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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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行露不想还有更难受的,泪水顿时溢满眼眶:“我不要,我不要……”
闵竹月顺着他的背,努力地讲道理:“这个地方只留大人,不留小孩子的。小孩子要想留下,就得听话,好好学本事,否则会被赶走。”
“啊?”庄行露吓得止了哭。
“奴奴想不想和先生分开呢?”闵竹月静静地看着他。
庄行露紧张地抱住闵竹月的脖子,嚎啕着摇头:“我不要和娘亲——”
闵竹月沉声打断:“要说先生。”
“我不要和先生分开,我可以自己睡,奴奴很乖的。”
说完,人已是哭得崩溃,闵竹月见止不住哭了,忙塞了一颗糖到他的嘴里,同时解了肩上唯一的包袱,把那一包袱的纸皮糖给他看。
“奴奴要是害怕一个人睡觉了,或是学得累了,就吃一颗糖,吃完就不害怕了。”
以往娘亲都是不准多吃糖的,庄行露半信半疑,抽泣着问:“真的吗?”
闵竹月的眼神空洞呆滞,回答却坚定无比:“真的。”
心中好似彻底空了一块,她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的眼泪,于是侧头看那倾斜而下的瀑布,再看那草长莺飞的山谷,最后抬头看向这石门之上大大的两个字。
《馆藏》
小庄行露并不知道石门前的对话,对他意味着什么。
他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里之后,娘亲好似换了一个人。他不想自己穿衣服,不想一个人住很大的房间,更不想一个人睡觉。明明来之前,娘亲每晚都会抱着自己入睡,还会哼唱好听的歌谣。
他开始闹,然而撕了书本的结局,就是三天没能见到娘亲。
闵竹月定的规矩,是每日辰时之前要穿戴整齐地到她的书房。他特意早起了,可那件内里的丝绸夹袄实在是太难穿上了,穿进一只手后,不论他怎么往后看,手如何拧着,都够不到另一只袖口。
他急得满头大汗,害怕晚到的话,今日就失去和娘亲一起吃饭的资格,可越急就越是找不到袖口。
门倏地开了,闵竹月坐在桌前,她见庄行露头发未梳,趿拉着双鞋。夹袄由于穿反了,只穿上了一只袖口,另一只袖口在背后拖着地,脸上犹有泪痕。
她沉下神色:“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这般没有规矩?”
庄行露不理会她说的话,冲过去就拉她的手:“娘亲——”
闵竹月抽回手,冷冷地看着他。
庄行露忙用自己的小手捂住嘴,前些日子被纠正着要叫“先生”,他早被闵竹月治怕了。捂完嘴后,继续拉了她手往外走,焦躁不安道:“先生,我们不待这里了,我们回家。”
他用尽了力气去拉人,闵竹月这会抽了手竟未能解开,她看着自己被死拽住的手,停了下来,漠然道:“我不走。”
庄行露却越来越急,拼命地想把她往外拉,只顾着不停地说:“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你想回家?”
庄行露忙不迭地点头,他早想回家了。
闵竹月猛地扯住他的衣领,把他几乎是用拧的,拉着回房收拾行李。庄行露尚来不及惊喜,闵竹月就粗厉地给他穿了鞋袜和衣裳,把他放在床头包袱拿起,包袱里是所剩不多的糖,往里塞了他的几件衣裳,然后把他扔在石门前,头也不回地关上门离开了。
从此,庄行露再也没敢提回家这事。
过了好几个月,陆纲也把陆于野送到了馆藏,陆纲军务繁忙,匆匆见了一面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军营赶。小陆于野性子活泼开朗,和庄行露同岁,有了个伴后,庄行露脸上慢慢地有了笑容。
两人本来是很好的,结果这天庄行露和陆于野打了起来,庄行露先动的手。
闵竹月赶到之时,陆于野脸上全是被抓的伤痕。庄行露压着陆于野,毫无章法地用脚踢着人,拼命地撕着陆于野的嘴,而更结实的陆于野被压着打,一言不发,只是防御着,并未还手。
闵竹月忙将庄行露拉开,厉声呵斥:“你怎么这么调皮,竟学会了打架!”
站着的人呼呼喘着气,一把抹了眼泪,似有着天大的不公:“他叫你先生!他也叫你先生。”
其实,陆于野刚刚还笑他了,说他“好傻呀,怎么会有人认为先生就是娘亲呢?”
满脸都是泪的小人儿,嚎啕大哭:他要娘亲,不要先生。
春去秋来,不到四岁的庄行露已知道了焦虑是什么滋味。他就算是很多天,才舍得吃上一颗糖,这包袱里的纸皮糖也越来越少了。
这天中夜十分,夜光倾泻,四下一片静寂,他喉咙里斯斯的难受,走路也觉得轻飘飘地踩在棉花上,于是头昏脑涨的循着记忆去拍门。
闵竹月推开房门后,看到庄行露穿着一件单衣,脸色惨白地站在自己门前。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心下一慌,小孩发烧了。
她拉着小孩往他房里走,想让人回去躺着,自己好再去煎药。结果庄行露不走,朝她伸长了手,拼命地摇着头,说:“抱抱,抱抱——”
闵竹月不理会,松了握着人的手,转而一个人往厨房走去。庄行露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阻了她的去路,手张得更开,固执地喊着:“抱抱,抱抱。”
他不要每晚闭着眼睛,去想象娘亲还在自己身边了;也不要每天掰着手指,去盘算包袱里的糖还能吃几天了。
他再也不要一个人了。
闵竹月见他如此执拗,只得费力地把他关回他屋里,把人塞进被子里后,就去了厨房煎药。端着药回来时,结果庄行露坐到了自己房门的门槛上,这次不伸手了,只是口中依旧念着:“抱抱,抱抱。”
药递了过去,他扭了头不喝,嘴唇也干得起皮了,只是喊着抱抱。
闵竹月放了药碗,直接上手把他往他房里拉,庄行露一看自己要离了这里,焦急地赖在这门槛之上。再去拉他,他就用手扒着门框,用脚勾着门槛,死犟着不肯走。好不容易把他一路往回拖,他顿时大声尖叫起来。
撕心裂肺、尖刺入耳。
头发上、背上全都是汗,鞋子一只掉在面前,另一只不知道去了哪里,袜子在地上拖着,小肚子在被拉扯中,也露了出来。
闵竹月抿着嘴,默不作声地把人拖到房里,给他擦了汗换了衣裳,千辛万苦地灌了药。刚回房想关上门,结果他不知怎地又回来了。
这回他不拍门了,也不进门,只是坐在她的房门前,口中呐呐喊着:“抱抱。”
声音已是微弱。
陆于野过来叫他回房,他摇了摇头,不回去。陆于野只得抱了被子过来,把他用被子团团裹住,又坐在一旁,准备陪着他。
“陆于野,你回去休息,明日还有学业。就让他这般坐着,我看他能坐多久。”房里连烛火都未点,只有人平静出声。
在馆藏,馆主说一不二,任何人不得违抗,陆于野回去了。
房门一夜未关,庄行露吃了药后,更是困乏不已,他是不时地掐着自己的腿,才让自己没有睡过去的。他伤害着自己,幻想这样就能得到她的心疼。然后,她就会像以前生病那样,将自己抱起来。
他想,只要抱一下就好了。
——
庄行露是被赵墨的一个结实拥抱给惊醒的,他人尤在回忆里,甫一睁开眼,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
睁开双眼,瞥见窗外已是微亮,再低头一瞧,就见赵墨睡觉不老实,已是彻底地跑到他怀里去了。也不知太子殿下是做了什么梦,嘴角微翘,呢喃地说着有趣的梦话。
庄行露少有地赖床了,只这般呆呆地看着窗外,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个清晨。
拂晓时分,闵竹月和往常一般地走出了房门,头发一丝不乱。小庄行露听到动静,缓缓地睁开眼。
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庄行露,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做到一声不吭,你却不停的要哭?”
这句话成了他一生的难以释怀,从此再没喊错过先生。
直到外面的炮竹声陆续响起,庄行露才起床。梳洗完毕后,他在正屋的桌上,看到了四个喜庆的红包,走近后拿起一个收进了自己袖口,又去厨房给庄老、庄婆每人一个。
这是叶钦给的压岁钱,庄行露已足足收了很多年了。
屋外已是一片白雪皑皑,天地全都白了。
市井小巷里的炮竹声不断,赵墨慢慢走出房门,在院中见到了不再是往日那深沉打扮的老师。
老师穿着一身丝绸制成的冰蓝色长袍,腰系墨绿色的玉带,发髻上点缀着一根玉簪,葱白的手指拿着个大红的灯笼,正往院中的一颗槐树上挂。
冰天雪地里的画中人,孤傲无双。
察觉到赵墨的眼神后,庄行露回头看了过来,笑道:“殿下。”
毫无瑕疵的如玉面庞映在了赵墨面前,完美得以致于有丝不真实感。他没见过老师如此俏皮的时候,也不知道原来老师其实是这般年轻,这般美的。
时间仿佛静止,赵墨无端地羞红了脸,莫名地有点想跑。
庄行露却朝他招手,赵墨扭扭捏捏地过去,一个红包递了过来,庄行露含笑祝福:“殿下,辞旧迎新,万事顺遂。”
“辞旧迎新,万事顺遂。”赵墨红着脸地接过,想了想,就要把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下来。太子殿下平时都是赏别人的,这还是头一回拿到别人给的压岁钱。
庄行露阻了他的动作,并把树上的灯笼解了下来,放到他手中。在赵墨一片不解中,庄行露一把将他高高举起,展颜笑道:“殿下,把灯笼放得再高些,我们今年芝麻开花节节高。”
赵墨嬉笑着把这灯笼放到了最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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