因此，宋梵才更清楚这个地方的怪异，这可是吞噬过平潭市前几个世代观昼人的诡异之地，很有可能就连诅咒来电侵蚀过的手机都无法在那里联系外面。

        甚至，有不止一位队长接手过城北菜市场的档案，可他们无一例外，都没有走出那个地方，又因为手机大概率无法联系外界的原因，也就没有带出来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就算是这样，宋梵还是决心要去。

        虽然说他知道未来时间线里的自己肯定是去过城北菜市场，而且还成功活着走出来了，但他万万不能因此而有半分懈怠。

        否则，这份懈怠，极有可能成为他进入坟墓的致命一击，让未来发生改变，变成他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个菜市场。

        宋梵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骑着小电驴很快就到了之前自己设下封锁线的城北菜市场外围。

        他把小电驴停在封锁线外，背好背包走进封锁线里面，然后在那好像从未关闭过的菜市场大门停下了脚步。

        城北菜市场设立在地下一层，一共有前门和后门两个出入口，他就是站在了菜市场的前门这边。

        门的另一头，是看不到尽头的无穷黑暗，就好像是厉鬼那裂到耳朵根的血盆大口，通往的地方，是恶鬼那叫人作呕的食道。

        宋梵光是往里面瞧，就感觉那种粘稠的黑暗让他有点浑身不自在。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黑暗的另一头，应该就是覆盖了整个城北菜市场的诅咒之城。

        但他都已经来来这里，当然不会在门前犹豫什么，很干脆的就快步迈入了那片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黑暗当中。

        而进入其中带给宋梵的第一感觉就是彻骨的寒冷，那种像是有什么人在往他身上吹冷气的寒冷，让他忍不住头皮发麻。

        果然没错，这里的确是一个诅咒之城，而且远比那个阿浩的诅咒之城还要恐怖，想要强行撕裂出去可能性太小。

        宋梵身上汗毛倒竖，眼睛一直在四处东张西望。

        可这里，除了一片连着一片的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倒是有一股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很久的刺鼻臭味冲进了鼻子里面，刺激着宋梵的嗅觉。

        似乎，有一具没人处理的尸体就静静躺在他看不见的不远处，或许，那早已生蛆的眼眶还刚刚好对着他看过来。

        几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宋梵屏住呼吸，舍弃了一切会让人感到恐惧害怕的杂念，不断在黑暗里摸索着一条可以走向光明的道路。

        很快。

        宋梵就感觉自己好像走到了通往地下菜市场的自动扶梯上，他还摸到了一旁沾着什么粘稠液体的楼梯扶手。

        他有些好奇，摩挲了一下手指，然后凑到鼻尖闻了一下。

        “是血的味道，还是很新鲜的血，这是怎么回事？”

        宋梵不禁想象起来这些血到底是怎么样才会被涂抹到这个扶手上面。

        莫非……

        之后还有什么人进入过城北菜市场，然后不知因何原因死在了电动扶梯这里？

        还是说城北菜市场里依旧有活人，想要逃出来，可却死在了电动扶梯这里？

        一时间，宋梵猜想万千，便驻足停在了这个失去电力支持早已停运的自动扶梯顶端。

        为了保险。

        他毫不吝啬的使用了自己重塑时间的能力，回到了自己还没有进入到城北菜市场的状态，保证自己没有刚进菜市场的门就因为莫名触发了什么诅咒而宣告gg。

        还是谨慎为好。

        如果可以，宋梵甚至想一边预测，一边走两步就重塑一下，还不是怕碎颅锤会负担不起。

        碎颅锤：终究是我一人扛下了所有。

        ……

        “先下去，在这里多停可能还会被别的诅咒盯上，风险太大了。”

        宋梵开始顺着自动扶梯往下走去。

        “哒……哒……哒……”

        黑暗死寂的空间里，只有宋梵的脚步声在悠悠回荡。

        自动扶梯不是很高，没一会儿，他脚下就已经没有了台阶。

        黑暗仍旧没有消失。

        宋梵看不清楚四周有什么东西，但他那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四周似乎有很多双眼睛正在盯着他，让他感觉到有一种莫大的压力落在了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一个空灵的女声忽然出现，钻入了他的耳中。

        “朋友，玩个游戏吧，你赢了我就给你光明。”

        这个女声似远似近，空灵诡异的同时，又给人一种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感觉。

        宋梵顿时心中一凛，问道：

        “什么游戏？”

        “很简单的游戏。”空灵女声回复道。

        “………”宋梵。

        “所以到底是什么游戏？”

        “闭上眼的捉迷藏。”

        “游戏规则呢？”

        “你闭上眼睛，随便在你身边找到并抓到一个人，不限任何手段，不限时间，只要找到，我就给你光明。”

        空灵女声最后说了一句，随即，就归于了沉寂。

        宋梵则是沉思起这个听起来的确很简单的游戏，这个游戏给出的一个直接信息就是，他附近是有其他活人的。

        第二个信息就是，他进入这里之后，眼前的黑暗应该是不可避免的，疑似是来自于这个诅咒之城的源头。

        而这个源头，究竟是一个活人，还是一个诅咒，这个问题也有待考虑。

        按照宋梵的想法来看，他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因为，在所有观昼人的刻板印象里，诅咒都是死的，只是一个会遵循自身规律行动的事物，不会像活人一样还特地搞什么玩游戏。

        “我接受游戏。”宋梵朝着周遭的黑暗喊了一句。

        马上，那个空灵的女声再次出现在黑暗中：

        “这不是你接不接受的问题，是你必须要玩这个游戏，否则就没有光明，煞笔。”

        “………”宋梵。

        卧槽！

        特么，这怎么还会骂人啊。

        宋梵的中指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但他又怕把中指比起来之后，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虽然说自己能预测竖了中指会不会立马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万一那个声音的主人玩秋后算账怎么办？

        综合考虑下来，宋梵还是把自己想要竖起来的中指摁了回去，耐着性子问道：

        “那现在游戏开始了吗？”

        “从我说出游戏规则的那一刻起游戏就已经开始了，你个鸟人。”那个空灵女声答道。

        “………好，我知道了。”

        就是这个鸟人后缀什么意思？

        宋梵想吐槽又不能说，只好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是正在沉下心感受周围的环境，感受着那些向他投过来的目光大致是在什么方向。

        终于。

        宋梵动了，但不是脚动了，而是手动了。

        只见，他从身后抽出了那把白色绷带包裹的碎颅锤，一把就扯下了碎颅锤上一圈一圈缠绕好的绷带。

        而在宋梵周围的人都是皱着眉头，看向了那把碎颅锤，而后脑海里就出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碎颅锤高高的悬挂在了他们头顶上。

        我靠？

        这是什么手段？

        只是看一眼就会触发杀人规律？

        与此同时。

        宋梵也感应到了多出来的那部分碎颅锤诅咒，虽然不能准确的定位，但依旧能通过自己的碎颅锤诅咒确定到一个大致方向。

        这就足够了，等找到人之后还可以把那些碎颅锤诅咒全部收回来反哺自身。

        幸亏规则不限制手段，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作弊。

        煞笔才真的玩什么闭眼捉迷藏，高手要玩都是带gps定位的。

        于是乎……

        接下来的场面，就离奇的演变成了一场追逐战。

        宋梵认准了一个方向，疯狂地撵在人家屁股后面跑。

        而那个人就在拼了命的跑，如果不是出声会违背游戏规则，他都要大喊“你不要过来啊”了。

        总结下来就是：

        他跑，他追，他插翅难飞！

        很显然，这是一场拉锯战。

        只是在体能上来说，终究还是经常锻炼的宋梵更胜一筹，在几乎耗尽自己追的那个人的体力之后，成功抓到了那个人的手臂。

        然后，他眼前的黑暗终于散去，久违的光亮撑满了他的视野，那是菜市场里的白炽灯管发出的光照。

        宋梵第一眼，就看见了被自己抓到的男人，原来是在一个摆着蔬菜的商位前停住了，面如死灰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绝望。

        这时，宋梵听见身后传来了不少的唏嘘声：

        “这小伙子体力是真好，就是可惜了老李头，在菜市场里苟活了这么久，结果到头来却死在了新人的捉迷藏游戏里。”

        “话说，菜市场里都多久没有进来过新的观昼人了？”

        “不记得了，反正老李头死的也不冤，这个新人看起来挺厉害的。”

        什么？

        死了？

        宋梵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这些话什么意思，可当他察觉到自己抓着的手臂正在迅速冰冷的时候，已经晚了。

        眼前这个似乎是叫做老李头的人已经死了，临死之前，涣散的瞳孔里还满是绝望。

        不难看出，他死之前，心里肯定是承受了巨大的煎熬。

        “喂，新人，没必要为了他的死愧疚，这就是城北菜市场的规则，被抓到的人，一定会死。”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愧疚？”

        宋梵松开男人的手，提着碎颅锤回过身，冲着眼前的几个人摇了摇头道：

        “他死了只能怪自己能力不济，面对诅咒的时候，弱者没有掌控自己生命的权利。”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身边走过来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满脸冷漠的白衣女孩，手上拿着一支笔和一张纸，纸上用工整的字迹写着：

        “你是平潭市这一世代的观昼人吗？”

        “嗯，我是平潭市现在这个世代的观昼人队长，宋梵。”宋梵回答完又反问了一句：“你是？”

        白衣女孩闻言，马上低下头，开始拿笔在纸的背面迅速写出了一段话：

        “我是平潭市前几个世代的观昼人队长，在调查城北菜市场的时候，不幸被困在了这里，我叫龙傲西，你可以叫我西西。”

        “………”宋梵。

        虽然龙傲西这个名字很惊艳，但是宋梵在第一个建立城北菜市场档案的地方看到过她的名字，也看过她的资料。

        所以他知道，西西是因为一个诅咒的原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不能开口说话，只能依靠写字来和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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